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飞跃和林文轩从河南回到深圳的时候,还没有参加抽签呢,仅仅是做身份证,原来的八万块钱就已经变成三十万了!
林文轩不回深海电子大厦当什么保安了。他盘算了一下,即使不做抽签的事情,就是现在分钱,他自己也可以单独开小饭店了,既然如此,干吗还要去做保安?
张劲龙也没有想到手中的钱不知不觉地从八万滚到了三十万,但他并没有想着去开饭店,而是坚持一定要再做一把,参加抽签。
赵飞跃好像比他们有见识,对三十万的总数没有多惊奇,还一个劲地后悔,说太小家子气了,从深圳去郑州的时候,根本就不该坐火车,如果乘飞机,肯定早一天到,早一天又可以收入一大笔。
赵飞跃和林文轩没有空手回来,带了一些张身份证。明天就要开始凭身份证领表抽签了,今天市面上身份证的价格一下子涨到一百二一张,林文轩坚决主张趁机把它们全部买了,又可以稳赚一笔,并说见好就收,这个时候去买表格抽签,能不能抽中还很难说,不如先把钱赚到手安全。
赵飞跃不同意,说不管中签率是多少,肯定是有中签的,既然有中签的,抽签的收益肯定比卖身份证大,而且大许多。
张劲龙可能天生有赌性,这时候他虽然不敢肯定参加抽签的收益一定比卖身份证大,但是他说既然要赌,那么就赌到底。
“反正一张表格才卖一块钱,”张劲龙说,“几千张身份证不就几千块钱嘛,抽!”
“不能这么算账,”林文轩说,“一张表格虽然只卖一块钱,可是如果不抽签,卖身份证也能卖一百多块钱,几千张就是几十万呀。”
赵飞跃说:“抽签之后的身份证也不是没有用了,照样还在那里,还是能买钱的。但是万一中签了呢?收益是一百倍甚至几百倍呀!”
林文轩见张劲龙和赵飞跃的意见完全一致,再说他们讲的也有道理,即使抽签失败,将来再把身份证卖掉,损失也不是很大,于是,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第二天,赵飞跃和林文轩去排队抽签,张劲龙还必须去丁氏企业上班。他现在是课长,又在主管这一批新产品的工作,不可能不去上班。
张劲龙刚刚上班,立刻就收到赵飞跃的传呼。张劲龙打回去。
“不行呀,”赵飞跃说,“一个人一次只能买五份表格,我们俩肯定不行。”
张劲龙一听,知道麻烦了,但是马上还是想出了注意。
“请人排队,”张劲龙说,“花钱买别人的队。”
又过了一会儿,赵飞跃又打传呼,说还是不行,太多了,怎么也不可能买几千张表格。
“要不然就卖掉一些身份证?”赵飞跃问。
张劲龙不说话,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经历过,他也需要思考。
“先不要,”张劲龙说,“反正还有几天时间,我再想办法。”
如此,张劲龙的心事其实已经完全不在本职工作上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打出租车到现场一看,人山人海。简直就是打架。
“很多人昨天晚上就来排队了,”林文轩说,“现在买一个位置至少五十块钱。我看还不如卖身份证吧。”
张劲龙心里也在盘算,如果加上五十块钱一个位置,成本就不是昨天他们计算的那个数了。
这时候赵飞跃也不那么坚定了。赵飞跃说:“既然认购这么踊跃,我估计中签率就会非常低,不如现在卖身份证保险。”
张劲龙咬着牙齿,好像是跟谁生气,跟谁生气呢?不知道。
张劲龙突然把手往自己胸前招了招,赵飞跃和林文轩立刻把头凑过来。
张劲龙非常严肃地说:“算上身份证,我们总共差不多有五十多万了吧。”
赵飞跃点点头,林文轩略微迟疑了一下,也点点头。
张劲龙说:“无论我们怎么折腾,最后至少也会剩下二十多万,是不是?”
赵飞跃和林文轩又点点头,并且这次是两个人一起点头,不分先后。
“这样,”张劲龙说,“如果赌输了,剩下的钱你们一人拿走十万。”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文轩不高兴了,“大家本来就是一起的嘛,怎么可能损失让你一个人承担。”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劲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文轩问。
“不要说了,”赵飞跃说,“张劲龙,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继续博,”张劲龙说,“赔了,大不了一个人少赚一点,成了,大家发财,想干什么干什么。”
“行,”赵飞跃说,“就听你的。”
“听你的,”林文轩说,“你说怎么做吧。”
本来林文轩这句话是想表态的,没想到被他说成是提问题了。他这样一说,张劲龙还真被他问住了。
是啊,怎么做?
“今天晚上我们不睡觉了,”林文轩说,“也来排队。”
赵飞跃没有说话,但明显是不同意他的观点。
张劲龙摇摇头,表示这不是个办法。几千张表格,他们三个不睡觉当然不是个办法。
“那怎么办?”林文轩又问。
正在这个时候,传呼机响了。张劲龙去回传呼机。是李德厚。李德厚问他丁氏企业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加工活。
“没有,”张劲龙说,“不是刚刚加工完吗,怎么这么快就有?”
李德厚不说话。
“怎么了?”张劲龙问。
李德厚叹了一口气,说:“没有活做,我怎么养活这些工人呢?”
张劲龙想了一下,说:“您也不要太慈悲,实在没有活做,就适当地裁减一些人嘛。”
“话当然是这么讲,”李德厚说,“但这些人当年都是跟着我开荒打草出来的,现在一有风吹草动,我就赶他们走?我做不出来。”
“那也是,”张劲龙说,“你现在还有多少工人?”
“八十多吧,”李德厚说,“这几天又自己走掉两个,估计也就八十来号人吧。”
“八十人……”张劲龙嘴巴嘀咕了一下,突然,一个闪念,马上兴奋起来。
“全部给我,你把这些人全部借给我,借给我几天,我每天给他们工钱。”张劲龙兴奋地叫起来。
张劲龙在打电话的时候,赵飞跃和林文轩在那里等,等的时间蛮长,就慢慢地晃过来,这时候见张劲龙这么兴奋,并且听说他给人家开工钱,就知道有好事情了。
李德厚自然要问张劲龙要这么多人做什么事情,张劲龙没有骗他,再说骗也骗不了,这么多工人,回去肯定要说的,所以,就简单地把情况说了。
“这可是冒险的事情呀。”李德厚提醒。
“知道,”张劲龙说,“但现在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冒险也得做到底了。”
李德厚又想了想,问:“你打算一天给他们多少钱?”
张劲龙想了想,说一天一百。
“不行,”李德厚说,“太高了。你要是给这么高,将来回来我怎么给他们开工资?”
“那您说给多少?”张劲龙问。
“这是临时性的,”李德厚说,“肯定比平常的工资要高一些。这样吧,中午管一餐饭,每人每天五十吧。”
“好,”张劲龙说,“就按你说的。我现在可以来带人吗?”
“现在就要?”李德厚问。
“现在就要。”张劲龙说。
后来,张劲龙实际上每天还是给了工人每天一百,因为晚上加班呢,工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工作,晚上睡觉都在排队,张劲龙要是不给一百,好意思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天眼》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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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自从李德厚把这八十来个工人借给张劲龙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张劲龙,直到现在,还一直跟着张劲龙做,成了张劲龙的子弟兵了。
由于有这八十来个工人的帮忙,并且这八十多人也算是老深圳了,在排队的时候耍了点花招,经过几天的连续苦战,张劲龙他们终于把手中的身份证全部变成了抽签表格。那次抽签最后的中签率是百分之四,他们共计中了一百多份,手上剩下的二十多万现金还不够认购股票,最后不得不卖掉几十张中签表格。中签表格是连同身份证一起卖掉的,每份价格好几千。剩下的中签表格在认购新股之后,张劲龙、赵飞跃、林文轩三个人之间产生了分歧。按照张劲龙的意思,见好就收,全部卖掉,而赵飞跃则认为,既然中国有这么多人对股票热心,而且政府似乎也鼓励这种热情,那么,新股上市之后肯定会涨,所以他主张再等一等,等价钱高一点在抛。
两个人的意见不统一,最后的决定权其实就落在了林文轩的手上。本来按照赵飞跃和张劲龙的估计,林文轩肯定是站在张劲龙的一边,这不仅是个人感情问题,而且从林文轩一直吵吵着要开饭店的心情看,这时候他也一定主张等股票一上市就卖掉,买股票的钱正好可以满足他开饭店的愿望。但是,林文轩的态度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与其见好就手,不如见好就散,”林文轩说,“即使是亲兄弟,大了还要分家,我的意思是现在就分家,想继续做股票的就继续做股票,想做其他事情的就做其他是,何必要一方迁就另一方?”
张劲龙没有想到林文轩会这么说,所以听了之后非常吃惊,但是吃惊之余,又觉得林文轩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分了,你做什么?”张劲龙问。
“我同意赵飞跃的看法,”林文轩说,“看这么多人像疯了一样,股票肯定会涨,所以,我也想先放一放。”
林文轩的这潘话更出乎张劲龙的意料。
“你不是说要开饭店吗?”张劲龙问。
“是要开饭店,”林文轩说,“但开饭店也要等机会呀,等到机会来了,再把股票卖掉也不迟。”
张劲龙现在不觉得吃惊了,而是觉得林文轩成熟了,是突然成熟的,看来,深圳还是个让人尽快成熟的地方。既然如此,张劲龙想,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急于抛售股票呢?
“我同意文轩的意见,”赵飞跃说,“分吧。”
既然三个人当中有两个人说分了,那么最后的结果当然只能是分。
下面是讨论怎么分的问题。
“张劲龙贡献最大,”赵飞跃说,“关键时刻都是他拿主意,我的意思是张劲龙分四成,我跟文轩一人三成。”
赵飞跃说完,看着林文轩。
“我没有意见。”林文轩说。
“不行!”张劲龙说,“这怎么行?我出的钱最少,怎么能让我分的最多?不行不行,肯定不行。要说贡献,赵飞跃贡献最大,要不是赵飞跃,我跟林文轩根本就想不起来做期货,而如果不做期货,根本就没有那八万块本钱,再说,河南那边也是你姐夫牵的线,我的意思,赵飞跃拿四成,我跟文轩一个人三成。”
说完,他也看着林文轩,仿佛林文轩成了美国总统选举时最后的中间选票,看起来没有什么力量,但往往在最后时刻起到决定作用。
林文轩还在想,还没有说话,赵飞跃已经抢着说了。
“不要讨论了,”赵飞跃说,“无论是兄弟还是朋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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