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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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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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声一听这话,心想车票毕竟是人家搞的,一分钱没要,这点面子不给,不好意思。于是就同意了。那青年连连道谢,把车子接过来推着,三人一起向三湖公园方向走去。

  到来公园门口,果见有一个妇女和一个姑娘站在那里。有声心想不知那妇女是媒人还是那姑娘的妈妈。这当儿那青年已推着自行车笑咪咪地走了过去。工友拉了一下有声说:“找个地方坐下,等他们相过了就去饭店吃饭。”有声就和工友在公园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有声拿出一角二分钱一包的丰收烟,一人一支吸了起来,边吸边拉呱。

  一会儿,工友又替给他一支烟。烟吸完了,有声向公园门口望了一眼,这一望不打紧,公园门口不见人了!

  有声紧张地说:“他们人呢?”工友说:“也许他们看中了,进公园里去逛了吧?”工友就又掏出一支烟递给他:“我们再等等。”有声吸着烟,心里却有不详的预感,但想到工友还在这儿又踏实了点。

  可他们左等又等,也不见人出来,有声的额头开始冒汗了。抬头一看,太阳都有点偏西了。他拉住工友说:“我们不能等了,得去公园里找他们。”工友就和他去了公园,可找了几圈也没找着,找着找着,有声突然发现工友什么时已从树丛中偷偷溜走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他知道工友的名字也晓得是哪个村的,于是就大步往回赶,到了工友的村上,问人都说他早上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有声只好冒着一身汗水回家了。

  到家里猛喝了几大口水,淑芬问:“自行车呢?没买到吗?”他先是没吭声,媳妇急了:“我问你话呢,没买到就没买到呗。”他这才沮丧地说:“买到了,可在路上被人骗去了。”接着把前后经过向媳妇一说,淑芬正在喂猪,先是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把猪勺往地上一甩,竭斯底里地叫起来:“你这个死人呀,一百几十块钱呀,养了一年的猪我不心疼,攒了好几个月的鸡蛋我不心疼,几十斤黄豆我也不心疼,你可是做了一冬的河工呀,三个多月呀,淌了多少汗,脱了多少皮你自己晓得!就这么好好的被人骗了,你怎么相信不认得的人呢?”有声只好低着头,连连叹气地任媳妇数落。

  后来有声又去邻村去找工友,人是找着了,可工友一口咬定说是和那人是以前赶集时偶然认识的,那青年曾借给他五角钱,所以就认着是朋友了,但至今也不知是哪个村的。有声说:“你撒谎,你们就是合起来骗我的,那你那天为什么跑了?”工友说因为找不到那小青年,自己也害怕就跑了。有声又到镇上报了案,工友还是死咬口那么说,公安助理③把那工友训了一通,让他写了份检查,令其看到那骗子随时来报告。事情就这么拖至不了了之。过了很多年,陆有声才偶然听说后来那小青年因诈骗罪被抓起来了。

  陆有声会劁猪,有时也看看兽医书籍,自以为对牲畜病也懂几分,有时还帮人家看看猪病,叫人家喂什么药,怎么调理,也真有管的时候。有一次家里的猪卖了,他到集上去买小猪,看到一头小猪,价格要得低,他前拍拍后摸摸,原来是头病猪,但他一想,价格是好猪的一半,心想买回去治好了,岂不是捞了个便宜,于是就又压了一点价,把病小猪买回了家。可是猪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治别人家的猪病能治好,轮到自家的,怎么也治不好,眼看病小猪一天瘦似一天,只好找专业的兽医来看,可最后小猪还是死了。小猪死了的那天晚上,淑芬一直骂到半夜,数落丈夫自作聪明,省小钱丢大钱。陆有声理亏,只好一声不吭。骂着骂着,淑芬自己哭了起来,说自己命苦,嫁了个退财鬼④。

  像这样倒霉的事,陆有声做过不少,似乎都是可以避免的损失,他都摊上了,他常自哀自叹,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淑芬呢,则更伤心,总感觉苦日子出不了头,好日子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拼命干活,白天上班挣工分,下班就挑猪菜或是编席子、蒲扇、蒲鞋。孩子一个个大了,她又把希望寄托在孩子们身上。其实孩子大了吃饭就多,还要上学,家里显得更穷了。

  希望毕竟是希望,当孩子们真的长大成人时,她的梦想并没出现,反而更显困窘了。

  因为姊妹⑤三都上学,家里供不起,女儿海莲读书迟,上到4年级时13岁就退学了,帮助家里做农活。后来长子陆铭锡初二时因撬窗偷供销社的书被学校开除,老二陆铭宣高考落榜,只好都回来当果农。

  又过年几年,家境才略有好转,起码不像过去那么缺吃少穿的了。但就在这期间,陆有声患病去世了,亨年63岁。岁月是把刀,不知不觉间已把淑芬老人雕刻老了,头发白了。但她闲不住,还是替儿女们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去割芦苇和蒲,回来编席子和蒲扇(现在蒲鞋没人穿了,蒲扇也没什么人用了,只有产妇用它扇风⑥),拿到集市上去卖,换回点钱,这点钱都给孙女做零花钱了。夏收和秋收的时候,她就去附近的农庄捡麦穗和稻穗,一棵棵捡来的稻穗打下谷子,够吃一个冬天的。

  有一回,她去捡麦穗,遇到了暴风雨,她跑着去路边一个破草棚子里避雨,篓子里背着沉沉的湿稻穗,突然脚底一滑,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可刚支起半个身子又摔倒了。雨停后有村人路过,把她背了回来。铭锡请村医生来一看,腰扭伤了,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

  刚能走动,她就又家里家外忙开了。

  可是,这是这样一个老人,却被人残酷地杀害了!

  ① 农村门前不种庄稼的开阔地。

  ② 上世纪60年代,很多农村做手艺的都是以粮代钱。

  ③ 当时农村没有派出所,公社或镇只有一名公安助理负责治安问题。

  ④ 苹果镇方言,赶走财气的鬼,泛指在财运上倒霉的人。

  ⑤ 苹果镇方言,兄弟姐妹的统称。

  ⑥ 民间传说蒲扇扇的风是软风,可避免产妇受凉。

第三章  石房子的历史和凶手
本书不是推理小说,所以没必要给读者留下太多的悬念。谋杀老人的凶手就是大儿媳庞翠容。

  虽然陆有声夫妇勤劳了一辈子,在那特殊的时代加上时运不济,并没治下什么家业。陆家只有一栋三间房屋,也就是石房子。这里的风俗是,房屋中为堂屋,东厢房为正,西厢房为偏。儿子结婚(上门女婿同儿)就意味着成门立户,凡事以儿子为主,所以儿子新婚后住东厢房,父辈住西厢房。如下面尚有兄弟先结婚的则退住偏屋或分开另住。当然现在生活条件改善了,多是一个兄弟建一栋房屋,正屋的观念也就渐渐淡化了。但陆铭宣那时还是在石房子里结婚的。

  石房子有段历史:解放前,大码头①的大地主顾万同为了保护庄园,从沉湖水路运来好多石头,在庄园周围筑起了坚固的碉堡。上世纪五几年斗地主②时,顾万同家的大院子被扒了,碉堡被砸了,房屋分给农民住,橱柜桌椅牛马粮食也被悉数瓜分,可砌碉堡石头没人要。那时人们顾着住不漏衣遮体肚子饱,谁也不把那又笨又重的石头当好东西。陆铭宣的祖父就向干部提出把这些石头运回家,干部一挥手就同意了。结果祖父用石头砌了三间坚固的石房子。

  后来祖父祖母都去世了,石房子就是留给子孙的唯一遗产,陆家祖孙三代都是挤在这拣石房子里度过的。这地方是平原,石头金贵,现在这石房子反到成了苹果镇很有特色的民居。陆铭锡因为被学校开除坏了名声,快30了都没说成亲事,陆铭宣虽是老二,比他先结的婚。待陆铭锡结婚时,陆铭宣的儿子可景都5岁了,夫妻俩带个孩子,再加母亲,石房子显然没法住了,没办法,陆铭宣小家庭就征得队干部同意,搬到了过去大集体时留下三间的队房里。石房子就主要归陆铭锡夫妻住了。队房虽是瓦屋,但已十分破旧,好长时间都是霉气薰人。所以铭锡铭宣兄弟俩商量好了,母亲留在石房子西厢房住。

  虽然婆婆住西厢房,毕竟还是在一间屋子里,在婆婆眼皮底下生活不方便,不自在。这媳妇是个小心眼儿,吃点零食也要把房门关起来。再者,她拖油瓶②的女儿也大了,再和大人同屋也不合适。按说她也可以让女儿跟奶奶睡,但她讨厌老人,嫌老人脏,也愿意女儿和老人住。她越来越认为老人妨碍了他们的生小家庭生活,她要设法把老人挤走,于是就开始摔锅掼碗,指桑骂槐,冲婆婆发脾气,丢脸色,婆婆本有张刀子嘴,哪吃媳妇这一套,于是婆媳间就由吵到骂,几乎无一宁日。

  陶淑芬表面要强,可心比干柴还脆弱。和媳妇骂时理直气壮,可是一个人却在暗里伤心垂泪。想自己操心劳碌一生都为子女,媳妇本该孝敬婆婆,不孝敬倒也罢了,还天天作踏自己,真是悲不胜悲。但她又生就的倔脾气,她看出了媳妇的险恶用心,是要把她挤出这个家门,和二儿子铭宣去住破旧的队房。越是这样,自己越是不让她称心。

  媳妇那头也发了毒誓,不把这老东西挤走,绝不罢休。

  可是不觉二年多了,媳妇还没把婆婆挤走。庞翠容气疯了,就生出了一条毒计。

  有一段时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一个人提着个装化肥用的塑料袋,悄悄溜到村外的小河边,猫着腰像青蛙捕虫似的一扑腾一扑腾的。如果我们能像影子似的跟着她来到厨房昏暗的灯光下,就会发现她从塑料袋里掏出的是一只只蛤蟆。她小心地把蛤蟆的毒泉刮破,滴到碗里,藏在厨房里间一个通风的小洞处等待风干。

  这一天,她说是去赶集,对婆婆说:“妈,我中午要是回来得晚,你就自己煮了饭吃。吃米饭就现做,不想吃米饭有现成的馒头,你自己随便弄点菜。”儿媳对自己说话难得这么客气,老人连连应道“好的好的”。殊不知歹毒的媳妇已把蛤蟆毒掺到馒头里。

  老人老了,牙口不好,喜欢吃软东西,庞翠容估摸着老人不会做米饭。果然,中午老人把馒头放在锅上蒸,下面烧点青菜豆腐汤。饭后不久,老人感觉肚子有点痛,就上床睡了。迷迷糊糊中绞心的痛袭上全身,口干得厉害,她想下床,起不了身,想叫人,发不出声。没消几分钟,就溘然而逝了……

  那时陆铭宣在南京打工,得到噩耗已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顾不上和老板打招呼,就急急往家赶。到家天已黑透了。

  痛哭一番之后,陆铭宣就问母亲走时详情,留下什么遗言没有?哥哥和妹妹告诉他,当天中午,庞翠容去赶集没有回来,有邻居见老人自己做了饭吃,后来就没见她出门。翠容回来,看到婆婆在午睡,后来很长时间没有起床,感觉不对劲,就去叫她,没有答声,凑近一看,发现脸都变色了。翠容就大喊着救人,很多邻居都跑来了,有人就打电话叫村里医生,医生来了后,发现已没了气息,身体冰凉。说,没救了,估计是突发脑溢血亡故的。

  一家人在一起商议后事。哥哥说,孝衣、孝布、棺木等都准备好了,该报丧的亲友大都报丧了,少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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