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小红娘还是没有忘记那只豹子给自己一拳打碎鼻子的情景。
但她现在打的不是别人的鼻子。
她现在打的是这个青衣人手里的一个铁胆。
打铁胆的滋味当然一点也不有趣。
小红娘的拳头几乎立刻就肿起了一块。
她大叫,但是她的叫声却没有传出去,因为当她张大嘴巴的时候,这一个铁胆已塞进了她的嘴巴。
小红娘气极了。
她气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她痛恨自己的拳头大差劲,太不中用。
她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刮七八个耳光,然后再自己踢自己十五大脚。
但忽然间,她又呆住了。
她就算真的想打自己,踢自己,也已无能为力。
因为这个青衣人的点穴功夫实在很快。
最少,也比她的拳头快上好几倍。
小红娘向来灵精古怪,但这时候除了用“呆瓜”这两个字之外,已没有任何更适当的字眼可以把她形容了。
她变成了一个呆瓜。
一个刚洗好澡的呆瓜。
一个干净得象初生婴儿的呆瓜。
她不是大呆瓜。
而是一个小呆瓜。
这个小呆瓜也未免太漂亮。
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想咬她一口的。
但青衣人没有咬她。
他只是抱起了她,然后很快就离开了浴室。
他抱着他离开了劳竹小馆。
(二)
花枕儿带着七分气,三分狐疑,来到了小红娘洗澡的浴室。
她已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当她来到浴室的时候,她愣住了。
小红娘并不在浴室.
浴室门外,夹着一张条子,上面写着“寻人者,先寻钓翁。”七个字。
花枕儿仔细看了一会,发觉纸条上无毒,才把它拿起。
她拿着条子匆匆向海飘回报。
“钓翁在那里?”
海飘皱起了眉,托着腮。
花枕儿恨得牙痒痒的,道;“是那一个混蛋干的好事,竟敢在浴室里掳人?”
几个小二都吓得脸无血色,因为花枕儿已动手揍了他们一顿。
但他们却是无辜的。
不懒忽然向其中一个小二问道:“这里附近,有没有湖,或者河流?”
小二想了一想,道:“在东南半里外,有一口湖。”
不懒道:“湖里是否有鱼?”
小二搔了搔脖子苦笑道:“这一点,小的可不知道。”
不懒不再问他,海飘等人也已纷纷上马。
在芳竹小馆东南半里外,果然有一口不大不小的湖。
湖水很清澈,她们一眼就看见湖中有鱼儿在游来游去。湖畔却无人,即无钓翁,也无任何其他人在附近.
不懒眉头一皱,忽然轻轻叫道;“有一艘小舟。”
湖畔弯角之外,果然有一艘小舟,正徐徐的划了过来。舟上只有一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渔翁。
当小舟来到湖畔约十丈的时候,就停下不动。
花枕儿吸了口气,郎声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渔民咳嗽两声,道:“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
花枕儿点头;“正是。”
老渔翁道:“你们在这里等候着,迎接几位的马车很快就会来到。”
他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小舟又已划到远处。
不久,她们果然听见马车车轮滚动的声响。
一辆宽敞豪华,用四匹神骏大马拉动的马车,停在她们的面前。
这辆马车的车夫,居然只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孩子。
这小孩子最多只有十二岁。
但他却满脸精悍之色,就像是一只细小的猩猩。
他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声音也是同样令人不敢恭维。
假如只听他的声音,实在很难想像得到,他只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孩。
他对海飘等人说:
“你们上车。”
海飘道。“我们的马呢?”
红衣小孩道:“你们要马还是要小红娘?”
海飘心头一震:“你知道小红娘?”
红衣小孩冷冷一笑:“我若不知道小红娘,又怎会把你们迎接回去。”
海飘一阵子犹豫,红衣小孩子又道:“你害怕?”
海飘傲然道:“就算你要把我们送进刀山火海,我们都不会退缩。”
红衣小孩笑了笑,竖起拇指道:“你有种!”
海飘一怔。
海飘她自幼在海星堡长大,而且也听过不少别人对她的赞美,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人赞他有种。
这两个字似乎只适用在男人的身上,但海飘却也被人赞一句“你有种”。那种感受倒是有趣得很。
海飘向蔗糖望了一眼。
蔗糖毫不考虑,第一个就登上马车的车厢里。
为了要救回小红娘。她们什么也不害怕。
男人可以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男人能干的事,女人为什么不能干?
无论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你若看轻了女人,也可真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风很急劲,马车逆风而行,路途倍觉骑驱。
但无论这路如何难走,目的地总算已到达。她们被送到一座已经荒废多年的堡垒。
蔗糖忍不住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红衣小孩摇摇头,冷冷道。“我不知道。”
花枕儿冷笑道:“你怎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衣小孩还冷冷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花枕儿道;“你连小红娘被掳的事都知道、怎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衣小孩淡淡道:“这本来就是两件事,也许我本来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我偏偏不高兴说出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海飘咬着嘴唇,道:“你简直是个小流氓。”
红衣小孩哈哈一笑:“你说对了,我是个小流氓,将来长大了说不定就是个流氓元帅。”
“流氓元帅这称呼是不是很好听?”
“不!难听死了。”
“哈!女人说难听,男人一定会觉得好听。”
“你的嘴巴真硬。”
“我心肠更硬!”红衣小孩淡淡说道:“我的心肠若不硬,将来怎能成为流氓元帅?”
海飘叹了口气。
这小孩年纪小小,就已有此“大志”,将来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物,实在是难以想象!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饭碗。”
“什么?”
“大饭碗!”红衣小孩大声道:“大人物的大字,饭桶的饭字,再加上瓷碗的碗字,就是我的名字。”
海飘一怔:“你没有姓?”
大饭碗冷冷一笑:“我是个孤儿,何以有姓?”
海飘正想再问下去,堡垒中已有四个家仆般模样的黑衣汉子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长得比其他三人最少高上一尺,可说是个巨无霸。
大饭碗一看见了这个高大的家仆,立刻就问道:“还有十两银子呢?”
巨无霸冷冷一笑,并不理睬大饭碗,道:“未知哪一位是海小姐?”
海飘神态从容的回答道:“我就是海飘。”
巨无霸咧嘴一笑:果然不愧是北武林第一号大美人。
那知他这句话才出口,脸上忽然就给人刺了一剑。
刺他一剑的人,是个突然在他身边出现的白衣人。
巨无霸的左边面颊已被刺穿一个窟窿,脸上鲜血狂流。
他吃了一惊;“你是谁?”
白衣人淡淡道:“我叫香飞雨。”
巨无霸已准备动手揍人,但他忽然又看见了另一个青衣人。
这个青衣人赫然正是铁胆战帅慕容天军。
这四个家仆般模样的人,他们的身份本来就是家仆。
他们的主人就是慕容天军。
巨无霸看见了慕容天军,立刻垂下双手。
慕容天军凝视着他,淡淡道;“于群,你可知道犯了什么过失?”
于群茫然。
慕容天军叹了口气,道:“你犯的过失,是对海飘小姐太无礼。”
于群面色惨变,突然“噗”声跪下,“奴才知罪。”
慕容天军淡淡的说道:“你的脸上虽然留下了一个记号,但是却不会死掉,总比由我出手幸运得多。”
于群一怔。
慕容天军忽然冷冷一笑:“你们都给我离开这里,别再丢人现眼。”
四个家仆匆匆离开。
慕容天军望着海飘,道:“你终于来了。”
海飘冷笑道:“你们干的事实在太卑鄙。”
慕容天军悠然道:“告诉你,这里是洞仙堡。”
海飘道:“是不是强秦帮的总坛?”
慕容天军道:“这一点请恕在下无法奉告。”
海飘忽然盯着慕容天军的右手。
他的手中有两枚铁胆,不断发出“得得”的声响。
“你莫非就是强秦帮的铁胆战帅?”
慕容天军道:“你看我象是慕容天军吗?”
海飘道:“这不是象不象的问题,我以前根本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天军,也不知道慕容天军是一个怎样的人。”
慕容天军道:“倘若我告诉你,我就是慕容天军,你是否愿意相信?”
海飘忽然冷冷一笑,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不是很重要的事。”
慕容天军道:“海小姐认为最重要的事,是拯救小红娘?”
海飘道:“你怎知道她叫小红娘?”
慕容天军淡淡道:“你们在芳竹小馆中住了好几天,倘若我的下属连她的名字都没打听出来,岂非庸才之极。”
海飘叹了口气。
“你们一直都在注意着我们?”
“海小姐忽然出现,这是江湖的一件大事情,本帮之耳目尚称灵通,当然不能不加以注意一点。”
海飘道;“慕容战帅注意我们,也还罢了,但动手掳走小红娘,这种事来免太卑鄙一点!”
慕容天军道:“你觉得我很卑鄙?”
花枕儿突然大声道:“你劫走了小红娘,还在胡扯,简直是不要脸。”
慕容夭军盯着她瞧了半晌;缓缓道;“你好象就是那个花枕儿。”
花枕儿哼一声“不错。”
慕容天军冷冷一笑:“你若要小红娘安全无恙,最好就别在这里大呼大嚷。”
香飞雨突然道:“他们既已来到这里,当然是应该为她们洗尘接风的。”
慕容天军道:“这个自不待言。海小姐若不嫌弃,就请赏脸进堡。”
海飘微微吸了口气,终于点头。为了要救小红娘,就算是再危险的地方,她都绝不会退缩。
常言道:“宴无好宴”。
洞仙堡内果然已摆设了一桌酒菜,慕容天军以主人的身份招呼海飘。
强秦帮帮主秦大官人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
他也许在洞仙堡内,但也许他现在在距离这一座外表已荒废的堡垒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
秦大官人的行踪,有时候一点也不秘密。
但有时候要找秦大官人这位强秦帮帮主,简直比在一座大森林里找一只兔子还更困难。
酒菜无毒。
但海飘根本就无心欣赏桌上的山珍海味,她只希望早一点把小红娘救出来。
但慕容天军一直采取拖延的手段。
香飞雨一直坐在慕容天军身旁,可见他在帮中的地位也并不低。
海飘忍不住问他:“你加入强秦帮已多久?”
香飞雨冷冷一笑,伸出了两支手指。
海飘道:“两年?”
“不是两年,”香飞雨道:“是两天而已。”
海飘道:“你在强秦帮只有两天?”
香飞雨点点头,道:“不错,当日你伤在我手下的时候我还不是强秦帮的一份子。”
海飘冷冷一笑,道:“你是准备助纣为虐?”
香飞雨道:“你喜欢怎样说就怎样说吧。”
海飘冷笑道:“秦帮主肯信任你这个人吗?”
慕容天军淡淡道:“不必秦帮主相信他,只要我相信他便已足够。”
海飘冷冷道:“你为什么要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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