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
“是青盐?!”
“不对!”
“颜色很正!”
“味道也很咸!”
几个盐商七嘴八舌的用徽州话、山西话评论着这一小袋食盐。
盐商们靠着经营盐这个民生必需品发财,过着连皇帝都不如的奢侈生活,对于这样让他们能够如此享受的物品,自然是最熟悉不过。
“何会长,如今陕西有乱民暴动,蒙古达子又在三边骚扰,青盐的来路断了,这个盐,你是从何而来?难道说,何老板又有了新的盐场?”说话的人是方家盐号的东家,也是何润泰在生意上的死对头,二人从年轻时据说因为一个运河上画舫舟中唱曲的姑娘结下了梁子,几十年来明争暗斗,可谓是结怨甚深。
“哪里是我的盐哦!这是私盐!如今已经在几个省都出现了!而且,方才我的大掌柜给我送来了急信,沿着运河、长江,这个东西已经卖到了七十多个县城!”
“啊!”满座哗然!
盐商们惊呆了!能够将这样的食盐,沿着长江、运河在南直隶、山东、浙江几个省份大肆销售,这需要多大的数量?这绝对不是那些靠着背着几十上百斤私盐的盐枭们能够做到的。
“何会长,我看大可不必惊慌,我刚才也看了您拿来的样品,如此的精细食盐,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就算是卖遍了江南江北,又如何?苦哈哈们还是得吃我们的盐!这些盐,不卖到三百文一斤,我的黄字倒着写!”胖胖的黄大东家晃动着油光光的脸庞满不在乎。
旁边有几个人也在随着附和黄大东家的意见。
“老黄说的极是,这样的盐,比花马池和解州池的盐不遑多让,不卖到三百文一斤,绝对赚不到钱!”
“老黄,我说出来这个盐的价格,我怕你回到家之后,看到你那群漂亮的丫头,你也是一口人参鸡蛋炒饭也吃不下去!”
“哈哈哈!”厅里一阵笑声,大家都知道,这位黄大东家,是个极为注重口腹之欲的人物,家中厨师手段之精湛,冠绝扬州。另外一绝的便是,家中的美女们,从厨房的厨娘到近身侍女,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可以到运河上去唱曲挣钱。
关于他对于饮食上的讲究,坊间有两个说法,一个是人参鸡蛋炒饭。是将号称用人参喂出来的鸡下的蛋,将米饭炒成,每一粒米都要完整,还要外黄内白,号称是金裹银。(如此说来,金庸说的人参茯苓猪也是有出处的。)另外一件,便是船烹鲥鱼。鲥鱼本是长江镇江扬州一带江面上的特产,其味道之鲜美,号称天下无出其右。但是鲥鱼娇贵,往往出水便死,即使饲养得法,吃到口中,味道也是大打折扣。为了能够吃到最新鲜的鲥鱼,于是,黄大东家,便在每年四月都要派船到镇江焦山一带江面捕捞鲥鱼,然后就有厨师在船中现烹现制,等船回到扬州,正赶上鱼熟味香,黄大东家便在家中品尝这天下第一鲜味。更有谣传,他只吃鲥鱼几片大鳞片下面的膏油。
“会长见笑了,不知这盐要卖到多少钱一斤?”黄大东家胖脸微微有朱砂之色,忙将话题转到正处。
“据我的掌柜打探来的消息!每一斤精细食盐,不过一百五十文!”
“啊!这!!!”
所有的人几乎都将头摇动的和拨浪鼓相似,“这个是卖到盐号的价格吗?”有人不甘心。
“不是,这个便是卖到厨房的价钱!”
这个价格,让盐商们都无语了。
如果这样的价钱,这样的盐,在南直隶、山东、浙江、江西、河南等各省蔓延开来,那么,自己家的园子,园子里的戏子,厨房里的厨子,运河上的婊子,靠什么来维持?没了银子,家里那矫揉造作的小旦,只怕便再不同自己唱后庭花了。
方信中略略沉吟了一会,“何会长,但不知是何许人有如此的手段?”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有凶狠,有贪婪,有暴怒。
“盐帮。”从何会长的牙缝里迸出来两个字。
今天盐商们面临的惊讶已经很多了,但是,这似乎又是一个高氵朝。盐帮?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实力?在盐商们心中,盐帮的那群家伙,不过是一群在自己眼前脚下谋取一些骨头啃得野狗罢了。虽然卖的是私盐,着实凶狠顽劣,但是,最大的私盐贩子,可是眼前在座的衮衮诸公。
靠着远远超过盐引本身的损耗,盐商们大肆的销售着合法的私盐,这些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盐帮的苦哈哈们是如何搞到这些精细的食盐的?
“这个,我也不得而知。但是,家中一个小厮,倒是可以为我等分说一二。”何会长一脸的苦笑。
“给各位老爷见礼。”何家的这位小厮,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一看便是个极其精明的人物。
“何琳,便将你前日得知的事情与众位老爷细细关说一遍。”
方信中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枚金瓜子,约有三四钱重,“这位小哥,相烦告知一下,这盐的来路价格。”顺手便将金瓜子塞入何琳手中。
何琳咽了一口吐沫,“这盐是从何处而来,小人也是不十分清楚,但是,这盐的进价小的倒是得知一二。”
“多少!?”
在场的盐商们一个个眼睛里快要冒出了火。
何琳却是奇货可居,向在座的各位老爷们团团的行了一个四方揖,“老爷们也不必着急,横竖事情已经在哪里了,急也急不得这一时三刻。”
有那见机得快盐商,心知肚明。这个小子也是在趁火打劫,在向在座的各位讨赏。于是,金瓜子、银馃子倒也纷纷如雨。
“小的在鸣玉坊中的丽春院,有个相好,名唤春花,前日小人去寻她,却不想遇到了一个恩客在她房中。此人小人也在赌坊中见过,倒也有几分点头交情,原本是个盐帮中小头目,小的奇怪,不知道此人在哪里发了财,居然在丽春院中停眠整宿。于是,小人便与他饮酒攀谈,几杯老酒吃下肚,他说他们盐帮最近得了一注大财香!有大盐商,卖给他们全帮无数的精盐,每一斤不过八十文的进价,卖到各家各户,却有一百五十文的价钱。乖乖龙地洞!其中一进一出,便有近一倍的红利钱!”
“哗啦!”
“噗通!”
一阵乱响,几位有些失态的盐商有些尴尬的倒在地上。“辣块妈妈的!”黄胖子禁不住破口大骂,“这样的盐,居然只卖八十文?!为什么不。。。。”他话里的潜台词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不卖给我?!
如果卖给我,我至少要卖到三百文一斤才能够!厅里所有的盐商几乎都是如此的想法。
接着求点击、求推荐、求评价、求收藏,求介绍。感谢阿三瘦猫的推荐票!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儒家的原教旨主义
河静的城门口和十字街头贴出的布告,成了人们在家中和公共场合议论的焦点。
布告内容十分简单,用河静人们已经习惯的半白话、半文言写成,“举凡将军府治下,年满八岁者,不论男女,不分汉苗夷傜,一律进行登记,入小学堂学习,上学期间,所需笔墨纸砚等,由地方税收中支出,学生在校就读期间,可就食于学校,费用亦由地方税务中支出。”
有那识字的人在榜文下摇头晃脑的读着榜文,时不时的同身旁的熟人打着招呼,为他们讲解着自己对榜文的意见和看法。
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怀疑者有之。
支持者,自然是李守汉的狂热拥护者,李守汉一年来的所作所为,成为了他们的理论依据:“将军是天帝选中的人物,就算不是上天星宿下凡,那也相差无几。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对我等有着莫大好处的,你几时见过神仙骗凡夫俗子的?”
反对者也是不敢反对李守汉的这一举动,毕竟,办义学,或者是免费教育,历来都是德政,谁反对的话,便是自绝于乡邻。他们主要是反对守汉举措的一个部分,“什么叫不论男女?不分汉苗夷傜?难道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错了?难道让那些苗子和蛮族也学习我汉家圣人经典?”
人数最多的,便是持怀疑态度的。
“咱自己家的娃娃,念书还要让将军掏钱给买笔墨纸砚?还管饭?!这样的好事,您打着灯笼,就算是在天子脚下的南北二京去找,也未必能够找得到!”
“就是!如今咱们河静,将军府管辖的地盘,北到横山,南到海河,东到大海,西到寮国,怕不是有十几万户?!真的要是如同榜文上所写,年满八岁的男女,都要入学,那不是有几万孩牙子?!一天下来,要多少白米做饭给娃娃们吃?”
很快,这些议论便送到了将军府内,李守汉的签押房。
如今的将军府,因为管辖范围、人口、军马、船炮都增加了不少,且又有工场、矿山、木厂、船厂等,将原来的官厅变成六房制度,便是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原来的将军府房屋不敷使用,便借了关帝庙的两廊下办公。不过,守汉自己,倒是还在将军府里办公。
当负责管理户房的福伯和管理学校事宜的礼房主事安天虹将这些议论收集到守汉面前时,守汉正在检看工房刚刚送来的课本样书。
其实课本的印刷,完全是军事工业和造船等制造业的副产品。(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铸造青铜炮,需要将库房里存储的铜或者铜钱化成铜液,然后,加入锡,这才是青铜。不过,库房里头的铜钱,里面可是有铅的含量的。而且,铅的含量在四成左右。大量的铅被置换出来,堆在仓库的角落里,等待着以后或是被制成铅弹,或是和别的某种金属重新结合成为某种合金。
不过,在确定要将部队变成火器化的部队之前,守汉觉得,这些铅似乎可以有别的用场。“如今的水师、炮兵,船厂、工场,都是要识字的人,可是我这里识字的人却是不多!”这是那日守汉和李沛霖议事时的感慨。
不过,那也没关系,我们的老祖宗赖以自豪的是什么?“四大发明啊!”印刷术的意义是什么?将少数人垄断的识字受教育的壁垒打破了!尽管到了如今,也只剩下了四大发明可以让我们拿来打打嘴炮。
按照守汉的标准,将泥制活字烧成陶活字,然后通过一系列的加工工艺,制成铅活字,虽说开始时作模子的工序繁琐复杂了些,但是模子完成后,活字就可大量浇铸量产,迅速推广使用,而且还是完全统一规格标准的,无惧损坏,更有利于普及。
接着,便是进行工业化生产。安排了一部水车,通过加上了力量传动系统,挂上铁制重锤作成简易的冲压机,然后用铁模来直接冲压铅板以生产活字。
最后,便是蓖麻油和墨汁调制成的油墨出场。
这本凝聚着前人智慧和今人技术的课本,便出现在了守汉的案头。
“哪个说书本贵买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