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乘明军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迅速出关,那样的话,这两个甲喇又一个牛录的损失才算是没有白白丢弃。否则,就是全军都要死在关内。匹马不得还乡了!
“这样一来,我大军便可以从容不迫,从古北口、喜峰口等处出关,回到盛京后。皇上定会将此番虏获的财富人口分发至各旗,为大家补充损失!”
众人闻听,不由得大声叫好。
只有阿巴泰,默默无语。
“七哥。莫要担心,你那个牛录的损失,回去我会向皇上禀告。想法为你补齐就是。”
看这个平日里自恃勇猛目中无人的七哥吃瘪。阿济格心中暗自涌起一阵快意。口中却依旧很是诚恳的安慰七哥。
从最早的欢欣鼓舞中冷静下来后,崇祯君臣却又一次陷入了为难之中。
“兵部职方司都是饭桶!”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德化跳脚大骂。指着兵部侍郎的鼻子用无数极其恶毒阴损的词汇问候着兵部一干人等的全家老小。
这样一支强兵劲旅,千里而来,自备粮饷斩首数千,为大明立下了如此巨大的战功,而兵部的人竟然不知道他们出自哪里,隶属于何处。这无论怎么骂兵部,兵部的人都没有回嘴的余地。
“我告诉你,你如果明日早朝时不能将南中军的情形给咱家弄清楚,你这个侍郎也就不要做了,东厂曹公公那里,我会让他关照你的!”
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王德化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
“我告诉你们,要是今晚三更时分不把南中军的来历给我弄清楚,你们都不要在这里了!上头要我的脑袋,我先杀了你们全家!”
侍郎送走了王公公,转过头来就将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摆在了手下的郎中、主事们面前。
于是,郎中主事们,少不得将手下的书办召集来,再发一通狠。
但是,书办与郎中们不同,他们算是官吏中吏的那个系列,多少年来都是父子相承、师徒传授,已经不是用老油条这类的词汇能够形容了。对于如何应付这些官员,如何给自己谋取好处,也是颇有一番心得。
正所谓官清如水难奈吏滑如油。
一名书办看了一眼主事,“大人,立功将士既然自称是南中军,军者,便是卫所体系,我们不妨检点清查一下历代卫所的文书档案,看看这南中军到底起于何处。”
“嗯!好!好!你等火速去办!大概要多久时辰?”
“这个可说不好,部里、司里历年历代积累下来的文书档案,堆积了十几间屋子,要是这么查一遍的话,三五个月应该是有结果的。”
三五个月?那不是老子都快被发配走到琼州了?!
“这个万万不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要是着急的话,大人,您就要向上头请示一下,多要些钱粮,多发些菜金伙食赏钱,咱们多雇佣些学徒书手,连夜赶工就是了。”
“要是这样的话,需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得看您肯花多少钱了。”
话说的到了如此地步,那主事和郎中便是再书生气,也能明白了这群蠹虫的意思,“你且说,今晚二更时分之前,弄清楚这南中军的来历,要多少银钱赏赐?”
“每人一百块银元,加十石粳米的伙食。”
“好!依你便是!”
郎中咬着牙答应了这书办的要求。
“老兄,你这大话是吹了出去,却如何收场?”书办的同事有些担忧。
“慌什么?!”
那书办不以为然的白了同事一眼,“记得赏钱下来了,请我去听曲子。”
“这个自然,你且说说,该如何去办?”
书办二郎腿一搭,喝了几口茶,闭着眼睛养了一会神,“简单得很!”
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
“你去,找一下广西巡抚这几年关于清剿匪类的题本文书,你,去翻一下两广总督关于缉拿海上盗匪的文书。”
“你们!去查一下历代老先生们留下来的文书底子,往来公文的登记册子,关于在云南广西、三宣六慰等地驻军卫所的情形文字,一个纸片也不要漏过去!”
几十个书办和各自的学徒手下纷纷的忙乱起来。那为首外号“鬼见愁”的书办却是优哉游哉的坐在桌案后面品茗养神,口中哼着小曲。
“先生,能够查得到吗?”他的学生在一旁服侍着他喝茶,一边关切的询问。
“小子。学着点,这都是平日里多留神的缘故。”鬼见愁朝四外望了一圈,“实话告诉你,这南中军的来历。差不多已经在你师父我肚子里了!只不过,要找些旁证罢了!”
有钱好办事,人多好干活。
在鬼见愁这群掌握了大明兵部资料库的积年猾吏的努力下,晚饭时分。一份南中军的来历资料,已经用工整的小楷抄录好,摆在了主事和郎中面前。
“原来是世宗爷派遣毛伯温大人南征安南时流散在那里的我大明官军后裔!不过是一个千户功名罢了!侈谈什么南中军!”
“什么南中军!那李某不过是一个世袭守备衔千户罢了!在兵部。却是狗也不如的功名!”
“下官同年在梁大人麾下。前日来信说起这李某之跋扈嚣张,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此人擅自豢养家丁,私改军制,擅造大船,私铸火炮,滥发军饷,私造铠甲火器。条条款款,都是够杀头抄家的罪名!”
“就是,一个千户所,按照祖宗制度,不过一千一百二十人,他何以一出动便三千余敢战勇士?!置于祖宗制度于何处?!”
“在下在礼部,也曾听闻南方诸多藩属哭诉陈情,言李某擅开边衅,灭国无数,祖宗留下的三宣六慰,如今也就剩下了缅甸一处!”
类似的信息和议论,一夜之间如风一样传遍了京师官场。
“明日陛下要在华盖殿早朝,商议如何犒赏李某,诸位学兄,学生以为,对于李某这样的乱臣贼子,破坏祖宗制度之人,不杀不足以正人心!”
“不错!当效仿至圣先师杀少正卯!”
崇祯九年八月二十三日。早朝。
按照大明礼制,皇帝御华盖殿,文武官在鹿顶外分东西站立,鸣鞭,以次行礼。行礼结束,四品以上官进入殿内,五品以下官在原地面北站立。有事奏请的,出班,奏毕回班站立。待鸣鞭后,依次退出。
今天早朝的议题其实早在昨晚就已经尽人皆知,讨论一下对李守汉应该如何封赏,以酬庸其战功。
对于南中军这样一个怪物、四不像,大明朝廷上下很是头疼。
卫所不是卫所,土司不是土司;藩镇不是藩镇,属国不是属国!
身份不确定下来,便是献俘、祝捷等诸多仪式都无法进行。总不能让皇帝去给一个五品衔的守备去解下战袍吧?!
当崇祯皇帝刚刚说出了这个议题的时候,御史中便有人按捺不住。
“陛下,臣以为,对李某,非但不能赏,应当效仿己巳之变时处置辽东贼臣之法,诛杀之!斩其首,夺其军,用其地,封其库!”
“乌鸦!”
崇祯和温体仁等人看着这个御史义正词严的侃侃而谈,心中无不是下了这个结论。这些御史言官,都是嘴炮无敌的高手,在他们口中,只要一切按照他们的路子方针办,那就是一切都不是问题,三代之治,五代之盛,唾手可得。如果你不按照他们的方针来,那就是昏君无道。至于说执行过程中出现了问题,不好意思,那是你们对我们的理论理解不到位,执行不得力,或者说干脆就是体制问题。
对于这些人,官场上称他们为乌鸦,意思是他们经常口中毫无遮拦的说出一些言语,而且往往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臣附议!李某以一世袭千户之职,擅自练兵,擅开边衅,灭我大明属国之三宣六慰,私铸火炮,私造铠甲,滥发粮饷,私造大船,条条款款,皆是可杀罪名!”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御史和礼部班次之中站出多人,要求崇祯将李某人立即正法,以正军心!
“无知书生!只知清谈误国!”
温体仁在心中骂了一句,正欲出班回应这群乌鸦,不料却有人在他之前出班跪倒奏本。
“陛下。臣愚钝,有几句话想当面请教一下几位大人。”
“诸位大人,请问,以诸位大人之高见。擒拿李某,将其正法,果然不错,不知哪位大人自高奋勇。为国家除此獠?”
“只要派遣得力官员往其营中宣旨,一道诏纸下,令锦衣旗校将其拿下即可!”
“原来如此!若是他部下将士不服,该当如何处置?”
“唉!我有圣旨在手。大义在我,奉旨锄奸,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又有何人敢于造次?!”
“嗨!早知道大人们有如此大才。当年陛下诛杀魏阉、辽东贼臣之时,又何必如此劳神,交给诸位大人去办理就是!”
御史们被这人一路引领,掉进了自己挖成的坑里,然后自己将自己埋了。
坐在宝座上的崇祯心中一阵欢喜,定睛望去,正是温体仁向自己推荐的人。眼下就职为左佥都御史的薛国观。
眼见的有着素仇东林之名的薛国观将几个东林出身的御史辩驳的哑口无言,温体仁也是面带微笑。
“陛下,臣以为,方才诸位大人所说李守汉于绝域万里之外的一些作为,如与外藩开战,擅自练兵,私自铸造火炮铠甲刀枪,皆是为了在虎狼环饲之中求生而不得已为之,如月之恒人皆见之。但其一点忠心,于万里之外闻君父之危,率领一旅之师万里风波涉险前来勤王。果如诸位大人之言,将其斩于阙下,日后陛下再行诏各处土司如秦良玉者进京扈卫,又有何人敢来?”
“何况李某一到京畿地方,便获此大捷,正是陛下威德福运所致,祖宗在天之灵保佑!李某自备粮饷勤王,一战斩杀数千首级,此乃我大明扫平辽东叛逆之先兆,是我大明圣天子在位中兴有望!大明有此万里之外之忠臣良将强兵,何愁中兴?!”
“如果依照诸位大人的说法,只看到李某一些权宜做法,而妄加追究,一来寒了勤王将士之心,二来,一旦激起兵变,李某所部之兵战力强悍,且又不听朝廷节制,万一鼓噪起来,何人前去弹压?!是你,是你还是你?”
薛国观很不客气的用手指点着几位御史,他是这些人的上司,训斥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下官等是读书人,这些事情,自然是有兵部的粗鲁武夫去做。”
几个御史嗫嚅着说出了这样的话,不料想,更是激怒了兵部的众人。
于是,早朝变成了早市。吵闹声堪比菜市场。
“下官是供职兵部不假,但是下官身为两榜进士,位列二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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