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某位大人不跳出来反抗,懦弱!他力劝太後对百姓无为而治,乃是民生之计,操这些心做什麽!依我看,趁刘氏被赶尽杀绝之前,他干脆也明哲保身,临阵脱逃了才是!”刘恒依旧微笑著。言辞由平静趋向慷慨,话音落时,大厅内已静得鸦雀无声。
屋外的杨树上,蝉鸣俞噪。
“论皇裔,我皇长兄刘肥、三皇兄刘如意早已栖身屠刀下,绛侯大人能将知道内情的萧都尉藏匿起来,岂不知双口氏连自己的骨肉都亲手送去了黄泉路?如今我年幼的侄儿被立为新帝,任其宰割;论後宫,她诛杀曹夫人、赵夫人,戚夫人被她挖去双手双脚,剜去双眼并灌哑而致死,连我皇兄都被吓得一病不起;咳,,,,,,,再论功臣,彭越罪不至死,是她鼓动父王将其连根拔除,灭其三族,绛侯大人你自己数数,当年与父皇并肩打天下的还有几人苟活?”刘恒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眼圈和挺秀的鼻已发红。
说到被诛杀的功臣时,周勃打了个寒战。
刘恒接著说,“绛侯大人,如今天华为双口氏追杀的人疗伤,您不是也支持吗?可是私藏吕後欲杀之而後快的人,这次,您怕是逃不了干系。。。。。。”
“王八蛋!刘恒你什麽意思!”天华拾拳,刘恒“咚”地一声跌倒在地,胸前被那铁拳砸地生疼,可他知道,天华还是几乎没运用内力。
“天华,你干什麽!”天华的姐姐阻止道。
“天华,住手!你给我闭嘴!”周勃呵斥道,然後,声音变弱:“代王殿下,少跟我罗嗦些没用的,一句话,你来这里到底有什麽目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上)
“天华,住手!你给我闭嘴!”周勃呵斥道,然後,望一眼刘恒;声音渐弱:“代王殿下,少跟我罗嗦些没用的,一句话,你来这里到底有什麽目的?”
刘恒又咳了几声,仕女晚晴想扶他起来,他没有理会伸过来的纤纤玉腕,自己慢慢爬起来,郑重一笑道:“绛侯大人,穆少侠,咱们借一步说话。”
周勃越发觉得不可轻窥了这个病病歪歪的少年王爷。
“老爷。”天华的姐姐田氏摆摆手。
周勃急忙走到田氏面前:“夫人,怎麽了?”
田氏握住周勃粗厚的大手,瞥了刘恒一眼,说:“无论发生什麽事,你们先听殿下说完,好不好?那孩子从小身子骨就弱,经不起你俩的铁拳。”
周勃回握田氏的手,哼了一声,道:“夫人,我知道。”
刘恒在刘邦八个儿子中排行老四,八岁的时候被封为代王,已经有十八岁年纪。这个四皇子十岁的时候;吕後准他和母亲薄姬回到封地,栖身晋阳;却似乎丝毫没有加害之心。
刘邦的庶出长子前些日子已被吕後一杯鸩酒送去西天,二儿刘盈,也就是刚驾崩的惠帝是吕後的亲生骨肉,听萧洋说是被吕後毒死的,三儿子刘如意母子俩早在七年前已被吕後残杀,第五子、六、七、八子年幼,暂且不提,可是,为什麽吕後单单不动幸存的年纪最长的刘恒?
周勃带天华和刘恒来到自家地窖,一进入便紧关了与外界沟通的铁门。
闻著浓郁酒气,三人在简陋的八仙桌前坐定,只见刘恒一抱拳:“绛侯大人,穆少侠,萧都尉此事既已发生,想必双口氏早已知晓小王的行迹和大人收留萧洋的事了,双口氏杀人不眨眼,我们如果不想个法子,怕是谁也难逃此难。依我看,若要大家都相安无事,咳,,,,,不如,都推到小王一人身上。”
“胡说!人是我穆天华救的,我凭什麽赖在别人头上!”天华一踢凳子,蔌地站了起来。
“你自己不怕死,难道也不怕连累了你姐姐姐夫不成?”刘恒浅笑。
周勃不语。
天华一听“姐姐姐夫”,立马神情懊恼起来,再斜眼瞟著刘恒:这病包正暖暖地笑著,地窖中不见天日,显得愈发瘦削苍白,病包轻咳著;一双眸子漾满春来江水绿如蓝。
“就凭你?你明知道那毒妇杀人不眨眼,你是嫌你们刘家的人死得太少了是不是?”天华怀疑这病包不想活了。
“殿下是怎麽想的,不如明示。”周勃说。
刘恒便将一能让周勃重新被吕後重用,自己又免遭灭顶之灾的良谋陈述一番。
言毕,地窖里只闻老鼠唧唧复唧唧,周勃闷不吭声,天华手心捏了一把汗。
“我说病包,这样;真的行吗?”天华问。
“殿下,还有别的法子吗?”周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母亲待我们周家不薄,周勃哪敢让殿下冒这个险!”
刘恒收起笑容,起身;面对面跪在周勃跟前,一脸凝重:“绛侯大人,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第三章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中)
“我没听错吧?病包你也要骑马?”穆天华一把拽过刘恒,掂量著刘恒这副“仙风道骨”的纤细身子,将刘恒拽了个趔趄。
刘恒直起身来,两人并肩站著,飒飒风吹得老杨树叶做响。
绿树下,两位仿佛身高、年龄相似却又面孔身材截然不同的少年风中伫立。
最是俊朗,有颜白,皙若雪堆;泱泱若绿水;最英明神武,巍巍似苍山。
“事关重大,咳,,耽误不得。”刘恒微咳了一声,继续吩咐自己的侍卫:“都打点好了麽?打点好之後,立即统统在院门口集合。”
“奇怪,”天华瞪大眼睛:“病包,你好象咳嗽地没有以前严重了。”
刘恒浅笑不语。
“他不装病重,怎麽有理由赖在这个院子。”周勃说著,声若洪锺,左手牵一匹黑得通身射寒光的高大骏马,右手持一马鞭;腰系鬼头刀而来。那是乌骓马,刘恒认得,拍拍马背,笑似春江里的最後一团白雪,英霞灿灿,将观者的心,都全然融化了。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天华莫名其妙地狠勒一下缰绳,使劲晃著脑袋,又催马与刘恒的侍女晚晴并行,一边搭讪著,心跳地发慌。病包笑地很讨厌,以後再也不看他。
“晚晴姑娘,你累不累?”
有女子在马上如此英姿飒飒;却又如此娉婷,天华侧面欣赏著,脸刷一下子通红。
“穆少侠,我不累。只是,咱们什麽时候打尖?殿下脾胃虚弱,饭时耽误不得。”晚晴说。
天华皱眉:“他真的是纸糊的吗?”
“穆少侠,不要这样说殿下,你可知,他的苦处?”晚晴说著,心酸一笑。
天华瞥了刘恒一眼,见刘恒正与姐夫周勃讨论什麽,谈得十分投机,只是,那病包好似笑得勉强。
“穆少侠,你可知,殿下活了十八岁,担惊受怕了多少年?早些的时候;晚晴尚未入宫;晚晴只记得,殿下十岁那年,曾亲眼目睹过一个惨绝人寰场景,那血腥的场面,曾把殿下的二皇兄,也就是刚死去的惠帝吓得大病一场,半年不起……”晚晴回忆著旧时,一脸哀怨。
“什麽场景?”天华急忙问。
“那是,”晚晴咬咬嘴唇:“七年前,殿下刚陪惠帝打猎归来,只见三殿下七窍流血,身子直挺挺的僵了,又马上授太後懿旨去观“人彘”,亲历现场;只见吕太後另人将三殿下母妃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晚晴不忍继续说下去,半晌不再语。
天华、晚晴二人只顾催马,沈默了。
天华再看晚晴时,那张姣好的小脸上,已挂了两串珍珠滴。
“晚晴姑娘,别,别哭啊!”天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
“穆少侠,受此惊吓,刚刚驾崩的惠帝当初足足病卧了半年……殿下当年亦是因为此事,足足一月有余,进食不能,滴水难下。他的脾胃如此折磨坏的。他不是怕自己遭不测,殿下很机智的。可是,殿下怕的是他的母妃遭险啊!从那之後,每每清晨,殿下为母请安时,屡屡长跪不起,握著自己母亲的手,低头不语。从那之後;殿下的人也消瘦了,每每不及时进食,膳前膳後总是胃痛得厉害,所以,穆少侠千万不要怪殿下……”
晚晴话音未落,便被天华的大嗓门打断:“姐夫”,天华冲著周勃大声喊:“我饿死了,咱们什麽时候生火开灶?”
数日之後,刘恒、周勃一干人抵达长安。
刚入驻代王府,便见刘恒吩咐侍卫备轿。说是要见长公主。
周勃道:“殿下,鲁阳公主虽是殿下的大姐,却是吕後,不,太皇太後所生,一定要小心。”
刘恒笑得澹然:“长姊如母,绛侯人大放心。”
“病包,我也要去!”天华凑上前来。
“天华,殿下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你凑什麽热闹!”周勃大声呵斥道。
“病包不是说,计划里,我是他的卫尉吗?”天华不服气道。
刘恒端察著两人的神情,大笑道:“绛侯大人大可放心,此次行程无惊更无险,天华想去让他去见识下便是。”
周勃只得答应。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下)
刘恒见鲁文公主之前,换了一身白绸长袍,褪去满面铅华的容颜,笑若豔阳。晚晴踮起小脚,仔细而谦恭地为他冠以白鹿皮墨蓝皮弁,一面惋惜地感慨道:“殿下,难怪连太皇太後都曾说过,您是最美的王子。”
刘恒宽和一笑:“本王身为九尺男儿,要这相貌何用。晚晴,你是有话要说吗?”
晚晴当即双膝跪地:“殿下,您此次面见长公主,没有交代奴婢任何事,奴婢心里害怕。”
刘恒手抚晚晴的乌黑长发,打趣道:“是怕本王发生不测,还是怕你的未来相公穆少侠遭意外呢?”
──刘恒已答应,此事成後,将自己的贴身侍女赏赐於穆天华。
晚晴跪拥刘恒的双腿,抱得紧紧的:“奴婢心里只有殿下一人!只是,如今我们身在长安,身边并无多少甲兵,朝臣们除了明哲保身之人,尽是吕氏一族,万一发生意外,可如何是好!”
刘恒扶起晚晴:“傻丫头,我们这趟幽州行是去做什麽的?”
“可是,”晚晴问:“绛候周大人真的会鼎力相助吗?即便绛侯大人有心相助,万一天华稍有闪失,奴婢怕这事伤了绛侯大人的心。”
刘恒眼前突然就闪过周勃与穆天华两人大块朵颐牛腱子肉的场景,眼神里的不忍与脆弱不著痕迹地闪过,既而,坚定地道:“你看出什麽来了吗?不错,正因如此,绛侯大人的心,终是与我们一起的。”
绛侯周勃果真是与刘家一心。刘恒离开代王府一个时辰之後,急得他满屋子里转圈。
“实在不行,杀进宫去!”周勃急了。
──刘恒的判断,毫无疑问的准确无误。这穆天华,确实是周勃与田氏的长子。天华小刘恒一岁,与刘恒同样,生於战乱期间。是周氏夫为避灾祸,寄养在农家的。正因如此,周勃又怎能对儿子的安全袖手旁观?
当然,另一个原因,却是刘恒不知道的,天华的母亲田氏,本是齐国的公主,最初是被刘邦所纳,亦是深得刘邦宠爱。刘邦也是个识时务的,见周勃十分爱慕田氏,便赐於了周勃。周勃本就是敦厚之人,这一狠招更是让他对刘邦的心忠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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