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宫- 第2节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一个熊猫眼的小伙子说道，我估摸着你就是后娘养的，要不怎么会住进医院来呢？

　　旁边的小眼护士“咯咯”娇笑着对我说道，那个小伙子就是后娘养的，住院也是因为被后娘和亲爹揍他了。

　　听到她的解释，我觉得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也没必要打击那个后娘养的小伙子了。

　　小帅似乎很不甘心，他继续打击我，黑子，你爸妈攒那么多钱到头来不还是你的，难道他们真要的要带进棺材里面？

　　他说的不无道理，只可惜有很大的歪解，按照他的意思，因为我爸妈有钱，我就可以做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只知道问爸妈要钱的宅男。

　　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打算，可惜一看到老爸那张苦瓜一样的脸，我就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工作，我不要天天看到老爸那张脸，虽然说苦瓜很有营养，可我实在顶不住那个味道。

　　我歪着头对小帅说道，你蹲过号子对吧？在那里面是什么感觉？

　　小帅晃荡着的腿悠然停止，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他无所谓的逗着肩膀继续说道，号子里面啥娱乐也没有，如果是没眼力劲儿的人进去，恐怕还得挨揍。

　　我说道，我的意思是问你在号子里面是什么感觉。

　　感觉？能有什么感觉，除了觉得孤独和寂寞还能有什么，在那里面能找个人聊天都是很奢侈的，要是能抽烟、喝酒，那肯定是烧高香，自家坟头上冒青烟了，或者是狱警的坟头上冒黑烟——起火了。

　　话刚出口，恍然大悟的小帅又说道，你是说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蹲监狱，只有找到工作才算出狱了？

　　话说得有点重了，不管是在大学里面还是在家里面，都不可能像我说的蹲监狱那么严重。

　　我们的对话引起了小眼护士的兴趣，她接口道，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那么多美好的事情不去想，却幻想着自己住在监狱里面。

　　这都什么人呐，自从碰到这个小护士，她嘴里就没说出来一句好话，净是打击我的。

　　我不得不做出解释：这么说吧，在大学里面的四年，的确像是走在一个漫无边际的迷宫里面，颓废而没有激情，偶尔的兴奋也是觉得找到了出路，可惜等跑到那里却发现只不过是迷宫的一个拐角。等到从迷宫中出来却发现四年的时间已经在懵懵懂懂中流逝，更可悲的是，从迷宫中出来却发现自己又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更大的迷宫。

　　小帅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很不满足现在的生活，觉得自己像是个吃大便的苍蝇在迷宫中乱撞？

　　话糙理不糙，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我说道，小帅，你也知道我爸那张万年寒冰脸，就跟人欠他二五八万一样，一看到他那张脸，我就害怕。

　　小帅摇着头打趣道，你小子还学会幽默了啊，你爸真要缺二五八万，那我只能缺三六九条了。

　　那我只能糊一四七筒了，小眼护士顺着小帅的话说道。

　　小帅难得说了一句人话，说真的，你爸对你的确不怎么样，每次去你家都没见他给过你好脸色，有那样一个老爸，你还真是倒霉到家了。

　　一听到私人秘密，小眼护士识趣的走开，我说，这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急着找工作了吧？没办法，谁让我倒霉呢，竟然遇到了经济危机，工作真不好找，就算找到了，工资和待遇也达不到我心中理想。

　　紧接着，我感叹道，小帅啊，还是你命好，你爸是个煤老板，一直呆在山西，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家。你呢，也不用工作，没钱找你老爸要就是。

　　不知道小帅怎么想的，他可能觉得我在羡慕他，也可能觉得我是在揶揄他，他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咱这小日子是挺滋润，不过整天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跟着几个游手好闲的朋友出去乱逛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都有点儿烦了，总想着找点事做做。

　　话锋一转，小帅接着说道，黑子，就你这还是大学毕业呢，连个奋斗目标都没有，就想着离开家，不想再看见你爸那张脸？其实我很好奇，你们父子俩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啊！他故意把“脸”字拖长了许多，算是对我的质问吧！

　　他也把我想得太没抱负了，怎么说我也比别人多花了四年的冤枉钱，当然不会只想着离开家那么简单。有时候我就想，我爸现在可能把钱看得比我都重要，他不是看我不顺眼，而是根本不上眼。唯一让他肯定和认同我的方法就是提一大包百元大钞扔到他面前，当然，不能是HD90开头的。

　　有时候我也纳闷，我和老爸的关系虽然没有警察和贼那么紧张，可也跟冤家对头差不多了，他总是闲我这个，闲我那个！

　　一边想着，一边回复着小帅的话，暂时就这么一个想法，到时候先找个工作能养活自己再说，现在我要说想在汤臣一品弄套房子，你信吗？

　　小帅想也不想就说，信，我绝对相信你这是在扯淡。

　　话又说回来，要说我没啥奋斗目标那是假的，我就想着开悍马，住汤臣一品，出门最少三十个保镖，还得是黑人，看着威风。不用小帅提醒，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绝对的扯淡。

　　总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目标咱还是有的，我就寻思着，现在说什么伟大的理想都是瞎侃，这路得一步一步的走，馒头得一口一口的吃。真要想出人头地、一夜暴富，可以去抢劫，当然这事儿也是有风险的，还是那句话，抢来的钱别又全部都是HD90开头的。

　　总得来说，我就是个乐观向上，坚持不懈地向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奋斗的倒霉蛋，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倒霉蛋。

　　看来，我要经历和面对的要比其他人更加现实，更加残酷，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不再倒霉，会不会买彩票都中五百万？

　　如果让小帅来开导我，他肯定会说：黑子，你要是不倒霉了，我跟你姓。

　　这话听来很恶毒，其实他也是好心，因为我们是本家，可惜我还是一直在倒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一直倒霉下去。

第三章　父子战争　（上）
我站在家门口却有点忐忑，工作没找到，还顶着一头纱布回来了，老妈那里好应付，老爸的脸色可能会更难看吧？

　　小帅扭头看看我，又看看我家的房门：怎么了？害怕了？要不先回我家避一晚上？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总得有个解决的时候，逃避也不是办法。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房门。

　　想也不用想，开门的肯定是我妈，她一脸惊讶的问道：黑子，你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老妈关心过后才注意到旁边的小帅，她的脸顿时有点儿难看。我知道，在她眼中小帅就跟一个小混混差不多，老妈很反感我跟他老混在一起。

　　所以，老妈不冷不热的和小帅客套了两句。

　　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四下打量，看看老爸在没？可能是还没回来，我长舒一口气。老妈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脸关切的问道，黑子，还疼不疼了？要不咱赶紧上医院看看。

　　我？我没事了，刚从医院回来，我爸还没回来？

　　老妈伸出手来在我额头上轻轻按了按，还疼吗？可以看得出，老妈很关心我，看着我受伤很心疼。她见我没啥大事，疑惑的问道：你今天不是去找工作了吗？怎么会缠着纱布回来？是不是别人说你太黑，你和人动手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把你那臭脾气收敛收敛……

　　老妈就是这个样子，绝大部分时间很关心我这个总是倒霉的儿子，其他时间就是唠叨，唠叨的方面还比较广泛，可以从脾气到穿着，还可以从发型到花销……

　　为了确定一下，我又瞅了瞅四周问道：妈，我爸是不是应酬客人去了？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撇到一旁的小帅，发现他裸露的肚子一鼓一鼓的，肯定是在笑我害怕老爸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老妈长叹一口气，你们两父子啊，回家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对方在不在，可是见了面就是大吵特吵。黑子啊，不是妈说你，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老跟你爸吵什么，这要传出去，人家会说你没大没小，到时候连个对象都难找……

　　妈，这能怪我吗？我爸就没拿正眼看过我，一见面就是数落我。我不得不打断老妈的话，真要让她继续说下去，估计能唠叨到天亮。

　　老妈突然恍然大悟般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刚从医院出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

　　突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我的神经蓦地绷紧了，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进得门来的老爸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他摇摇晃晃的斜躺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至始至终我都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可这样被他盯着很不舒服，我朝着小帅使了个颜色，准备着要回房，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老爸发话了。

　　我和老爸的关系本来就紧张，而今，老爸向来看不顺眼的小帅又被我带到家中，他因为醉酒而通红的脸更加难看。

　　黑子，过来。老爸命令式的口吻让我很不舒服，可谁让他是我老子呢，我不得不乖乖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用“夏日当头，如临深渊”来形容我此时的忐忑一点都不夸张，我不知道老爸下一句话会不会直接骂我，抑或直接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我的头。

　　黑子，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样和我耗着？老爸的态度让我惊讶，要知道，他平常要么对我爱答不理，要么就是冷眼相加。

　　本来以为又是大吵特吵，老爸此时的平静让我摸不着头脑。突然，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火药味。

　　就在我思忖怎么回答的时候，老爸彻底爆发了，他愤怒的瞪大了双眼对我吼道，黑子，你说今天要去找工作，怎么又跑去跟人打架？我真是倒了大霉，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你已经毕业两个多月了，工作没找到不说，还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我就知道，一个葫芦和两个瓢没什么区别，老爸刚才的客气那是暴风雨的前奏。

　　老妈闻声从厨房里面跑出来，开始做老爸的工作，你们两父子有什么好吵的，就不知道心平气和的坐下商量嘛？

　　不光老爸生气，我心里面也不是滋味，我的头还缠着纱布呢，做爸爸的不知道关心一下，反倒劈头盖脸的臭骂我一顿。

　　最无辜的就是小帅了，人家好心去医院看我，又把我送回家，也被老爸拐弯抹角的骂了一顿。我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的，老爸这样当着外人的面教训我，我当然恼火了。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好了，我“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道，我是不争气，没你那两个女儿出色，这总行了吧？放心，我不会赖在你的家里面，一旦找到工作我就搬出去住……

　　老妈赶紧把我摁在沙发上，做起了和事老：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怎么能老是跟你爸吵呢！

　　一旁的小帅脸色很难看，他东瞅瞅西看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看看你姐，人家现在新西兰深造呢，还有你妹妹，她刚被南开录取。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爸，你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