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臣下和乍仑蓬一样,都是华人,也都有家人从事商贾之事,咱们不妨从商人的角度来分析一下利弊得失。”倒是原先的中立派,依旧在这种纷繁复杂、兵临城下的情况下,为颂昙王分析着情况。
“小臣仔细研读了乍仑蓬送来的议和条款,无外乎三大部分,权力、钱财、商贸。权力,所谓的华人享受我国贵族同等权力,这是虚好看,大多数华人在暹罗都过的不错,经商、做官者比比皆是,便没有这个条款,也差不多都是比那些贱民强得多。至于说北方与南方的土地,北方呵叻府,依旧是我暹罗的,只不过是暂时抵押出去而已,南方的那些土地,皆为沼泽滩涂,一场洪水过后尽成泽国,明人愿意要,便给他们便是,只是要折算一下赔款,算是我们卖给明人的。”
(注:这一时期,暹罗也是实行严格的等级制度。)
“至于说钱财,如果大军攻城,城池一破,所有的子女玉帛,自然是尽数归了南中军所有。然,议和条款上首先便说了,保护我王室江山万年。便是要些赔款、地盘也是值得的。”
“最要紧的,便是商贸。臣下家中,颇有子弟与南中有生意往来,其地大兴工商,有盐糖布瓷酒肉油等物,又有九转钢生产,每一物皆是大利,如若照议和条款所说,照市价低一成出售与我等,便是转手卖给泰西各国商人,也是大有利益啊!”
“所以,以臣看来,南中军所要的,无非是些虚的,只有些金银算是实物。别的都只是礼仪之争而已。至于说承认那些土地是明国的,便承认就是,只要我暹罗。。。。。”
“报!据报!南中军以三天一斤盐的高价雇佣民夫,已有数千人前往,无数的火炮粮草辎重车辆被从船只上卸下,蜿蜒不绝,正向北来!”
前哨的军报流水价报来,一条条消息,震得朝堂上衮衮诸公头晕眼花。
“王!”主战派也好,主和派中立派也罢,都将目光投向了高坐在黄金宝座上的颂昙王。
半晌,从宝座上飘下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便是伟大如黑帝纳腊萱也有屈服于缅甸的事,何况我等与天朝?方才郑大人说的不错,天朝大军不是为了灭我暹罗而来,恰如严父教诲幼子一般。又有帮助我暹罗抵御缅甸之承诺,有此,我等便可高枕无忧矣!”
“传旨,封存各处印信,送往天朝大营。”
“传旨,清点各处府库,准备犒赏天朝大军。”
“传旨,各公主、各王公大臣之女进行造册,以备挑选。”
“传旨,城头之上,悬起白旗,打开城门。”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外交与实力
过节之后第一个工作日,五千字奉上,大家继续支持。
柏威夏寺。在真腊被称为PreahVihea而在暹罗人口中叫做KhaoPhraViham。柏威夏寺与真腊的其他庙宇的不同之处,她坐落于海拔达到550米的扁担山脉悬崖之上,整座寺庙建筑气势磅礴、震撼。最早开始建造帕威夏寺的是吴哥王国第四位君主耶索华曼一世(Yasovarmani),他在公元889年登基后即策划在扁担山脉建造一所圣寺,最后选择了柏威夏现在所在的悬崖上。当时的人们认为这是一块福地。但柏威夏的建造屡经波折,一共用了200多年才建造完成。正式完工约在1152年。期间吴哥王朝经历了13位君主,一直在不间断的建造该寺。尽管一直以来皇室内部斗争不断,对于兴建圣寺的愿望从未改变。
柏威夏寺的建筑风格与吴哥窟相似。这个寺庙分布在长800米,宽400米范围的峭壁上,四面有长长的阶梯上下。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甬道两旁有28米长的雕龙,古刹围墙内还有七个石池。柏威夏寺每层都有山门和围墙。山门屋角翘起,上面是精雕细琢的花纹。围墙具有浓烈的吴哥窟式风格,曲线环绕。整个建筑呈褐红色,在绿荫和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古朴壮美。
摆在礼房主事安天虹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座寺庙。
“可以答应把这座庙给暹罗人,我们北线打下的土地也可以归还给他们,但是,南线地区,要听我们的。”
湄南河以那空沙旺为界,以北为上游,以南至河口为下游,下游地区便是著名的湄南河平原,这里高温多雨,水网密布,每年定期泛滥的河水,让这里的土壤深厚、肥沃。
守汉的眼睛冒着绿光,盯住了这块面积大约五万里的平原,当然,还有马来半岛。
“但是,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兵马、钱粮、枪炮,暹罗进出湄南河的货物,我们有收税权。”
“另外,为了我军车驾撤军方便,暹罗必须提供劳动力和钱粮,修建从大城、呵叻城、到乌文叻、察他尼、四色菊府、黎逸府等与真腊接壤所在的道路。”
“为了补偿我军水师的损失,暹罗每年应向我军提供造船木材若干,不得少于制造六艘两千料船只之数。超出部分,我军可适量给价。暹罗必须对此类物品免税。”
“暹罗王必须缴出原有王印,到呵叻大营叩见王宝将军。同时,我南中将军府会重新颁发王印与暹罗王。”
“我军在暹罗停留期间,全部粮饷由暹罗国库支出。”
。。。。
安天虹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着一个个南中军提出的苛刻条件,“这些条件,暹罗能够接受?除了我们撤走北方的军队,被占领的土地还给他们。”他一阵摇头苦笑。
但是,安天虹的性格决定了,只要是自己认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这个从他一开始和守汉辩论儒家教义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用守汉的话说,他比较轴。
所以,这次和暹罗使者谈判的差使,责无旁贷的落到了他这位礼房主事头上,
“蛮荒小邦之臣,见过上国老爷。”使臣巴颂·乍仑蓬很是谦卑的向安天虹叩头行礼。一口流利的官话,让安天虹大有好感和意外。
“贵使怎地说的如此好一口官话?”见礼已毕后,安天虹一面是好奇,一面是盘桓。
“大人有所不知,小臣本是华胄,祖上是跟随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本姓陈,为了在暹罗谋生方便,才改了名字,起了当地的名姓。不过,小臣未曾一日忘记自己为天朝后裔,每日都给祖先牌位上香。”
“不仅小臣如此,下邦中华胄众多,大城府中,每逢集市,官话此起彼伏。当日王宝将军在素林府,也是感念于此,才对敝国将士网开一面的。”
乍仑蓬,或者是陈伦的话,三分假七分真。说汉语的人多,暹罗华侨多,这是安天虹早就知道的,并且守汉自己也心中明了。但是,守汉也清楚,在中华民族在海外的侨民中,绝大多数都保留着民族的传统和文化习俗,只有在泰国的华人华侨被当地同化了。
“对于这样的国度,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付。”这是守汉给安天虹的指示。他可不愿意以后有什么你不信他信,明不拉英拉之类的事情出现。
几句客套话说完,两个人开始进入正题。
“大人,下官受敝国国王委派,特来请罪,恳请将军能够俯允敝国求和之请。兵连祸结,生灵涂炭。漫天的诸多佛菩萨都是于心不忍的。”
陈伦的话说的颇为悲天悯人,如果换了别人,说不定会起同感,但是,倒霉的是,他遇到的是安天虹,此公已经是李守汉的铁杆追随者。如今,以河静为中心,在江北地区,有了几十所小学堂,在册读书的各族娃子有一万四千七百多人,这些娃子们读书识字,学了守汉推广的六艺,走出学堂,或是继续进入政事堂读书,接受村官教育,或是被各个工坊招去做预备匠师,学习冶金、化工等诸多墨家之学,但是,俱都是衣食无忧,前途似锦。
试问,有哪个先生不盼着自己的学生有出息有前途?
更何况,这几年,眼见得河静从一个蛮荒小镇,变成繁华大城,这里面也是有自家的一份功绩。
他的思想已经悄悄的被李守汉给改造了,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的儒生了,而是有点法家和纵横家的味道。“我管你是不是生灵涂炭,只要我的治下百姓合适就可以了!”
“这个自然,我家将军也是一副菩萨心肠,又是上天眷顾的人物,自然要议和的。喏,这便是我家将军亲自审阅定稿的议和条件,如果能够答应,本官便可上报将军,请他下令,王宝、张小虎二位统带、指挥,停止攻打大城的行动。”
厚厚的一叠议和条件文本,摆放在陈伦面前,晃的他有些发愣,“这许多的条款?莫不是要让我暹罗万劫不复?”
“一、割让呵叻府(包含)以北、以东土地,割让湄南河下游直至河口的土地。。”
“二、赔偿军饷一千万两白银,二百万两黄金。或用等价物品充抵。”
“三、征集民夫、提供钱粮修筑上述两地区道路,以供我军行动方便。”
“四、为了弥补我军在此次战事中的损失,我军有权对通过湄南河进行贸易的货物征收税赋。”
。。。。。
“这分明是要灭我大暹罗啊!”陈伦恨恨的将手中的罢兵条件文本丢在桌案上。
“我暹罗虽然僻处南方,却也受圣人教诲,且又有佛祖保佑,自古以来,便是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今日下官来此,不过是我国国王,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刀兵四起生灵涂炭,不惜委曲求全,实乃舍身饲虎的慈悲为怀,却不想,贵军的胃口不亚于猛禽饿虎。下官也无妨了!大不了刀斧油锅,倘若不死,少不得北京城里走一遭,圣上面前告一次御状!”
他站起身来,正了正衣冠,一副昂然面对屠刀的正气凛然神色。
安天虹看到他这副神情,也不发作,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贵使,何必如此?我家将军曾经说过,两国实力相当时,外交便是外交。一国实力强大时,实力便是外交,而对实力弱小之国,外交便是实力。贵使如果觉得今天我们提出的罢兵言和条件与你们相差过于悬殊,可以先回馆驿,派人快马,哦,如果需要上奏贵国国主,我们可以提供快船。待禀明贵国国主后,由他定夺。不过,要快些,下官等得,只怕前线的将士们,南中的百姓们等不得。”
“来人。”安天虹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好,这百合瓷可比江西瓷还要贵重的多,一旦损毁了,可是要让自己的腰包肉疼不少。“送客!”
坐在土人抬着的轿子上,乍仑蓬,或者是陈伦心中不停的回味安天虹说的那些话,虽然很是**裸,缺乏圣人教化之后的仁义道德,但是,在战场上讲究仁义的,似乎只有一个身死国灭的宋襄公而已。从将军府礼房出来,沿着去馆驿的街道,陈伦很是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河静府。
这时候正是上午最为忙碌的时刻,商铺都进入了营业的高峰期,从港口到商埠的道路上,土人或是人背肩扛,或是用板车装载,大件小箱的货物如同流水一般,在俗称烧灰的水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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