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经忘记开心是什么样的心情,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对他来说早已经习惯了。
“跟你在一起我就能开心吗?”卓修宁又笑了,他望着年轻人悠悠说着,神情语调好不优雅。
年轻人看着他的笑容,可疏离感是那样明显,他不由垂下眼说道,“我知道了,其实那一晚之后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喜欢你,所以很想来告诉你,现在……”他说着抬头看着卓修宁,“我很抱歉打扰了你。”
卓修宁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似乎也想过要跟某个人表白,可那在于他却不像现在这个人一样这么轻易就能说出来。
“我很羡慕你……”他忽地低语。
年轻人正要离开的脚步因他这句话停了下来。
“那个人,我很早就想这样对他说,可是自始至终我还是选择沉默,只是到现在,却还是让他知道了,本来永远都不愿干扰到他……”
他的声音很低,很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来却让年轻人有一种很悲伤很沉重也很压抑的感觉,本来喜欢上同性就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承认的事,所以即使不问原因,他也能想象到这种一直忍住不说是一件多么伤人的事。
“那……他知道之后呢?”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着。
卓修宁又笑了,“知道了,就无法挽回了,不是吗?”
无法挽回的是什么?是多年的友情?是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看着则平?还是其它的什么……似乎是很多事,可他其实也懒得去想去分辨了。
因为他真的已经习惯了……
岑芸在几天之后见到曾则平时不禁愣了一愣,“你回来了?修宁呢?”
曾则平点头道,“我先回来一趟,把这里的一切安排好之后再过去。”
岑芸注视曾则平,“你真的已经做了决定?”
“嗯。”
“有把握把他带回来吗?”岑芸皱眉问道,“我们都清楚修宁的个性……”
曾则平不语,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想我应该有办法让他跟我回来,只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径自皱起了眉。
“只是什么?”岑芸又问。
曾则平却不说,只道,“等我把修宁带回来再说。”说完他却问岑芸说道,“修宁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岑芸摇头。
曾则平不由苦笑了。
修宁那个时候分明就是在敷衍,只是他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说服他回来?
曾则平等在了卓修宁家门口,那日他虽然离开了酒店,却还是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等卓修宁离开跟着他回家也跟他去了相岛医院,这样他才能安心回去。
于是当卓修宁回家看见曾则平的时候愣了好半响,酒精的作用差点让他以为这只是幻觉。
“……则平?”他轻唤,伸出手想去触摸却又怕一碰就会消失,手指在半空中停了好一会儿又放下。
曾则平因他这一个动作心脏有些纠紧。
“修宁。”他唤道。
卓修宁漆黑的眸凝视他半响,没有说话,只是垂首开锁。
“不让我进去吗?”曾则平一脸温和面对着卓修宁。
卓修宁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也不回头,只问,“你不是说不会再来找我?”
曾则平看着他的背影,却说,“我不是来逼你回去,而是我也打算留在这里。”
卓修宁蓦地转身看着他。
“因为你不愿意回去,岑姐说什么也要我留下来。”曾则平说道。
卓修宁还是默默看着曾则平,什么也没有说。
曾则平索性不再说话,而是一步跨进门将手中包裹放在了地上,转身锁住了门。
“随你。”卓修宁不再理他,只是转身进了浴室。
曾则平无奈地笑了,他跟修宁从来没有这样相处过,有时候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卓修宁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曾则平已经躺倒了一边的长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看着他脸上的疲倦卓修宁不由怔忡了。
“则平,你去床上睡吧。”卓修宁低低说了一句。
曾则平似乎真的是累了,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卓修宁无奈,只好拖了一条被子过来盖在了曾则平的身上,可视线却离不开他平静安详的脸庞。
明明还是一点也忘不了他。
还记得第一次跟则平见面的时候是在一棵高高的树上,小孩子爬树本来就见怪不怪,怪的就是两个人同在一棵大树上竟然都没发觉对方。
修宁是帮桦敏捡回放了一半却掉在树枝上的风筝,那小丫头哭得淅沥哗啦地回了家,他只好出来帮她找,则平却是在树上偷懒睡觉,当他终于找到了风筝的时候,也找到了一个嘴角带笑的同龄人。
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到毕业,他跟这个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始终在一起,始终是好朋友。
只是从自己发现对他的感情不正常之后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
他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若回去一切都会改变吗?他……还爱着小敏吧……
卓修宁看见曾则平手指上那枚戒指,是他们在订婚宴上为对方带上的。
他曾说过自己没有必要执着于爱情不放手,他已经放手了那么久,可此时此刻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让他的心一瞬间又纠结了起来。
还是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当曾则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卓修宁已经去上班了,桌上却为他留着早点。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半响,曾则平又是无奈地笑了。
自己似乎……给修宁添麻烦了呢……
将手中少许的案子了结掉之后曾则平有些无所事事,他没有问修宁几时会回来,也没有他的电话,顺手整理一下混乱的床头的时候却发现抽屉里有好多药,曾则平不由皱起眉,他认出其中的两种,都是治疗失眠的,还有两瓶其中一瓶他知道是止痛药,可另外一瓶并不认得,于是他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决定去一趟医院,也好问问修宁会不会回家吃晚饭。
来到医院曾则平找了取药房的医生询问,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结果却还是让他震惊。
“度冷丁加阿托品是止痛的,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最好带他来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曾则平皱眉,“止痛?止什么痛?”
那位医生点头,“一般是严重的肾绞痛才会用上,不过绝对不能常用。”
曾则平半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拿出一瓶药问道,“这个呢?”
那个医生接过看了之后似乎有点吃惊,看着曾则平问道,“你朋友在医院里有熟人吗?”
曾则平不解,表情有些疑惑。
“这种药外面禁止销售的。”
曾则平一怔。
“这种安眠药医院里面给疼痛不止的病人用,能强度入眠,不过副作用很大,尤其这里面有曲玛多的成分,既能止痛又有安眠作用,可是会上瘾。”
曾则平愣了很久,又问,“是不是因为单肾才会有这样的绞痛症状?”
“单肾?”
“嗯。”
“单肾压力比常人更大,如果再任其发展下去对仅有的肾脏会很危险。”
曾则平闭了闭眼,卓桦敏生病死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如果修宁也……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只知道现在要带修宁回去又多了一个目的,不能任他再一直用这些药物了。
“这里是卓医生的办公室。”
曾则平说了声“谢谢”之后敲了敲门,却不见里面有动静。
现在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大多数医生都去食堂吃饭了,可是刚刚那位护士告诉他卓修宁并没有离开过办公室。
曾则平忍不住又敲了敲门。
过了好久,门终于打了开来。
卓修宁一见是曾则平愣了好半响,“……你来……有什么事吗?”
他的脸色很不好,总觉得有些苍白。
“你是不是生病了?”曾则平欺身上前,不由分说伸手探上了他的额。
卓修宁没料到,所以一时没有躲开,却不免在被曾则平碰触之后身体往后退了退。
“你在发烧?”曾则平一怔,虽然只是轻微的碰触,却仍然感觉到他的体温比自己要高。
“低烧而已。”卓修宁不在意地说道。
曾则平看了看他,没有多说,只是低低问道,“你……今晚会不会按时回家?”
卓修宁看着他却没说话。
“我已经买了菜,但是不知道你会几点回来……”曾则平说道。
卓修宁愣了愣却说,“今晚是我值班。”
曾则平皱起眉,“是这样吗?”
“嗯。”
曾则平看着他,忽地问,“你……是在躲我?”
卓修宁看着曾则平眼底的忧虑,停了片刻说道,“我明天一早下班。”
“我知道了。”曾则平说着又道,“那我先回去,明天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卓修宁点头。
第二天清晨卓修宁回到家中的时候曾则平却已经起来了,他正在准备早餐。
“先吃了早餐在睡觉吧?”看见卓修宁进门曾则平微笑着说道。
卓修宁只是点点头,便走进盥洗室梳洗。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放在桌上了,曾则平拖出凳子笑着说,“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卓修宁看着一脸笑容的则平不由自主地出了神,只觉得这样的则平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怔了半响之后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
他话没有说完却被曾则平拖到桌子前,“你尝尝看,吃完早点去休息,好吗?”
卓修宁无奈坐下,随后又看着曾则平,“则平……”
曾则平注视卓修宁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跟你谈,可是要等你睡上一觉醒过来之后再说,可以吗?”
只因此时卓修宁脸上明显的疲倦让曾则平心里不忍,他很难想象这三年的时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其实不仅仅就这三年而已,他不想看见卓修宁再一个人孤单下去,而这一点现在他只要一想到就无法忍受,也许是因为卓桦敏离开太久,他也一直是一个人的缘故,所以可以了解到修宁这些年的忍耐跟寂寞,尤其是那种无言的痛苦。
“好吧。”卓修宁只好答应,而且他确实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曾则平讨论这些问题。
吃完早点曾则平将被子铺好,手中拿着水杯出去倒了一杯水进来,卓修宁看见不禁一愣。
“不好意思,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收拾了一下房间,看见了那些药……”曾则平说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没有药能入睡吗?”
卓修宁摇头,接过了水杯,将刚才曾则平出去时拿在手中的药和水吞了下去。
曾则平看着他的动作隐隐皱了皱眉,却在下一刻消失不见,看着卓修宁说,“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客厅,有事叫我。”
卓修宁点头,睡下。
曾则平将杯子拿走,又看了修宁一眼才关门离开房间。
中午的时候他又进来过一次,却见修宁睡得很熟,看着修宁平淡而无防备的睡颜半响心里没由来一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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