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斜斜的依靠在寨墙的垛口上面,不住的用手把淡青色的肠子和其他暗红的、深绿的各色内脏,通过那肚腹上巨大的伤口中塞进肚子里。但是,很快。那些内脏和肠子又会无声无息的从创口中滑出来。他一次又一次塞回去,躯体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巨大痉挛,又将肠子和内脏毫无声息的推出来,就在这一来一回中,他的瞳孔逐渐变大。
另一个人则是在寨墙上艰难的爬行,不时的用左手费力的将一个个身躯拽开,在被他们遮挡的地方仔细的寻找一番,“我的右手,我的右手,没有了右手,可怎么扶犁耕田?”他的右手手腕处,还在不断的向外冒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将他的右手齐齐的斩去。
寨墙下,几个司号员一起斜角四十五度向天举起他们的铜号,用嘹亮的号音告诉后面的兄弟,可以进行填壕了!
就在这号声中,一千名新兵,箭头一样从营与营之间的通道中呐喊着飞奔而出,肩膀上扛着装满泥土的草袋子,在四百名火铳手兄弟的掩护下,直奔护庄河而来。
护庄河的河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人们乘着烟雾尚未在寨墙上散尽,快速奔跑的河边,将一个个草袋子丢到河中,在河面上激起一片水花。
“南蛮要填河!”
从烟雾中看到河面上逐渐冒出来的草袋子,邓七顾不得擦去糊在眼角的鲜血,“使火铳的兄弟,跟我来!”
从寨墙上,砰砰的响起了一阵阵的火铳声,十几枚弹丸从城头垛口射孔中飞下,几名肩上扛着草袋子的新兵应声倒地。
“快!拖走!送到后面交给郎中!”带队的甲长将肩头的草袋奋力丢进河道中,吆喝着几名士兵将受伤的同袍拖下去救治。填河的队伍和进度因为混乱无形中稍稍迟滞一下。
“好!就这样打!”
见自己的战术收到了效果,邓七不由得得意的大喊起来。
又是一轮弹雨从城头上飞下,几名士兵被打翻在地,身上、头上向外汩汩的冒着血,眼见不得活了。
“啊!”
两名新兵见到如此惨状,方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同袍转眼间尸横就地,顿时慌了起来,把肩头的草袋子随意一丢,转身便向后逃去,浑然不注意那草袋子丢到了哪里,是否绊倒了人。
“临阵怯战,混乱滋扰,就地斩了!”
跑了没有几步,迎头撞见在后面掩护兼督战的近卫营队伍,被梁宽抓了个正着。
几名刀盾兵扑上前去,将两个逃跑的新兵按到在地,剥去衣甲,“跪好!”
话音未落,一个刀盾兵猛地挥动着手中大刀向前砍去,“噗!”头颅被大刀砍掉,脖颈上的截面似乎还向胸腔内收缩了一下。瞬间之后,体内巨大的压力将鲜血喷出,洒的周围的几个人一头一脸都是。
“看好了!临阵退缩,扰乱队形,就是这般下场!不但他死了,他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日后都会被人歧视!这就是逃兵!”
两个甲长用长枪挑起那两颗人头,向往来的人们大声宣布。
“战死了,有抚恤,残了,有抚慰金和干活挣钱吃饭的地方,逃了,也是死罪,而且连累家人,哪种死法,你们大家自己选!”
在严厉的近乎于残酷的军纪面前,再没有人胆敢后退。
而火铳手们也纷纷扑上前,对着刚才那些发射弹丸的位置开火,一时间,城上城下,对射不断!
“让一让!让一让!”
两门大佛郎机被炮手们拖到了河岸边上,熟练的炮手们迅速装填好子铳,开始对城头上发射霰弹。
在火炮和火铳的掩护下,被填塞的河面越来越宽,不停的向河对面延伸,终于,几个草袋子在护庄河对面露出了水面!
“铺门板!”(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破围!进击!
崇祯七年七月初一。
港岛。
在海边的空地上,大队人马在此集结。
将近两个月的整训,留在岛上的流民丁壮,按照南中军的标准,已经有四千人完成了基本的训练,可以充当长枪手或者是火铳手。
至于说刀盾兵,因为技术含量比上述两个兵种要高一些,所以暂时不在这些丁壮中挑选。
新兵们在各自甲长、队官的带领下,按照建制单位有些兴奋的列成了一个个纵队,纵队又组成了一个方阵,沿着海边,组成了六个巨大的方阵。
“两个月的辛苦,也不算白费!”
骑在马上的陈天华,虽然脸上被海风吹拂着,但却依旧感觉**辣的,他知道,这是自己内心的一团火在燃烧!
在这两个月里,几位带兵将领在守汉的安排下,或是以运送援兵、火炮等理由来到港岛上探望他,或是用错别字很多的书信同他进行沟通,将自己的临敌经验传授给他。而陈天华本人又是一个能够潜下心来学习的,两个月下来,他已经是一个颇有心得的带兵官。
在海滩上的六千人,刨去原有的部队和加入的四千流民丁壮外,多的便是不久前来的那两千援军。队官、甲长、老兵、新兵,有效的组织在一起,成为了一个颇具战斗力的组合。岛上的总兵力达到了八千余人!
除了正常的操课训练外,每个营、每个队。都有过出岛作战的经历,与那些顽固不化的村寨进行小的摩擦,在实战当中加速部队内部磨合,将训练成果转化成为战斗力。
去掉留守岛上的两千余老兵外,六千人都在被海风吹拂的猎猎作响的旗帜下列队,等候着长官的命令。
昔日的营官邓先达,充当了陈天华的角色,成为了这北路军的参谋长,当然,此时的南中军中还没有这个职务。他的正式职务是中军总管。
他猛地用马镫碰了胯下战马的肚腹一下。那马儿四蹄蹬开,在海滩上踢起一路的细小泥沙。
“启禀大人,各营列队完毕!”
望着绵延数里,似乎到了天边的那一个个方阵。陈天华心中也是一阵澎湃。一顶顶八瓣帽儿铁尖盔。高低起伏错落间,组成了一条海潮的潮汐线,放眼望去。在朝阳的照射下,泛着金属的光芒,蔚为壮观。
他催动战马,在北路军近卫营营官梁宽率领的数十骑护卫下,缓缓的在各个方队前走过。
照着南中军的编制,这北路军缺少了至少一半的火炮,队列前没有那么多的大佛郎机和八磅炮,炮队营中叶少了四门十二磅炮。但是,却增加了不少火箭,炮队里多了两门六十七磅的克龙炮,还有两门张着大口的三十二磅臼炮,被营中士兵爱称为蛤蟆炮。
方阵中,刀盾兵没有那么多,只有四队,都是由老兵组成。他们充当着各营的核心力量。其余多的都是火铳兵和长枪兵,手中、肩头的长矛、火铳,如同一座麻林一般密集。
黑压压的人群中,朝着这支挟风带雷的马队投射来热切的目光,一个接一个方阵顺着海岸线绵延过去,触目所及,都是红色的胖袄和泛着金属光泽的兵士,似乎一眼看不到边。
“兄弟们,我们今天要去做什么?!”
陈天华策马在一个方阵前经过,他的这一声高呼,被海风带走了很远。
方阵中的人们沉寂了一会,突然,从方阵深处爆发出一声怒吼,“报仇!”
紧接着,相邻的两个方阵同样爆发出吼声。
“报仇!”
“报仇!”
“报仇!”
听着这压过海浪波涛声的怒吼,陈天华知道,自己要的这支精兵,已经锻打成型了,欠缺的,就是烈火的最后淬炼了!
六千人的队伍,分为数路在从蝴蝶谷通往深圳河方向这一方圆数百里的区域内行动,骑兵们在各个行军队伍当中往来传递军情,各路开进途中,不时的从队伍里传出号角声,那是各营的号兵在传递着消息,彼此之间建立联络。
沿途的区家、温家、林家等小姓氏,见有大军过境,不由得担惊受怕,唯恐遭受池鱼之殃。那些与这些家族有联络的村长们,急忙到这些村寨前呼喊一番,告诉他们,此时不是为别人,只找五大家族。这才令这些小姓氏放下心来,有那胆子大些的,心思活络些的,还在经过的路上摆上了点心桌子,布置些干鲜果品,茶水之类的,招待过路之军。
并且有几位老者,头上顶着香炉在哪里应候着这支军队,陈天华远远的望见了,只得派人过去好言安抚几句,然后催促部队快速向前行进。
军队潮水般向北开进,看那浩浩荡荡似乎可以摧毁一切的气势,不由得陈天华胸中一阵豪气冲涌。
“可惜我没有叶琪那两下子,不然我也该做首诗!”
“先达,我大军前进,粮草弹药给养可充足?”
猛然间陈天华想起了这至关重要的事情。
“大人放心,属下会同水师诸人沿途保障,定不会令大军有此后顾之忧。且各营中均有三日粮草,火炮弹药、火铳兵之子药弹药俱都按照五十发配备,兵士身上有二十发,营中辎重车上还有三十发,便是打到省城也是够了!”
“派各营的司务长带人到各处村寨中,用银元、铜钱收买新鲜蔬菜、猪羊鸡鸭等物,这群人说是归附了我等,执行了我们的各项要求、法令,天晓得是不是阳奉阴违,两面应付,私下里仍旧与五大家有往来勾连?”
“大人高见!这样一来给兄弟们加了菜,二来也是一件试金石、照妖镜。哪家是真,哪家是假,登时便现了原形!”
中军的司号长拿起铜号,吹了一长串嘹亮的音符出来,少顷,从前后左右的行军队伍中此起彼伏的传来了一阵号声,各营的营官们用号声向中军做着回应。
随着号声,从行军队伍中,数量不等的大车被人从队伍里赶了出来,向附近的村子走去。他们是去采购蔬菜和新鲜肉类的。顺便检查一下这些村子是不是真心的归附了。
而此时。随着一条条坏消息由南向北流水价的传来,吉庆围中已经是气氛异常紧张压抑。
两个多月下来,各处店铺存的南中货物断了不说,各个柜上存的银两大多被汉元商号作为货款提走。五大家族的经济实力立刻显出了窘相。族中老少还不停的有人要求公开公款账目。族内降低田租和利钱。否则便要如何如何云云。
面对着如此情形。五大家族中的灵魂兼首脑邓元勋,只得是强打精神撑着老迈衰弱的身躯召集各家的子弟议事。
但是,很悲哀的是。往日里振臂一呼群山响应的邓老太爷,今天却说话不灵了。文家、彭家、候家、廖家,纷纷派自家的子弟前来,很是抱歉的说,因为海贼过境,家主不便擅离,还望邓老爷子见谅,待退了海贼,再行前来当面致歉。
“唉!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大难来临各自飞!阿七!”邓老太爷召唤自己最得意的孙子邓七。
“你派人去找南中军联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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