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安慰他的侍妾,对他的侍妾,柔声细语,她多不愿想象那个画面,但惟有那么做,才能消弭笼罩在他和她之间的罪恶。
心,如针扎,泪,如雨下。
守着个更更点点,凄凄冷冷,隔着个朝朝暮暮,思思念念,肠断了愁眉泪眼。
高濂玉簪记
坐在窗口边的舞月,任冷风吹袭着她的脸庞。
她有多久没见到她的龙方了?
才一个月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两人已分离十年、百年之久?
她不要他来看她,但她心里总惦着他、念着他。
此刻,催人泪的,是万缕相思;断人肠的,是窗外那高挂在夜空中,剔团目的明月。
那日,她要他陪心荷姐姐回东城堡去,并和他立了约,要他在孩子出生之前,不许来看她,除非,心荷姐姐原谅了他和她。他若要来,也一定要和心荷姐姐一同前来。
他来过了几回,没有心荷姐姐陪同,她知道,他是没能得到心荷姐姐的谅解……她关在房内,不见他,但她真的觉得很心酸。
她想他啊!想看看他、想依偎在他的怀中,她整日整夜的想……盼到了他来,她却得硬生生的将他拒于门外。
他苦,她又何尝不苦?
只是,两人一见面,压在他们爱情之上的,那层厚重的罪恶感,又会加深。
虽然心荷姐姐只是侍妾,但是心荷姐姐和城主有情爱在先,而她在后。
似乎,她是个介入者!这让她有罪恶感!
她不要一辈子活在罪恶之中,更不要她即将出生的孩子,陪着他们一起承担这种罪恶。
摸着肚子,她幽幽轻叹。
她想,心荷姐姐一定也很爱他,她也一定和她一样,陷在痛苦之中。
如果能选择的话,她宁愿他欺瞒她一辈子,当她永远的丈夫——龙方。
但现实,残酷的令人措手不及。
现实中,没有龙方,只有东城主——东方卧龙。
舞月迎首望月,埋怨月色太美、太亮。
关上窗子,她不看月,但她却无法不想他;昔日温暖的床上,有他相伴,此刻,独剩她孤伶伶一人,寒冷的夜晚,更显冷清了。
在东城堡的议事房内,乾坤正和东方卧龙报告着,其他三位城主的近况。
“……南城主为了要强夺他心爱的女子,已不惜放弃国主之位。”
“怎么回事?”东方卧龙蹙着眉。他记得他的二师弟南宫飞虎对国主之位,可是兴致勃勃,在大殿上,南宫飞虎也显得一副踌躇满志的泰然神情。
“属下并不知详细原因,只听南城的军师宿命说,南城主为了仰月姑娘,丧失心智,使了许多卑劣的手段,只为夺得仰月姑娘的芳心。”
闻言,东方卧龙若有所思,半晌不发不语。
乾坤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为免主子多想,他径自又道:“北城主一副势在必得,北城的军师玄机,对北城主踏上国主之路,可也是信心满满。”
“北冽豹?”东方卧龙斜看着乾坤,他哪里不知道乾坤想用激将法,使他更具战斗心。
如果在以前,他会积极争取国主之位,为他自己,也为天下百姓。
他的三师弟北冽豹太阴沉,若让他当上国主,恐怕天下苍生,福祸参半。
但现在,他满心里,只有舞月,其他的事,对他来说,无法让他多费心思,即使争取国主之位这等重大之事。
“那,西门擒鹰呢?”东方卧龙一副兴趣缺缺,随口问道。
“西城主的动向不明,属下总觉得,在他朗若清风的闲逸笑容下,有九成把握能取国主之位。”
东方卧龙点点头。“要取国主之位,对西门来说,应该如同鹰拿燕雀那般容易。”
“城主……”
“还有其他的事吗?”
“暂时没有了。”
“那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城主。”
乾坤不敢再多说什么,从主子松口问西城主的威风时,他已大致明了,主子对国主之位,已不像往日那般积极争取。
第九章
看来,主子极有可能和南城主一样,为了女人,放弃国主之位!
浓浓的墨汁味,盈满议事房内,东方卧龙埋首伏在案桌上,鼻里嗅进的墨汁味,来自案桌上,那堆写满舞月名字的宣纸上。
舞月不让他去找她,她可知道,他心里有多苦?
见不到她,怏怏不乐,没了往日的神采焕发;见到了她,不能抱她、不能吻她,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无形的河,他跨不过,只能遥遥和她相望。
她的苦,他看在眼里。她倔强的不和他相会,下心等待心荷的谅解。
只是,等得到吗?
心荷不妥协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不想逼心荷点头谅解,却又不愿看到舞月,孤独的承受良知的煎熬。
“舞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离开这儿,天大地大的罪,全由我一个人来担,我不要你把罪往自个儿身上揽。”
他痛苦的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一阵叩门声后,门嘎的一响,轧然开了,他没抬头,心中一团烦躁,教他不想理会旁事。
“夫君!”
细弱的娇语声,从门边,飘飘荡荡的传过来,他心中讶喜,没看清来人,已辗然笑开。
“舞月、舞月……”
急切的呼喊声,震落了来人手中端着的瓷碗。
瓷碗哗啦的碎地声,惊的东方卧龙,定睛细望。
“心荷?怎么是你?”
心荷从来不进议事房的,所以,方才她那一声“夫君”,才会让他误以为是舞月来了。
一心想挽回夫君的心的柳心荷,特地亲手弄了一碗参汤,端来要给夫君补身,未料,却听见夫君口中,呼唤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心如瓷碗般全碎了。
她颤抖抖的哭着,旋身,跑走。
“心荷……”
东方卧龙愧疚的呼喊,颓丧的站在原地,这样的自己,苦了自己,也苦了两个女人。
心下决定,他要去看舞月,哪怕只能偷偷的看她。
夜里。
舞月如同往日一般,辗转难眠,但以往,她是被思念的情绪纷扰,所以难成眠,可今晚……
肚子闷闷的痛,叫她躺不住、坐不住、站不住……
挺着大肚子,她在房内,走来走去,坐了一下子,又站了起来,想躺回床上,却躺也躺不住。
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可是,大夫告诉她的生产日期,尚未到呀!
她算一算,至少还有半个多月呀!
可这会儿,怎么开始闷疼了?
她手搭在床沿边,身子疼的蹲了下去。
在房外偷戏许久的东方卧龙,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焦急,推开房门直入。
“舞月……”
东方卧龙焦急的上前扶起她。
“龙……你……你走,我不是叫你别来吗?”她的两道柳眉轻拢,为了肚子的闷痛,也为了他不照约定行事。“你走!”
“舞月,这个时候,你别赶我!”她蹙起的眉头,让他心慌。“很痛吗?我先扶你躺下。”
“我……我躺不住……”她摇摇头,再次痛的蹲下身。
他扶住她,朝房门外大喊:“阿珍、阿惜,快过来!”
听到东方卧龙如震雷般的喊声,阿珍和阿惜立刻赶过来,并急忙去请大夫过来,大夫来看了之后,确定舞月是要提前生产,顿时,大伙儿忙成一团。
阿珍去烧开水,阿惜去请产婆,闻讯前来的乾坤,在东方卧龙的指示下,又多请了一位产婆前来。
要确保舞月生产顺利,即使把全东城的产婆全请来,他也在所不辞。
房内频频传出舞月的哀喊声,东方卧龙站在房门外,神情紧绷的面向着房门,视线和房门垂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双手交握在身后,立定着不动。
舞月每哀喊一声,他的心就如针扎疼了一下。
等候了许久,天色已由黑转白,但舞月的哀喊声,依旧未歇……
哀嚎的喊痛声,声声催乱了他的心。
立定在房门前的东方卧龙,教舞月痛楚的呻吟,给搅得心摇如悬旌,局促不安地,在门外来回踱步着。
阿珍满头汗的从房内走出来,两手明显有着瘀青肿胀的痕迹。
“怎么还没生?”东方卧龙急煞的问。舞月气虚的声音,愈来愈弱,他真怕她撑不下去。
“城主,产婆说,这是头一胎,自然会比较慢,不过,应该快生了。”
“你的手,怎么了?”一旁的乾坤,注意到她手上的异状。
“是……是夫人抓的。”阿珍苦笑着,没一丝埋怨。
“我进去看她。”舞月一定是痛极了,才会把丫环的手,掐得伤痕累累,但丫环毕竟是个弱女子,哪承受得了舞月的抓捏。
“城主,不可以!”阿珍和乾坤,同时出声劝阻他。
“谁说不可以的!”东方卧龙回头怒瞪他们。“舞月是我的妻子,她现在要生的,是我们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进去!”
他实在是无法再站在外头,无尽的等候着。
说罢,他推门进入,阿珍也尾随进入,关上了门。
看到城主进入,两个产婆先是一惊,旋即相觑了一眼,更加费力接生。
“夫人,再用点力,好,很好,再来。”
“啊……”舞月的哭呜声,让已坐到她身边的东方卧龙,心头阵阵揪疼。
“舞月,忍耐点。”他拿着手绢,帮她擦汗,心疼的摸着她疲惫的脸庞。“抓着我的手,再用力一些!”
他拉着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臂。
低低的粗喘着气,舞月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会晕厥过去,但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生产,她咬紧牙根,用力吸气、呼气,不让自己晕厥。
此刻,他强壮的手臂,成了她最有力的靠山。
死命的抓紧他的手,她再一次使尽全身的力量。
“快出来了!夫人,再用力一点。”
产婆的鼓励,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舞月,看着我。我爱你,你做得到的!再来一次,再使力!”尽管他的手被她措疼,但他仍微笑的给她打气。“我们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她凝视着他深情的黑眸,喘歇了一会儿,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在他温柔的鼓励下,倾尽剩余的力气。
“啊……啊……”
一道长长的尖喊之后,接着的,是呱呱坠地的婴儿嘹亮啼哭声。
“生了、生了!”
“恭喜城主,夫人生的是个男孩!”
两位产婆,一前一后的报喜着。
“舞月,你生了!”东方卧龙笑咧着嘴,频频帮她擦着汗,并在她头上,印下一个深吻。
“生了,我生了。”虚弱的微笑着,舞月眼皮缓缓阖上,晕睡了过去。
“舞月、舞月……”东方卧龙急切的呼喊着。
“城主,夫人没事的,她只是累坏了,您让她睡一会儿,煮个补品,等她醒来,帮她补补身子,很快她的身体就会回复。”产婆笑道。
东方卧龙退开床边,让阿珍和阿惜帮舞月擦拭身体。
“孩子呢?”
“城主,小城主在这儿。”另一名产婆,手脚利落,已帮刚出生的孩子净过身。
抱过孩子,他哇哇啼哭的样子,倒让东方卧龙窝心的笑着。
怀中抱的,是他和舞月所生的孩子。这小家伙,还真有力气,哭的满脸通红,看来挺强壮的。
“城主,我来哄他吧!”
产婆看他只径自顾着笑,头一回当爹,大概是兴奋过头,孩子哭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