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承担一切后果。”林易渺说。他想,如果没有这次调整,他就不会和梁芝洁相遇了,真不知道是该恨波瓦不是该感谢波瓦。
格桑说:“今天多吉宾馆已经向我方提出赔偿十万的要求,我公司是不会替你承担的,你得独自承担了……”
林易渺估算昨晚的观众有三四百人,按人均门票100元估算,充其量赔三四万。事实上在多吉宾馆住宿的旅客看演出票价打八折优惠;何况自己砸了下半场的几个节目也不可能带给宾馆太大的损失,观众通常比较善良,骂骂他也就散了,不会真的就要求宾馆退票。他一听宾馆提出赔偿那么大一笔,惊呆了,问道:“十万!这从哪里说起?”
格桑说:“这里面包括对宾馆的名誉损害费。你想啊,那些来自全国的游客会对朋友说什么?说在多吉宾馆看了一场主持人中途跑掉的演出,谁还愿意再去那里住宿,又去那里看演出?”
林易渺反问道:“住宾馆、看演出是我能影响的吗?是宾馆的服务,是那些导游所影响的,不是我一台晚会就能影响的。如果他们硬说我影响了以后的客源,那我到要花几天去看看,他们的住宿、他们的观众因我减少了几成?”
团长也吃惊于宾馆的赔偿要求,对格桑说:“多吉宾馆可不能狮子大开口,你是中间人,不能依他们说,也得为我们说话才是。”
格桑强调说:“我们虽然与昨晚的演出无关,也表明了我们的态度,不支持宾馆的这个赔偿条件,我只是把宾馆的赔偿要求讲出来,让你们知道我们的处境,最后大家才好搭成一致意见。不是我公司推卸责任,是林易渺没有按合同办,擅自作主安排了昨晚的演出,又造成那样的后果,只得由他自行承担。”
林易渺说:“我没说不承担。宾馆退了多少票,或者因我退了多少房,我就赔多少。我承担宾馆的直接损失,其它损失不会承担的。该我赔的,我会认帐,一分不少;不该我赔的,就不要强加于我。”
格桑又说:“昨晚的事,你还得和多吉宾馆协商。我来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今晚就你的场子,是我公司在多吉宾馆安排的,你没出场,就是临场违约了。现在波瓦要求违约赔偿。”
林易渺说:“就算我今晚没有赶到,波瓦应该找了新的主持,宾馆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格桑说:“协议上可是你的任务,波瓦今晚就想要你,不要其他人,宾馆是有理由追究你的。”
林易渺说:“上次,他临时要换我,我没追究他,让了他一步,这次他却不放过我了?”
格桑说:“上次是你们协商后达成的新协议,你们之间是有效的。今晚这次,你可没和他协商调整,也不和我们联系,责任全在你了。不过,我们已经重新为他安排了主持,问题应该不大,但他要追究起我们来,我们也只有追究你了。你可别怪我们,我们只得按合同办。”
“只许他换主持,不许我放弃主持,那我就等波瓦来追究我的责任吧!”林易渺苦笑道,又对格桑说,“你们好多次让我去帮别人救场,我从不讲条件。你们今晚找人帮我去救场,就要追究我的责任了?”
团长对格桑说:“小林说的也是,这是次意外,他也不想这样。还得请公司高抬贵手,你们出面和宾馆好好商量,他们也不会过度计较的。我建议,今晚的事大家都不要再追究了,既然都没有什么损失,不如和气生财。”
格桑说:“大家都不想弄得难堪,尽量言和吧!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做得都不容易。不过,我还是得把话放在前头,我公司是严格履行合同的,到时可别怪我公司不帮你们承担赔偿责任。”
林易渺说:“放心好了,我赔,我赔……从今天起,我不想作主持了,也做不下去了。等这件事完了,我会离开这里的。”
团长默视着他,并不反对,即使林易渺留在这里,也没有几家场子愿意要他了。
格桑听他这么说,叹道:“你是说要与我公司解除合同?”
“我不解除,你们也会解除我的。”林易渺说,他已经头痛难忍,强打出的精神也消耗殆尽了,就说:“对不起,我撑不起了,想休息。明天,我会尽快把该赔的赔了,钱不够借钱也会赔,让你们都安心。我很难受,不奉陪了,就想睡会儿……”
格桑见他疲惫不堪,自己该说的也说了,林易渺答应得也痛快,就起身告辞,只等明天看事态的发展。
团长见林易渺倒下转眼就睡着了,拂袖而去,并叹道:“你还睡得着啊!我看你今后怎么办?”
团长关上林易渺的房门,见黄麦麦还在外面等待着,说:“去你的上海吧,你们俩同时来,就同时走吧!”
黄麦麦扶着团长边走边说:“渺渺走了,团里会不会送他藏刀啊?”
团长骂道:“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你们都是抓不住轻重的人!”
黄麦麦撒着娇说:“是嘛,所以你才成为团长啊!团长,渺渺当时也是被逼无奈,你饶了他吧!他真若这么可怜地走了,也送他一把藏刀安慰一下他,可以吧?”
团长想了想,说:“我们还没这样的规矩。不过,我会送他一把的,一刀两断。你们今后就与我们团无关了,是好是歹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 想看书来
第49章 怅别
多吉宾馆并没有因林易渺在演艺吧的砸场造成太大的损失,林易渺据理力争,在多方的言和之下,赔了一万元作为补偿,这也就意味着他在西藏半年来的积蓄转眼耗去了一半。那晚的事很快挽上了句号,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林易渺留在藏歌演艺团的时光也渐渐挽上了句号,他得告别演艺团,也要告别西藏。
离开演艺团的头天晚上,洛布斯达团长来到林易渺的宿舍,将一把藏刀送到林易渺手上,语重心长地说:“按规矩,被辞退的人我团一不饯行,二不赠礼,三不远送。考虑到你平时的表现,在这次事情面前也敢作敢当,是我欣赏的小伙子。我把这把藏刀送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并提醒你——不要为了一时冲动断送更多。”
“团长,我记住你的话了。”林易渺庄重而缓慢地接过那把藏刀,不觉热泪盈眶,那是团长随身佩戴的藏刀。藏刀呈古铜色,雕有宝瓶格桑花、龙纹和藏文,镶有红玛瑙和绿宝石,是团长的心爱之物。
团长说:“场子砸了,款也赔了,人照样跑了,得不偿失的事,慎重而为,切不可再做了。你还年轻,切不可自毁前程。”
林易渺点头而泣,却不清楚得不偿失如何才能预料,他能做的就是不放过机会,去抓住和梁芝洁在一起的前程。
这晚的演艺团宿舍灯火通明,大家都难以入眠,林易渺将团长告诫他的那句话作为标题写入了“高原愁”博客——《不要为了一时冲动断送更多》。日志里他回忆了这几月在演艺团的经历和感悟,对演艺团充满了感激与怀念,甚至写道:“感谢你,我的藏歌演艺团,因为你,我看到了洁,看到了那颗还爱着我的心……”。
天刚亮,林易渺向为他送行的团长和演员们鞠躬告辞,离开了那个充满关爱的宿舍小院,和黄麦麦踏上了去内蒙草原的路。
迎着清晨的凉风,林易渺特意来到了气势恢宏的布达拉宫前向这座城市告别。一抹曙光照在红宫和白宫上,宫殿里的金碧辉煌仿佛从金色的宫顶透了出来,有着佛主四射的光芒。
身着藏袍摇着转经筒的老人一排排从他们身旁低头走过,那转经筒转一圈就念经一遍似乎从无休止,他们专注于念经,不为外界任何事分心,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一个又一个朝圣者在布达拉宫广场上成排排而又前赴后继地磕着长头,然后三步一磕地向下一个目标继续磕去,磕去,磕向大召寺或者别的哪里,不知哪里才是他们的终点,这种沿袭了千年的磕头朝拜也未曾休止过。
林易渺对那些虔诚的朝圣者充满了敬仰之情,驻足看了良久,然后和几位磕长头的朝圣者同向而行。他对黄麦麦说:“如果我也有一个不变的目标用一生去追寻该多好,现在我连自己去哪里都不清楚。我一直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东南西北中,哪个方向才属于我?”
黄麦麦说:“你不是说去草原吗?我用三周陪你。”
林易渺说:“你总是依着我、为着我,我该如何报答你?”
黄麦麦说:“我只需要你依我一次就行,到时你就知道了。”
他们搭上了拉萨至兰州再转呼和浩特的硬卧列车。
兰州至呼和浩特的列车不那么拥挤,小隔间里只有他们两人。黄麦麦问起了那天突然出现的梁洁芝:“你和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黄麦麦一直都想知道他和梁芝洁的故事,林易渺却总在回避。此时的他撩开了曾经的面纱,淡淡而简要地说起他和梁洁芝的过往,像诉说着一段与他无关的童话,一般没有美好结局的童话:“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在田园里慢慢长大的男孩,因为一句话失去了母亲,家族人都不饶恕他。他再也不像从前那么天真浪漫,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后来,一位被他称作老师的女子用她温和的话语和眼神,一点一点地驱散了男孩心中堆积如山的阴霾,同时也就占具了他的心扉。但是,有人想把那女孩从男孩心里拔出来,男孩怕疼,死活不依,拼命要保护他的心肝宝贝。只可惜,寡不敌众,男孩保护不了他最爱的宝贝……最后,别人残忍地拔掉了男孩心里的宝贝,却拔不走宝贝的气息,男孩不再完整,又成了一具走肉行尸……”
黄麦麦听着他的故事当听一段粗糙的传奇故事,听不出其中的辛酸,就像林易渺也听不出她曾经的辛酸。说道:“想不到她对你那么重要,那天见到她,你就糊涂了。”
林易渺苦苦一笑,说:“在理性与感性面前,我感性更多些吧,战胜了理性。”
黄麦麦又说:“她是你老师,比你大那么多,不顾一切地去为她值得吗?”
林易渺说:“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我算是见识了,真羡慕她。”黄麦麦说。她见他又对着窗外发呆,问道:“你还那么想她吗?她看到你那样伤心,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她心中的你了。”
“我知道,我辜负她了,她眼里的失望都溢出来了。”林易渺又望着窗外怅然说道,“现在,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连我自己都失望。”
黄麦麦见他茫然地望着远方又不吭声了,说:“你还在想她?”
林易渺拿起纯净水瓶子喝了一口,说:“想她有什么用?看到她我就知足了,不用想了。我在想另一个人,一位挚友。”
黄麦麦说:“上海那位同学吗?好办,和我一同去上海不就见到他了?”
“我不能去上海,我这个样子,有什么脸去见他?他会骂我的。等我有了出头之日再说吧。”林易渺想起了宁文胜,心怀歉意地说,“到了呼和浩特,我要把借他的钱还给他,我怕他知道我的地址来找我,一直没有还他的钱。我欠他的也太多了。他肯定恨我了。我要给他写封信。”
黄麦麦说:“现在还写信呀,好老套!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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