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吧!” 这就是佛法。依我看,中国古代之所以为世人流下了如此灿烂的文化遗产,正是我们那种怡然自得中飘扬的灵性闪动和悠扬。
但是今天的中国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一颗平常之心。我们都被一种无形的、非我的、西方的、物质的以及焦虑的目标搞得神魂颠倒。中国人原本的那种洒脱不见了,我们活在一个别人为我们指定的规则里面,我们正在走向一个别人为我们铺就的一条通往心灵死亡的道路。于是在一个没有了“我”的日子里,我们便开始“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
《为什么要比别人过得好》,这是发表在2002年第9期的《商界》杂志上的一篇文章。或许作者是一个所谓的“成功”人士,在他倍受心灵疲惫之后的一种深深的感悟吧:
当中国人把自己的人生目标设定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时候,意味着他们将一直在别人的眼光和尺度中生活,幸福是别人眼里的幸福,痛苦也是别人看来的痛苦。加上过于强烈的自尊,很多人的人生价值顺理成章地简化成一句话:过得比别人好。
过得比别人好,意味着在学校里的学习要比别人优,得到的表扬要比别人多,学校的名气要比别人大,学的专业要比别人好,分的单位要比别人强;过得比别人好,意味着在单位里地位要比别人高,工资要不别人多,人缘要比别人好,提升要比别人快,部门要比别人显要,成绩要比别人突出;过比别人好,意味着房子要比别人宽大,车子要比别人高档,老婆要比别人温柔,儿子要比别人聪明,情人要比别人漂亮……
因为要比别人过得好,所以我们不断地奋斗、努力,但一切总没个尽头,这件事刚过去,下一件事又来了。在没完没了的攀比和较量中,我们渐渐失去了本来可以拥有的闲暇和轻松,心情的 玄越绷越紧,于是笑容越来越少,感觉越来越累,最后终于让皱纹过早地爬满了面颊。
也许一个偶然的机会,当我们独自漫步在夕阳下的湖畔,面对粼粼的波光,我们会蓦然发现:人穷其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份潮涨潮落后心情的平和于宁静吗?但一番感慨之后,我们还的继续投入到无修无止的追逐和竞争之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我们要“过得比别人好”呢?
“人比人,气死人”,但整个环境如此,你不跟别人比,别人也会跟你比,最后的结果都一样。我们总是习惯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外部力量上,但内心深处又对它极不信任,这就直接导致了我们在行为方式上和价值取向上自相矛盾。这是中国人的宿命,也是中国人的悲哀……
一个人活在别人的标准和眼光之中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悲哀。人生本就短暂,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更是不多,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而完完全全、真真实实地活一次?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脱离总是建立在别人基础上的参照系……
当我们把“过得比别人好”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的时候,我们已经陷入了民族集体无意识设下的圈套。它像童话里的红舞鞋,漂亮、妖艳而充满诱惑,一旦穿上,便再也脱不下来。我们疯狂地转动舞步,一刻也停不下来,尽管内心充满疲惫和厌倦,脸上还得挂出一副幸福的微笑。当我们在众人的喝采声中终于以一个优美的姿势为人生画上句号,才发现,这一路的风光和掌声,带来的只是说不出的空虚和疲惫……
其实,幸福是一种绝对自我的感觉,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平和与协调,一个人幸福与否,过得好不好,最终都得回归自我,都得经受心灵的捶打和拷问。只要你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你就是幸福的,无论在别人眼里如何风光,你的心里仍然会是一片冰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幸福。关键就在于我们是否真的明白了,自己这辈子到底要什么。
筋疲力尽的第一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到:其实商品经济是一个陷井,它是以物质量化的方式来颠覆人之精神的一种方式。它把你推上了一辆没有刹车系统的列车,并向着没有终极地的天堂驶去。在这个征途中,每个人都探出头,在遥看着前方的同时,又彼此监视着各自的动态。谁都不愿意落在别人的后面,谁都希望超越他者而成为领跑者。于是,我们每个人几乎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季节都是满头大汗,我们活得很累。尤其是当奥林匹克精神被莫名其妙地视为一种生活追求之精神动力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患上精神癫痫症了。我们为什么要求人人都要追求第一?我们为什么只把第一视为英雄?这世界上有多少个第一可以让一个十三亿人口的民族为之癫狂?我们的优秀教育资源本来就紧缺为什么整天还要一个劲地煽动所有人都去考北大、清华?我们大学本来就有限为什么非要认为一个人只有考上大学才算成功?我们有多少空间可以让数亿人都当上CEO?我们有多少财富可以让每个人都成为老板?如果我们没有为什么还要一天到晚地鼓动人人都要追求卓越、发家致富?什么卓越?为什么你说这是卓越就是卓越?我为什么要成为你所谓卓越笼子里的一头困兽?我能不能有我自己的卓越方式?我就认为我摆脱一切凡尘俗世而成为一个宁静的“麦田守望者”这就是我的卓越不可以吗?我们为什么要梦着别人的梦?我们为什么要路过别人的路?我们为什么要兴趣着别人的兴趣?我们为什么要成功着别人的成功?我们为什么要悲伤着别人的悲伤?我们为什么要幸福着别人的幸福……
“我”是谁?当这样一个违背所有语法逻辑的问句开始嘹亮的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停下马拉松似的脚步来冷静地想一想吗?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活着?
有一位叫刘海鳗的中学生,她为了她的那个“第一”而活得如此筋疲力尽、胆战心惊,我们不妨来听一听她的心里话吧:
无论是在班里,还是在年级我都当之无愧的被称为第一,班里的一班之长,年级赫赫有名的团支部书记都乃此人也。成绩更是无人可及,不用说,想必大家也猜得到,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定会有不少羡慕、赞许、嫉妒之人。那些羡慕与赞许的人定是离我的现状相差甚远,有高不可攀之感,所以只有羡慕与赞许的份儿;而那嫉妒之人一种可能是因为自尊心过强,强过了头便成了嫉妒,另一种就是与我相差无几,心里不服气造成的。
在他们眼里我肯定是个完美主义者,没有忧愁,烦恼,又深受老师宠爱,还担心什么呢?一心只管在这茫茫学海中悠闲的划着自己的小船,便可以一路遥遥领先。但他们哪个晓得我为这“第一”付出的代价,我怕考试,但这也正是我的骄傲与自豪,当考试铃声打响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有兴奋有紧张,有……而当考卷被我答的满满当当的时候,心中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欣慰,平时的苦没白吃。但问题也随之发生了。我总有一种恐惧感,我怕第一不再属于我,哪怕是不被人重视的一次小测验,我也不允许自己失败,也许是因为我太一帆风顺了!
当深夜人们都已进入了甜蜜的梦境时,院子里一片寂静,微风吹动外面几棵刚刚发芽的小树。坐在写字台前温习功课的我,突然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抬头透过窗子看见天空中斑斑点点的星星,和那未圆的月亮,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深夜。看看表——1:30,关好窗子,收拾好书包,一头扑在床上,真累呀!想想这一天上九节课的滋味儿,回家还要做作业、复习,但是为了“第一”,值得。可我更怕了,我怕这辛勤的耕耘换不来丰硕的果实,更怕班里那些才子们。他们个个都聪明绝顶,而我没有一个聪慧的头脑,更不会有比别人多的运气,只是凭着多年来的勤勤恳恳。难道15岁就该是这样死气沉沉的学习,没有点活力吗?
但是为了让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得以满足,为了考场上的一时欣慰,我选了一条自己的路,现在中学生中很流行的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当得不到别人理解时,我也常拿这句话自慰。
还有一年多就要中考了,我怕自己不能考个理想的成绩,考个理想的高中,想起来就怕。为了学习,我简直就是拼了命,我失去了自己更多的空间,自初二已来,我几乎没动过家里的电视、录音机、自己心爱的玩具,因为我知道那会影响学习。有时我常想,付出了这么多,会有结果吗?这还是个未知数。我只不过是农村地带一所普通中学的一个学生,再好管什么?只不过是只井底之蛙。我有些迷茫,有些动摇,真怕自己选错了路。
一个15岁的中学生,从表面上看她有一副令人羡慕的“第一”气派,诚然也是一个深受老师称道的好学生,当然更是我们如今社会评价系统中的一位优秀学子。肯定有很多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她一样“优秀”。可是我们看到了吗?在她的心中,她的苦,她的累,她的心痛,她的自身被无情地剥夺,我们有谁知道?从初二开始,她就没有看过电视,没有动过录音机,更没有与她那些心爱的玩具共享天伦。当凌晨1∶30分所有人都进入了甜蜜梦乡的时候,一个15岁的少年却还在枯坐灯下为了那个“第一”。我们难道不觉得这很残酷吗?这种第一能意味着什么呢?能说明她今后就是一个优秀人才?即使她今后能考上北大、清华又如何?一个被泯灭了童趣的人不会有太丰富的想象力,一个被剥夺了自我兴趣的人不会从内心深处激发起一种强大的创造欲望。当一个人最终仅仅为了生存而与自己的人生志向南辕北辙的时候,那么一种激情被泯灭的同时则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行尸走肉的“成功者”,仅此而已。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只有当他的行为来自于自己内心的一种本意需求和冲动,那么无论他如何疯狂地为之付出,人们都无可厚非。哪怕他为之付出了生命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人们在为之惋惜的同时应该予以高度赞赏。(当然这里是指把邪恶排除在外的一种有益于人类的行为)
作者的亲身经历
说实在的,我本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说没有受到过良好的基础教育。我们走进这个社会的时候几乎是一张白纸,我们那时没有选择,中学毕业后我就被别无选择地分配到了一家翻砂厂当工人。而且一当就是八年。然而在每天繁重的劳动中我始终没有失去自己对艺术强烈的兴趣和热爱。我考过三次大学,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但我从来就没有失去过对自己的信心,在每一次失败的同时我对艺术与哲学的兴趣却与日俱增。我经常在60度高温的大炉里面边修炉子边思考着康德对这个世界的解释。那个时候大学就像一座遥远的天堂,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那时候我没钱买书,每月三十多块钱工资我全部交给了母亲。那时候我很想弹钢琴,但拥有钢琴却像是一个童话,只能在梦中冥想。于是我就每天干完活之后,偷偷地溜出厂,到我家一位邻居工作的幼儿园里抚摸琴键。那时我没有老师,也没钱请老师,就是凭借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兴趣与莫扎特和贝多芬共舞,尽管我总是觉得自己身上那肮脏的工作服实在是对不住那美妙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