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什么呢?坐在沙发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本来约好下班跟同事一起去打球,谢津生借故推掉了,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无心再做任何事,合衣躺在床上,闭上眼,过去的一切都在脑子里清晰起来,他不想克制自己,任由思绪带着他在往昔的岁月里驰骋,记忆的闸门在那一刹那全打开了,不,那些记忆从来就没有封存,而是以另一种形式长在他的生命里,与他一起呼吸,现在,每一个细节都像刚刚发生一样地鲜活起来。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瑞华时的情景,她那时真像一只成熟饱满、鲜嫩欲滴的水蜜桃,那顾盼生辉、飞云流转的眼睛,那细腻如瓷、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那凹凸有致、曲线毕露的曼妙身姿,他永远都忘不了,第一眼见到她,他就爱上了她,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在他们的时间和空间发生了错位。毫无疑问,他跟菁华结婚都是为了她,因为他无法拒绝她的托付,没想到,他这样做既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菁华。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十四章 佳期如梦(2)
他想起她给他量身定制的那件毛衣,到现在仍没有弄明白她是怎么把他的尺寸掌握得那么准确的,也许他的形象早就铭刻在她心里,不用思量便可信手拈来,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把它穿在身上,尽管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他也不愿意拆掉。记得他喝醉酒的那次,她突然来到,他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那如软玉一般贴在他额头上的手,他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她在他家疗伤的那个夜晚,他跪在她的床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泪流满面。还有在果园的那个夜晚,跟今晚一样,月光清亮、天空高远、凉风习习,他和她在那栋空寂的楼房里,煎熬地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谢津生从衣柜抽屉里一个精致的小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一条银质项链,下面吊着一个心形水晶挂饰,里面镶嵌着瑞华和菁华两姐妹的合影,那是他在果园里为他们照得照片,因为当时天色已暗,效果不是太好,他从一组照片中选择了比较满意的一张。这张照片太珍贵了,离婚后,他便把她们永远镶嵌在这个小小的水晶相框里,每年的某个时候都会拿出来细细地品阅。
现在,他再一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们,注视着瑞华,自从离开了长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她,每次回去,他都是匆匆离开,怕见到她,怕触及那段记忆,时间流逝,那段记忆渐渐地在脑子里浅淡了、模糊了,被充斥的广告信息、文案策划还有繁杂的人际关系所占据,当夜深人静,记忆的闸门轻轻开启的时候,他的心依然火热,记忆依然鲜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变了吗?女人四十,风韵犹存,他仿佛看到她正站在远处,脉脉含情地看着他,频频向他点头示意。
想到她苦难的人生经历,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他不能袖手旁观,他应该给予她他的爱,给予她幸福的生活。
谢津生无法再平静地工作和生活了,无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满脑子装的都是瑞华,有次竟然产生了幻觉,把一个女人误认为瑞华,在她后面跟了很长一段路,最后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也就在那一瞬间,他大梦初醒,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向李强递交了辞呈。
李强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语无伦次,“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吗?”
谢津生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自己的私事,一时也说不清楚。”
李强问:“你不要瞒我,是不是另有高就了?”
谢津生连连摆手,“我怎么会是那种人,你对我还不了解吗?我确实是有难言之隐,我这次是回老家。”
李强一听,立刻显出不悦,“小范怎么办?听说你们都打算买房结婚了,你就这么把她扔下不管了?完全是耍弄人嘛,你这样做搞得我很不好做人。”
谢津生说:“我会去向她解释的,也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
李强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演得哪一出?是不是要回去结婚?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反对,结了婚可以带着老婆一起过来发展嘛,干嘛要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谢津生说:“不,我回去了可能不会再来了。”
李强摊开两手,无奈地说:“这也太突然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总要容我考虑几天吧,你这一走,我就失去了左右手,接替你的人都没有。”
谢津生淡然地说:“不要把我看得那么重要,这里缺谁都可以,就是缺你不行,你是老板,再说,杂志社的工作已经走上良性循环,外地的工作站也都运行正常,社里这几年也培植了一批新人,他们都大有可为,我可以告老还乡了。”
李强不解地问:“才四十来就归隐,是不是太早了?真的已经看破红尘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呀。”
“世事难料。”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理智,不是那种爱冲动的人,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做出这个决定?”
“你没有看到我感性的一面,我在工作上很理智,很有逻辑性,但是,我在情感上却是一个随性的人,是一个跟着感觉走的人。”
李强无奈地摇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谢津生很快办理完离职手续,跟范做了一次长谈,范表示理解,至于买房的事,如果她愿意,可以把它买下来,那个价位和地点都不错,那两万元定金算是他的友情赞助,范也同意了。然后他与房东结清了账款,该告别的告别了,该交代的交代了,现在,他已经一切准备就绪,急欲踏上归程。
第三十四五章 新生(1)
越是离回家的时间近了,他的心里越是忐忑不安,他想起了唐代诗人宋之问《渡汉江》的诗,当时读的时候并不理解诗人的心境,现在有了切身体会,与自己的心境竟那样契合:“岭南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他和她也是历经几个冬夏,音信全无,想知道她的消息又害怕知道,只是宋之问是被贬广东,偷逃回乡,心里既担惊受怕又惶恐不安,而自己除了紧张,更多的是期盼。
他走到梳妆镜前,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认真地打量过自己,现在仔细端详,发现自己跟过去完全判若两人了,这些年的打拼和磨砺,让他整个相貌都发生了改变,显得沧桑了很多,人也比在长明的时候瘦了,皱纹毫不掩饰地占据了额头、眼角、嘴角等显要的部位,眼袋也出现了,其发展趋势似乎要与眼睛一比大小,她还能认出自己吗?
天渐渐地黑了,房东过来收钥匙,执意要请他吃饭,被他谢绝了,房东也是这个城市的移民,比谢津生早来几年,已经拥有几套这样的房子,每月光靠收租金就能维持全家老小的小康生活水平,他说,他很信风水,当初买这个房子之前,请风水师付来看过才定下来,这间房确实给他带来不少好运,由这套房起家,以房供房,此后连续买了几套,这套虽然最小,但风水最好,在这里住过的租客运气都不差,希望谢津生也能把这个好运带回去。
房东还想拉住谢津生说其他几套房,见他心不在焉地样子,只好作罢。谢津生现在脑子里已经装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一心想着快点离开。在楼下的餐厅简单吃了点饭,匆匆登上了开往火车站的观光车,根本无心观赏城市夜景,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长明。
自然是一夜无眠,本来可以坐飞机回去,但又想把路途上的时间拉得长一点,让他的心理有个缓冲的空间。他并没有把要回去的事告诉菁华,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一切都是未知的,就把惊喜留给未来吧。
终于到家了,他不知该到哪里去,今天是礼拜天,菁华休息,他给她家里打了电话,是儿子接的,听到他的声音,孩子尖叫一声,大声喊道:“爸爸回来了。”然后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菁华拿过听筒,激动得声调都变了,急促地说,“你回来了,来我家吧?哦,算了,你等在那里,我过去。”
菁华很快骑着一辆女士轻骑来了,兴奋地脸放红光,寒暄了几句,她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他说:“我没告诉你,她离婚以后一直住在我们原来的家里,你去吧,她现在一个人在那里。”说完,轻轻一笑,掉转车头“突突”地走了。
他拿着钥匙,似有千斤重量,匆匆来到原来住的楼房前,竟惊慌的不敢上去,徘徊良久,又怕撞见了熟人,终于鼓足勇气爬上了四楼。敲门,无人应声,他拿出钥匙开了门,客厅开着电视,沙发扶手上随意地搭着几件衣服,窗帘拉着,从卫生间传出刷刷的水声,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进还是退。
半晌,水停了,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的女人,她双肩瘦削,锁骨突出,一对乳房如布袋一样吊在腰间,小腹扁平,*稀疏,两条细腿长而没有弹性,她突然扬起了脸,把毛巾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拿开了。
天哪!是瑞华,是她!一头轻波细浪的披肩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耳短发,即使是刚刚沐浴出来,清瘦的脸上也没有了光泽,原来大而圆的眼睛眼角有些下垂,眼神中也没有了*摄魄的神韵,转眼功夫她的青春已经消失了,表现出了一种刻板、愚钝的神情。岁月呀岁月,你为何如此无情,竟然把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变成了残花败叶的妇人?昌胜啊昌胜,你为何如此凶残,竟然把一个美貌妻变成了黄脸婆,谢津生简直不敢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瑞华这时也看到了他,尖叫一声,连忙从沙发上拿件衣服护住了身体,“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上前,抱住了她,“是菁华把钥匙给我的,她说你在这里。”她靠在他的怀里,全身都在颤抖,突然,她推开了他,迅速穿好了衣服。
她恢复了平静,“我刚刚跟朋友上街买东西,走了一身汗,所以回来冲个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你吃了没有?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她转身进了厨房,传来锅碗碰撞的叮当声,他一直僵立在原地,想动,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恍然在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站在这里,刚才那个人果真是她吗?
一会儿,她端出来两菜一汤,“吃吧。”
“你也来吃点。”
“我吃过了,你吃吧。” 。。
第三十五章 新生(2)连载完
他静静地吃着,她坐在一边看着他。他看到她那双青筋凸起的手,心里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她两手交叉使劲地蹦着膝盖,又放下,显得不知所措。
见他吃完了,她把碗筷收进厨房,一个人默默地洗着,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他们轻轻地接吻,然后分开,为什么没有激情澎湃,为什么没有紧张和兴奋,为什么感觉不到激烈的心跳,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如常?他找不到那些感觉了,那种如痴如狂的感觉,那种急切渴望的感觉,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一切都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揽着她走进卧室,想做最后的努力,然而,他的身体却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他有些绝望地、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