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开车吗？要不，你开？”国天赐启动了车子，才想起来说，“我的驾照是日本的，日本都是左道行驶的。”
苑思梵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钓鱼岛永远是中国的领土。”
这一句把国天赐逗乐了：“你啊，这么多年，脾气还没变。学校里，你是小公主，男生都宠着你，女生都嫉妒你。好吧，现在怎么样，听说你们组里都是女生，你还好吧？”
“谁说女生都嫉妒我，女生也都和我很好。现在组里的人，大家都喜欢我。我的人缘，不用你操心。我说话直来直去，但是待人也诚恳，不像有些人。”
“好吧，现在请你帮这个不诚恳的人一个忙，看着点，别开到对面行车道上去。”
“没问题，答应你，我就好人当到底，我学车理考已经过了，100分，自己答的。”
国天赐随口问了句：“路考呢？”
苑思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也许下次就过了，我就坚持不找人，不讨份子钱。我就不信，我凭实力过不去。”
国天赐笑了；“你啊，还是老样子，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
“行动上也是巨人。”说完，苑思梵开了车里的音响，把声音调得很大。
国天赐没再往下说，行动上是巨人吗，那么多年，开导了那么多心理有问题的恋人，在节目里说了那么多头头是道的大道理，她不还是连喜欢一个人的实话也没勇气吐露。
020难道不是玩笑
李箐的墓地在郊区一个墓园的B区，坐北朝南，位于一片小湖的旁边，清幽、宁静，周围绿树成荫。只是，墓碑上的生卒年份让人唏嘘：22岁，如花的年龄，如风般逝去。
国天赐在墓园的接待处买了几大把鲜花，苑思梵跑去找人买了一把香和几刀烧纸。两个人默默在墓前祭拜，心伤的往事又再次被记起。苑思梵看着国天赐把墓地从头到尾打扫一番，然后把鲜花放好，又郑重地把香举过头顶，深深三鞠躬，拜了又拜……
一炷香燃烧过半，两个人还是默默矗立在瑟瑟风中。国天赐的眼角似乎有一些湿润，但是他努力睁大眼睛，没有让泪水夺框而出。苑思梵则是默默地低泣，想当年三个人是多么好的朋友，她和李箐是最铁的闺中密友，直到全校最帅的国天赐出现在她们中间，三个人并没有因此介怀，每天玩在一起，每天一起去上晚自习，一起去食堂，一起去礼堂的舞会，一起去学日语、法语、股票、期货、话剧表演……
“国天赐，我最后问你一次，只问这一次，当初你到底爱过李箐没有？”
“这么多年了，还在问吗？还用问吗？”
“还用问吗，是不是你之后闪电娶个路人也不能问？什么都不能问，你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李箐是我女友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爱她了？我们几乎成天在一起，你听到过类似的话吗，哪怕是一句玩笑话？”
“算，你又来了，你不爱她，为什么陪她一起去见父母，为什么最后的时间里都是你陪她？”
“苑芳，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说句心里话？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接触你们，才和你们在一起的。你呢，老是把我往李箐那边推，你亲手制造了这一场悲剧，你自己还不明白吗？”
“我推你，我推得动你吗？你要不是心动了，怎么全寝室都看得出李箐和你一起了，她每天回来都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说的那么甜蜜，你别说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国天赐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她拒绝李箐，很可能就连苑芳一起失去，这是他最不想的。他也没料到，自己的一时犹豫，间接导致一出悲剧。
“国天赐，你知不知道，李箐自杀前，最后和我说的还是，如果她走了，我要替她照顾你一辈子。这么好的姑娘，你当初就不能对她好一点，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为什么把一切都归到我头上？”国天赐有些爆发了，“她为什么出事，还不是替你赴约，我赶去时，她已经出事了。她双腿截肢后，是你一直在病房陪护的，我就去过一次，你也在场，之后就出事了，这是我想的吗？”
“她就那么简单的要求，让你说一次真的爱她，这有那么难吗？一个女人那么疯狂的爱着你，你就无动于衷吗？你要不是敷衍她，她会绝望到自杀吗？”
“是啊，明明知道一个人爱的是谁，却非逼着那个人去爱另一个人，你是不是更残忍？你还要看着这个人说假话骗自己最好的朋友，你又于心何忍？”
“你说什么，我们只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我们是发小来着，你别事后找借口。”
“是，是发小，从部队大院那时起，我就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没感觉到吗？我最后，还是为了你报的北京那所大学，放弃清华和北大，你不清楚吗？”
苑思梵怔住了，她一直以为国天赐是事后找借口，难道不是玩笑，这个人真的……
021难以启齿的理由
“苑思梵，当着李箐的灵魂，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不清楚这一切吗，你那一瓶子折纸青蛙不是最好的说明吗？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你才是最最残忍的，害人害己！”
国天赐说完，转身就走，一直到绕过那片小湖，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苑思梵还怔在远处，那么多年，国天赐说喜欢她，都是真的，不是开玩笑。自己一直都猜出来这一点，可是真的是没勇气去验证。都说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可是，为什么她和他之间，隔着一个李箐的悲剧？
坐回到那辆宝马X1里，苑思梵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像打翻五味瓶。当年的那些事，其实她也有些懂，可是一个是自己最好的女朋友，一个是自己从小到大玩到疯的男朋友。她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简单，让这个男朋友可以娶这个女朋友，然后三个人永远都可以做最好的朋友，永远一起玩到疯。都说爱情是一道选择题，苑思梵觉得自己当年用排除法，选择了一个最好的答案。她没有想到，这个个人觉得十分圆满的答案，最后结局是一场凄凉的悲剧。
“想哭就哭出来吧，”国天赐没有启动车子，而是打开车窗，点上了一支烟。
“我不哭，我为什么哭？”苑思梵哀怨地看了国天赐一眼，抬手轻轻扇了扇烟雾，“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到了日本半年以后，”国天赐倾吐着烟雾，不断用舌尖舔着嘴唇，“那个时候，很封闭自己，日本又没有瓜子卖，花生什么的也少见。每天回到租的铁皮房子里，就觉得无所事事，试着买了几包烟抽，后来就越抽越凶。”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男人吸烟是一种恋母的表现，香烟就好象奶嘴，叼着它似乎就可以找到依靠和安全感。有时候男人吸烟又被女人看做是成熟和有男人味的象征。”苑思梵不想这么尴尬着，顺口说了起来，“你这是在昭示，你成熟了？”
国天赐看了他一眼，又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着烟圈说：“香烟对于男人的实际意义，只是在有烦恼或是忧愁的时候，它能起到缓解的作用。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应该说，男人和女人一样，抽烟能掩饰内心的恐慌和寂寞。”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抽，是恐慌还是寂寞？”苑思梵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就觉得有些后悔了。
“是因为……”国天赐看了苑思梵一眼，没有说下去。其实，他想的是，要不要和苑思梵说两个人能否重新开始。可是想想这么多年都荒废了，他如今和苑思梵一起，总是会想起李箐。当时苑思梵一厢情愿的所谓爱情牺牲，造就了两个人如今悲剧般的局面。自己明天就要回日本了，何必再让苑思梵心烦意乱呢。他从初中就和苑思梵在一个学校，从那时起，他就暗中喜欢她，开玩笑也好，真心话也好，他表白过多次。可是苑思梵一直像个玩不够的孩子，总是说“你说要在一起？我们不是在一起。你说要永远，这个问题要靠时间来验证啊。”
时间，不会主动去撮合两个人，它只会不断出难题。去日本前他曾经想过，要苑思梵嫁给自己，那样就不用随便找个路人结婚了。可是苑思梵沉陷在李箐自杀的阴影里，一见他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况且，他出国去攻读的这个科目，硕博连读下来至少要六年，到时候学成就会留在世界顶级的G1实验室里，要一对夫妻两地分居六年，以后还不知道能否在一起，这么残酷的事情，国天赐想也不敢想。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日本考什么G1实验室？你不是最想上清华，清华不是一样有研究院？”
国天赐沉默，没有回答，当初是冲动也好，是逃避也好，自己的路已经选择过了。时隔五年之后，时间地点都已改变，如何再去解释当年的事情。而且，他如何能说出那个令他难以启齿的理由？
022校草
国天赐忽然想到心理学有一条经典的定义，人们越是感到空虚和焦虑的时候，用到口腔的情况就越多。抽烟是其中一种，还有很多种……他不敢接着想，肚子有些咕咕叫了，可是下午还要去找丛蓉陪山岛智子逛街。这些，现在说出来都不合时宜。他还纠结于，要不要告诉苑思梵，自己也拥有心理师资格，还是国际的IPCF。
“算了，不用回答了，五年都过去了，祝你明天旅途顺利吧。”苑思梵不想再逼问什么，逼问也没有意义。就算是自己知道理由了，她能再说什么。国天赐再有两年博士毕业，肯定是留在日本了。这次他回来，也许就是个插曲。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许都是浮云。那些纠结的往事，那些关于爱与不爱的话题，都留给时间去消散吧。
国天赐启动了车子，最后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吧，你不是说最想吃日本料理。当年我们三个路过校门口的寿司店，就说毕业第一个月赚了钱，一起*一次。”
苑思梵嗤鼻冷笑：“现在我们还有三个人吗？国内寿司店也便宜了，台附近有家68元自助的，吃都吃腻了。”
国天赐一下子什么情绪都没有了，苑思梵还是当年的臭脾气。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十分想去，但是却总是先否定，然后再思考。当年一起去看电影，无论选哪部，苑思梵都是先对这部电影没完没了地挑刺儿，最后还不是乐颠颠地跟着去看电影。国天赐真的怀疑，苑思梵一向都是挑刺派的，怎么会在节目里给人心理疏导的。
果然，苑思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晚上可能有应酬，到时候看时间吧。”
其实，她想，这个国天赐，还是当年的臭脾气，为什么就不能再诚恳地邀请一下？当年，他邀请她出去玩，总是说一次就说“你不愿去，那我请李箐吧”。苑思梵每次只好说了一堆借口之后，还是乖乖就范。其实她也喜欢和他一起出去，但是别人邀请她，哪个不是轮番发动攻势，偏偏国天赐，自从上了大学，被人叫了几天校草，就开始不那么诚恳了。你既然没诚意，为什么还总来找我？
果然，国天赐再也没提一起吃饭的事情，没有再如她所愿的那样“诚恳”一下。车子行驶在快速干道上，时间随着公里数和车轮，慢慢地消散在里程中。
023我们家大国
在爱情面前，我们的心理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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