阴山外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内漂浮着白云雾霭,仿佛让人置身仙境之中。
“这些人还是为娘的徒子徒孙哩!”灵千仞忽然一乐,这些年来,岁月在她脸上恐怖的入侵,她变得年迈、孤独、多病。这也是灵千仞第一次觉得年老也有好处,毕竟能在这些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弟子面前倚老卖老。“哎,老太婆都一把年纪了,今日竟然还能遇见俺天道弟子!果不其然,还将邬雅给抓了!后生可畏!孩子,跟娘出来!”
莫苍凡极其不情愿,耸了耸肩膀,从枯松下探出一个脑袋。两眼一横,剑眉挤于一处,拉长一张苦瓜脸。
邬雅咋能在这里出现呢?既然是魔,你就是冥鬼界好生待着呗。
一阵阴风从莫苍凡的身后拂过,这让人毛骨悚然。莫苍凡抬起头来,瞬间愣在原地。
“天道门的道人们,这邬雅私自逃出雀楼,自当交给我菩提处置!”南博子御剑而来,长袍迎风在空中招展,苍白的长发在发簪的约束下,只有淡雅的幽光,“百年前在泾阳城一战,便是老夫亲自将邬雅锁在雀楼!”
“放你娘的狗屁!”灵千仞运起灵气,双掌撑在莫苍凡的背上,飘板瞬间砸开,悬在空中三尺高的地方。灵千仞眉宇之间,似乎有些春怨,春怨之后更有些愤怒,“南博子,放你娘的狗屁,当年全天下都知道,这邬雅是被老娘用血千仞击退!一把年纪了,你咋还这么不要脸?”
南博子忽然怔在空中,吃惊的望着灵千仞,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
“师兄,这丫头怎么还活着?”了一轻轻推一下南博子,暗示掌门真人,身外还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呢!
南博子运起灵气,莞尔一笑,手中的拂尘举在胸前,一道灵气幻化而来的太虚功胀出现在身前。
“灵千仞,这些日子以来,在隧洞穴室还好嘛?”
南博子这么一说,让身后的了一真人差点重心不稳,从葫芦上栽下来。这南博子多年以来,在这种场面,从来都是争锋相对,恨不得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手俘虏了。
虽然已经被菩提赶出山门,不过一边是往日师门师父与掌门,一边是近日认下的义母,莫苍凡心中郁郁,这要是打起来,伤了那边都心疼。只是后来莫苍凡才明白,成长无非就是一次次选择,而那时他很幼稚,纵身一跃,横在南博子与灵千仞的面前。
“滚开!”
“孩子,走开!”
南博子瞟了一眼莫苍凡,剑目之内,似乎翻腾起一丝波澜,“孩子?你有孩子了?”
“苍凡孩子,有生之年,一定要杀了南博子,为娘报仇!”灵千仞哀嚎一声,凄苦的盯着南博子,纵身落下,躺倒在雪地里,长袍犹如花开。“啊…啊…为什么我还是不忍心杀了你!”
莫苍凡虽然不能肯定灵千仞与南博子之间的恩怨,不过也能猜得到,义母对这掌门真人南博子又爱又恨,才不肯下手!
阴山之上,十多个天道弟子,缓缓地从石面上站起来,将邬雅围在身后,抬起头来盯着南博子。
人群之内,忽然走出来一个年轻后生,步伐轻盈的走到灵千仞的面前,俯身施礼道,“师叔祖,俺是天道门璇玑堂第二十七代弟子巫子平,拜见灵千仞师叔祖!”这个自称是巫子平的后生,转过身去,指着阴山之上的十多个弟子,浅浅一笑,“师叔祖,我身后的这群人,便是我璇玑堂第二十八代弟子!”
“哦~你们都过来吧,老太婆有话对你们说!”灵千仞也不含糊,竟然躺在雪地里,倚老卖老起来,“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先将师叔祖扶起来!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给我过来,老太婆有话对你们说,别惹我生气!”
那群天道弟子连忙小跑过来,将莫苍凡推开,跪在灵千仞的面前。
“弟子拜见师叔祖!”
灵千仞眯着眼睛,心中早已乐开花,这种被人恭维的感觉,当真有着比槐花蜜还好的味道。
“你们都起来吧!莫苍凡,你也过来!为娘有话与你说!”
莫苍凡从拥挤的人群之中,挤出来弱小的身体,愣着神望着灵千仞。
“老太婆给你们引见一下,这是俺孩子,唤作莫苍凡,以后你们就把他当做师弟看待,断不可欺负他!”
莫苍凡叹了口气,这群人年龄尚浅,咋就不能作个师兄哩?“母亲,俺是菩提弃徒,自然不能转拜他人门下!”
“孩子,休得多言!这菩提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伙,你拜于菩提便是高看他了。为娘的自然晓得这层道理,又没让你改投天道,只是让这群人好生照料你!为娘的,当为儿子计深远。”
莫苍凡心中杂味泛起,义母时日不多,怕留一人在世上,终生凄苦,无人照料。
“阿狸,你也过来!老太婆有一件事情拜托你!”灵千仞瞟向远方的山石,盯着地上的那一缕白衣发愁。
莫苍凡摇了下头,定然是义母觉得生命已经不长,开始给安排后事了。哎,母爱真伟大,若是早点遇见灵千仞,那该有多好?
“阿狸,为娘的已经时日不多,莫苍凡就交给你与巫子平了!断不可让人欺负他!”
莫苍凡心中温暖,眼角内有泪水在打转,却丝毫压抑着没有流出来。这种凄凉又温馨的画面,莫苍凡不敢用眼泪冲刷掉。
灵千仞交代完毕,扭过头来,望着御剑的南博子,喊道:“你真不是个东西!十年了,今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邬雅是我天道所俘获的,百年前我送与你,今日我便要将她带回天道,你能奈我何?”
“哎,母亲~”莫苍凡高呼一声,还来不及阻止,灵千仞已经飞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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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这一次上山,是为了追天道门而来,泾阳城的好多藏剑,一夜之间被这么一群道人掳走,可是急死莫苍凡。除此之外,莫苍凡还惦记着飞天顶的玄铁石,只不过这飞天顶究竟在何处,却始终是个谜。
阿狸曾经说过,只有拥有玉脖链,才能找到飞天顶。
莫苍凡自然而然的想到阿狸,却没有想到会弄成如今的这种场景。
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如今却要为一个婚约,牢牢地绑在一起。
虽然在泾阳城,男儿三妻四妾屡见不鲜。不过实在不想另娶一个,莫苍凡倒不是正人君子,他也会对美貌女子动心,只不过始终倾爱一人。既然倾爱一人,纵使是如花女子,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然而无奈地是,莫苍凡连逢场作戏也不会,只好任由这个才认下的义母牵着鼻子走。
青云观外,山明水秀,这样的环境适合修仙。再往山上行,却又是另一种极致,山上面常年飘雪,落雪积满山路,走上去会发生‘嘶嘶’的声音。这一路上上,三人很少说话,只是一味的赶路。
灵千仞不说话,只是碍于刚刚说下的这门亲事,想要让莫苍凡与阿狸沟通一下。
阿狸、莫苍凡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平日里见面犹如打开话匣子,如今却各怀鬼胎,只顾埋头走路。
这一路上,似乎比第一次登上绝顶容易走很多,那些散化的继续,已经被许多马蹄踏平,厚实的积雪如履平地。
灵千仞、莫苍凡、阿狸尽是修仙之人,这样厚实的积雪,无须消耗灵气,就能轻松的赶上去。
莫苍凡已经是开光期,又辅以乌目,这双眼睛视野虽然有限,但也能看清楚这方圆三百里的灵气、浊气。
阿狸已经经过渡劫,乃是菩提山中的一个散仙,纵身一闪,便能飞出去十多里。
灵千仞虽然躺在飘板之上,不过却将灵气沿着飘板注入莫苍凡的体内,莫苍凡只是觉得神清气爽,两脚似乎踏在风中,迅速的朝着阿狸追过来。
越往山上行,这些散乱的脚印越多,似乎还有过一些打斗的痕迹,那些积雪蓬松,似乎刚刚才从空中落下。
灵千仞忽然一愣,扯着莫苍凡的脖子,让莫苍凡有些喘不过气来。
“孩子,你等一下,这地方好像经过一场恶斗!”
莫苍凡只是起疑,听灵千仞这么说,连忙停下来,将飘板放在地上,他则不小心瞅见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血鸦羽毛。
“这地方怎么会有血鸦羽毛?”莫苍凡在自言自语。
灵千仞挥起右手,一阵清风拂过,三两枚羽毛落在手上。
“这羽毛与邬雅身上的极为相似!莫非她出来了?”灵千仞睁大双眼,脑海之中浮现出邬雅的俊美绒毛,牙齿之中却发出毛骨悚然的裂牙齿声,“莫苍凡,你告诉我,邬雅不是已经锁在雀楼了吗?她怎么出来了?”灵千仞双眼冒火,身子微微弩动,一击乌鸦羽毛扔在莫苍凡的面前。
“邬雅确实是关在雀楼,只是当初孩儿没有说明白,后来又出来了!”莫苍凡连忙解释道。
“她几时出来,我这便去杀了她性命,为我这一身的痨病报仇!”灵千仞卷缩着弱小的身子,身体内的灵气四散,在周围形成一道风障。脸色衡青,两只眼睛犹如血红灯笼,身下的飘板也传来一阵‘嘶嘶’,“想不到我临死之时,还能闻知邬雅在世上,若不是因为她,我又怎会在躺在这矮短的飘板之上。莫苍凡,娘要杀了她!”
这世上有一种人,当恨一个人入骨时,纵使捡到一根仇人所用的器物,都恨不得马上将那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莫苍凡从未见过灵千仞这般发狂过,连忙俯身下来,将义母抱住,轻轻地安抚着义母的情绪。
“母亲,这雪上虽然有羽毛,也不见得就是邬雅留下的!”莫苍凡处于两难之地,邬雅曾经多次救他性命,灵千仞又要除邬雅而后快。如今,莫苍凡倒是希望,这雪地里飘落的羽毛不是邬雅的,这样就不会将他逼于深渊。
阿狸莞尔一笑,将积雪划在脸上,娇羞粉笑,道:“这里是菩提圣地,邬雅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灵前辈,您多心了!咱们还是赶路吧!”
灵千仞眯着眼睛,一道灵气从身下喷涌而出,雪花飞溅,飘板一下子悬在松树之上。
莫苍凡来不及躲闪,这些曼妙的雪花,将自己浇一头。
阿狸眼疾手快,纵身一闪,悬在空中,不解的望着灵千仞,“前辈,您莫要激动!即使是邬雅,您也不必大动干戈!”
阿狸是一只灵狐,如今又在菩提山修炼千年,擅知人意。
“若是邬雅已经冲出雀楼,我怎能不取她贱命?阿狸,你也瞧见了,这些散落的脚印,却是往那边去了!”灵千仞躺在飘板之上,指着远方希希松松的脚印,这脚印仿佛不是上山,而是沿着一侧的雪路,往阴山的地方去了。
阿狸望着这些散乱的脚印,也是好生奇怪,这些人咋就去阴山了?
阴山是绝顶上背阳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一块凸出的山石,只是这块石头比其他的山石略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