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张小虎许下的重赏所刺激,也许是被李家大少帅亲自指挥船队猛扑鼓浪屿炮台的举动激励了士气。在厦门海面上所有的南粤军炮船瞬间炮弹密集了不少,人们疯了似得清理炮膛,装填药包,将沉重巨大的炮弹推进炮膛,然后拉动燧发机,点火击发。
而快蟹船上的水手和士兵们更是奋力摇动船桨,他们早已被告知,在炮火下停留的时间越短,他们生存下去的几率就越大,否则,就让家里的父母妻儿领你的抚恤金吧!
转眼之间,数十艘快蟹船便冲到了鼓浪屿方才那座被南粤军炮火打得哑巴了的炮台附近海面上,这座炮台,位于鼓浪屿最东处。在它的右翼是一片延展的沙滩。
“往沙滩上划!快!”
鼓浪屿岛上那两座炮台上的炮火开始向这个急速奔来的船队转移过来,不停的有水柱在船队之中飞起,人们耳中不断的听到有船被大炮击中后发出的龙骨断裂声,伤者落水呼救的惨叫声。
“开炮!掩护我们登陆!”
快蟹船上的火炮也开始向炮台上发射炮弹,虽然只是些六磅、八磅的小炮,但是也稍稍减轻了些炮台火力的压力。
船体猛地一震,船上的人们不由得东倒西歪一阵慌乱,却原来是船底冲上了鼓浪屿的沙滩,船只在沙滩上搁浅了。
“快!快上岸!冲上去!冲到炮火打不到的地方去,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刺刀滋味!”梁宽在自己指挥的快蟹船上连踢带打,将李华宇的近卫营士兵一个个轰到齐腰深的海水中。
“近卫营!前进!”梁宽挥动着李华宇近卫营的营旗,大声疾呼着多年前叶琪在突破灵江时喊出来的口号,引领着身后的数十名近卫营士兵快速的向滩头冲去。
无论任何时代,两栖作战都是复杂的作战形态,都是对指挥员指挥艺术水平的考验,对实施登陆的海陆军配合的检定,也充分表现出实施登陆作战的国家的综合国力,以及这支登陆军队的战术、技术、纪律水平高度。
两栖登陆战最要紧的就是争分夺秒的抢时间,要是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登陆,那就万事大吉。如果中途被敌人邀击,则有半渡而击的危险,假如登陆作战之初就被敌人识破,奇袭变成了强攻,进攻方的损失就必定惨烈。
而梁宽的所作所为,恰好符合了这个原则。
在他的带领下,数十条快蟹船上的带队军官们纷纷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挥动着旗帜和兵器,督促部队迅速向海滩冲去。
梁宽等人甫一登岸,双脚踏上鼓浪屿的沙滩后,不约而同的便做了同一个动作,将别在腰间的一双干爽的草鞋取下,套在赤脚上,稍稍整顿一下队形,沿着最东侧这个炮台继续向西面两座正在缓缓调整着炮口的炮台猛扑过去!
在这几十人身后,是越来越多的近卫营士兵,登上了沙滩之后换好草鞋,在各自队官的整顿下,跟着梁宽等人朝前猛扑而去。
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东炮台上,几个郑军士兵将手中的兵器远远的丢到一旁,脱掉身上的棉甲号衣,胆战心惊的看着这千余人从海上猛扑而来。
“阿哥!你看!那些蛮子!”
一个年少的郑军士兵指着刚刚登上海岸的东番兵惊恐的叫着。
个个**着上身,背着刀枪火铳,身上满是刺青的东番兵,在这几个郑军士兵眼中不亚于修罗恶鬼一般。
这些人不像方才最先冲上海滩的梁宽部下那样,只是在海滩上略微脚步缓慢一下,换上干燥的草鞋便冲向西面两座炮台,而是花费了不少口舌功夫进行整队,这才跟在近卫营兵马的后面往西面两座炮台冲去。
不过,他们却依旧赤着脚在满是贝壳碎石的沙滩上狂奔如飞。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总攻厦门,开始!
崇祯十三年三月,经过了以福建巡抚张肯堂为首的福建官员的苦心斡旋,历经数日艰苦而又激烈的谈判,南粤军和福建水师两军就统一指挥共同巩固福建海防事宜的谈判,终于——失败!
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
南粤军要求郑芝龙交出全部船只水手港口炮位,本人可以到南粤军水师担任大统领一职,部下各级将领军官按照才能、资历给予相应职务,所部兵马军饷供应待遇与南粤军各部比肩相同,绝不厚此薄彼。
而郑芝龙一方则是要求保留原建制,所有被俘人员放回,逃跑、背叛到南粤军一方的水手、船主要交给福建水师军法处置,福建水师可以宣布归属于三省海防衙门建制指挥下,但是听调不听宣,而且部队的装备、弹药、给养,要求与南粤军水师一样,各级军官士兵的军饷要参照南粤军水师加一倍发放。
“我要是答应这样的条件,那才是脑子被船给撞了!”李守汉将张肯堂送来的关于谈判情形的禀帖丢到一旁,懒洋洋的给下了一个定义。
“主公,既然谈不拢,那就大家船炮上见真章!”
“就是!我和郑家水师交过手,不过是船多些罢了!论起战力,差得远呢!”
“父帅!我那三营东番兵愿意担任攻取厦门的选锋!”
在场诸多南粤军的水陆二军将领包括守汉的一子一女在内,纷纷请缨,要迅速平定福建水师,一统三省海面。
郑家提出这样不合理的条件,不但令南粤军难以接受,便是福建和广东官场持中立态度的人也觉得确实有些不为己甚。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纷纷倒向了南粤军支持对福建水师动武,或者不再反对武力解决如此不听军令的一支军队。如此一来,守汉对郑芝龙痛下杀手便有了合理合法的理由,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
“诸将听令!”营务处会办王宝一声断喝。顿时方才还热闹喧嚣非常的大堂上立刻安静下来。将领们按照水陆二军分列左右,依照建制单位列队叉手施礼齐声唱喏。
“属下等在此!”
水陆二军将领之后是南粤军特有的粮台官员。也就是供给保障部门,这些人虽然不能亲临一线冲杀,但是盐粮弹药,救死扶伤。抚慰伤员,修补船只铠甲兵器火炮,担负的事情丝毫不比冲杀在一线少。
“粮草、弹药、船只、给养、药物、郎中现在调配的如何?”
守汉不问诸军将领兵马船炮之事,先问这些粮台给养医药。
“禀主公,粮食调集了够大军食用二月的粮米、肉食,蔬菜水果之类准备下发菜金给各部进行就地采购。如今是春天,菜蔬不缺。我们从南中各处采购加工了煤炒。按照每人食用十日的份数下发给部队,也包括主公您的。”
粮台官从众人闪开的一条通道之中来到守汉面前,虽然有些差池,没有想到主公不问水陆二军之事。先行询问粮台之事。
那煤炒是明代流行的野战口粮,用白面和少量香油芝麻为薄饼,断为棋子块样炒熟,类似以炒面、干饼或者馕之类的面食。不过在南粤军这里,因为粮食品种的问题,小麦较为稀缺,只得以玉米面掺杂着白面混合着鸡鸭肉末进行加工,不过,从口感到营养却是内地的煤炒不能比拟的。
“按照战马每匹每日供应干草十四斤、炒豆二升,鸡蛋一个,小米一升半,盐一两的标准,驮马、挽马、驴骡等每匹每日供应干草十一斤,炒豆二升,小米二升盐一两的标准,筹备了可供福建、广东交界各部作战马匹支用一月的马料。”
“另有二千辆辎重车用于往来供应各部所需粮草、弹药之缺口。征集、招募了一万民夫,用于往返各处战场搬运弹药粮草,抬运伤员。”
“已经抵达前线的水陆各军将士,每人都发放了急救包,除了纱布、绷带、烧酒、白药等物外,我们还加发了大蒜头,供伤员自行对伤口进行简易消毒之用。”
“担架、卫生车预备了多少?棺材呢?”
守汉口中冒出的这个词很生冷很晦气,但是没有这个东西,打完仗之后更加影响士气。
“我们预备了两千口棺材,三十万尺裹尸布。”粮台官口中同样冷冰冰吐出了 ;这样的数字。
“制造了竹制担架三千副,上面说的一万民夫当中便抽调了四千人用于抬担架,运送伤员。从南中调集了五百辆卫生车,一千四百名卫生兵和郎中,除了一千人准备在各处祠堂、庙宇等处开设医院外,其余四百人准备随时加强到作战各部当中,这样算下来,我军每百人当中便可以摊到一名郎中或者卫生兵。”
那卫生车是参照辎重车和炊事车的形制建造而成,只不过车底加了更多的弹簧,行走起来四匹挽马或者骡子牵引着,更加平稳,对于伤兵来说舒服了不少。
“担架是什么形制?”
“回主公的话,都是竹床式硬担架,下有支架,行走累了可以放在地面上稍事休息整理。”
听完了粮台官的回禀,守汉满意的点点头,财政上的丰富,加上多年来不遗余力的投入,让南粤军建立起来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后勤供应体系和医疗卫生制度,而且这套医疗卫生制度为南粤军在山林之中开拓起到了定海神针、开路先锋的作用。在与无数土著村寨打交道的最初,往往最先进去的是货郎和郎中。这二郎都是任何正常部族需要的,没有人会对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送到家门口的货郎拒之门外,(当然,可能谋财害命。)至于说郎中,对于医疗卫生条件水平极为低下的各处土人来说就更加需要,被尊奉为可以与天神沟通的人物。就算是有猎头传统的部族,也会对背着竹制药箱的汉人郎中礼敬有加。
“民夫少了些。这几日想法子多招募些,抬担架的至少要到五千人才可以!”
“奉令!”
那粮台官转身回到自家的位置上站好,守汉缓缓的扫视了一番眼前的水陆各军各级将领。“方才的话都听到了?粮台上可是把什么都给你们准备齐全了,连办后事的棺材都预备好了。你们怎么办?”
“攻取金厦!全歼郑家!”
将领们高昂的声音在泉州府大堂上回荡。
崇祯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南粤军水师以张小虎、李华梅为统帅,自泉州大湾放船南下。进行第三次厦门战斗。
当晚,舰队的大批船只便抵达厦门口外,在张小虎的旗舰“三头虎”号战舰长的引领下,李华梅的傲梅号和舰队舰队中的六艘双桅横帆船、四艘炮船当晚穿过外围岛链。顺利地驶入厦门南水道。
其余船只,则是在金门岛外抛下铁锚,将炮口对准了金门岛上的守军,令他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举妄动。
“张统领,我军船炮皆以就位,各船发来信号,准备完毕。何时可以发起攻击?”
二十一日辰时,在张小虎的旗舰上,大餐间内,李华梅以下属之礼参见张小虎。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曹丞相的这个话,在李家对子女的教育之中得到了充分贯彻。如果你在家里呆着,什么执事差使也没有,就是个少爷小姐的话,自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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