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事?”问得很简短,很干脆,像是习以为常。
这两人就是韩陵和卫庄了。
韩陵微一挑眉,把手中的竹筒放在桌上,然后翻了个方向,让卫庄来看。
卫庄在他对面坐下,把手中的剑放在地上,这才去看那竹筒。
“百家齐聚桂陵城……鬼谷……”卫庄喃喃道。
韩陵一手支着脑袋,看向卫庄:“有意思吧?
邯郸虽然已随赵国的陷落而并入秦国版图,却也聚集了一群人,尊奉墨家思想,体现其兼爱、非攻、尚同、尚贤、非命等精神。他们相信人之生而平等,需当互助互爱,反对侵略战争,彼此不分贵贱,选贤与能。这群墨家子弟,人称墨者,自立成军,纪律严明,独立于任何国家势力之外,为天下太平而奔走,便成了秦王吞并天下的心腹大患。这是随着天下局势底定,临近齐国的邯郸已经成了墨家军的根据地,他们伺机而动,准备随时阻止齐国的沦陷。如今只剩齐国一国不为秦所治,那些所谓的仁人志士为奉献一己之力皆往齐国而去。
百家齐聚桂陵……
鬼谷与之对决……
“快了,阿庄……”韩陵低叹一声,伸手握住卫庄的左手,“你看,秦国马上就统一天下了,你想要的也可以得到了。那么,这以后……我们去做什么,你有想过吗?”
“……”卫庄沉默不语,他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当初想要的是什么呢?是权力,是出人头地,不被人所欺。
秦国统一了天下,又与他何干?他现在想要的真的是这个吗?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和这个人一起走了这么久,久到了他已经忘记了最初的愿望。现在的他只是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挺好。
卫庄微微勾起唇角,淡淡道:“有你就好。”
卫庄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他只是把想法简单的说出来。
可这话落到韩陵耳里就是最美的情话。
韩陵嫌弃这矮桌挡住了他,直接掀了桌子,任竹筒散落一地。他俯身拉近彼此的距离,凑近了些,温柔的亲吻落在了卫庄唇上。舌尖轻点。
卫庄知他已情动,闭上眼默默回应。
韩陵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卫庄那束出好身段的紧身劲装已经除下,余下内里一件薄薄的玄色里衣,隐约可见锁骨
韩陵睁开眼,把人拐上了床。
两人不到一会就赤诚相对。
韩陵挺身而入的一刹那,卫庄突然睁开了眼,两人彼此对视,似要将对方看进心底。
风吹过,李斯站在庭院的另一头,和那间卧房只隔了一道过廊,听见风中传来的细细喘气的声音,李斯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在默默吐血。
他没有靠近,屋内内的人热战正酣,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但再靠近一点可就说不准了。这两人的警觉性还没有丧失到这一步。所以李斯隔着一道过廊默默吹风。
李斯觉得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结束不了啦。本来是想赶在这两人回来时来说事的李斯,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回来才多久就……
李斯无奈地转身离去。我还是明天来好了,回去到我家阿非那里寻求安慰吧……
这一刻,什么鬼谷,什么桂陵,什么百家齐会都与那两人无关。拥抱着彼此,就是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乌江畔的一场厮杀,韩申与天下第一剑——盖聂诛杀了秦王派出追杀荆天明的四大高手,但韩申牺牲,盖聂也因此身受重伤。盖聂带着荆天明与女儿盖兰避居楚国蕲城东城外养伤,不料,却又被盖聂的仇家夏侯央找上门来,让人意外的是,这一帮秦王的爪牙,竟然还有盖聂的师弟——卫庄。当天下第一剑盖聂遇到同样施展“百步飞剑”的同门师弟卫庄,卫庄败在“百步飞剑”的招式下。养好伤后,卫庄赴约前往笛歌别院与韩陵重逢。两人在这乱世中携手度过了一段鸡飞狗跳但异常平凡的生活。秦国率军准备攻楚,韩陵和卫庄的平静生后就此结束。两人同行回到咸阳。
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诸子百家战线齐发.决胜濮阳一场英雄大会,诸子百家齐会桂陵,儒、墨、名家加上武林各派高手群集。齐威王二十六年,齐军为解赵国之急,出兵攻打魏都大梁,史称围魏救赵。此役的战场——桂陵,即为孙膑与庞涓第一次的战场相遇。庞涓深忌其师弟孙膑才智,设计刖其双足,而后却中了孙膑计策,自刎于马陵道。如今效命秦王的鬼谷四魈之一“夏姬”——白芊红,为庞涓后代亦娴熟《孙膑兵法》,除为前人雪耻而来,这位艳光逼人的绝色女子会以什么手段相抗诸子百家?儒家大师端木敬德与墨家钜子路枕浪,联手大斗崇尚法家的秦王与鬼谷四魈,这场战役有诸子百家、有武林高手、有秦军部队、有庞涓后人,究竟鹿死谁手?静观其变……
☆、2 鬼谷领兵驻濮阳
韩陵看看眼前的城池感慨道:“这就是最后反抗秦国的力量吗?”
韩陵还是记得一点,齐国是六国中最后一个灭亡的。秦王政二十六年(前221年),王贲率军南下攻打齐国,齐王建不战而降,齐亡。
可以说齐国为政者已经没有反抗的意愿了,桂陵一破。最后的防线消失,齐国恐怕就会举国投降。
卫庄和韩陵现在就站在桂陵城门口附近的阴影之中。
卫庄看着那城池,神色冷淡:“不过一座城罢了,他们又能改变什么?”
韩陵点点头,笑道:“是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我们和他们的选择不同而已,无关对错。”
韩陵随意瞥了眼门口,突然一愣:“咦,师姐?”
“师姐,”毛裘与端蓉两人一人骑着一头花驴并辔而行,漫步出城,“你还没说我们要去哪?”
端蓉道:“我已下定决心,要去找一个能传我衣钵的人。”
“喔。”毛裘隔了片刻,有点儿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不传给荆兄弟呢?师姐不是还满喜欢他的吗?”
“跟喜不喜欢无关。”端蓉摇头回道:“总之,我不在桂陵城找。”
“为什么?”毛裘又问:“我看最近有很多厉害的人物都到桂陵来了呢。”
“这些人都是来打仗的,十个里面倒要死九个半。”若是不认识端蓉的人,难免会觉得这女子说起话来有些冷血,“剩下那半个这次不死,下次还是会去送死,教会了他焉能将我的医术流传到后世?”
端蓉伸手拍了拍驴背上颠来颠去的包袱,说道:“我的《素问》一千年、不!甚至是两千年之后,都会有人读的。”
卫庄只是看了眼,便没放心上,换了个方向,移开目光,瞥眼间却看见城墙上有一人极其专注的也在目送端蓉离去。那人只手按剑,正是自己的师兄盖聂。
卫庄轻叹一声。
韩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看见了盖聂:“师姐这人一心都在她的医道上,知道也会装做不知道的。”
卫庄冷笑道:“与我何干?”
“呃……”韩陵遥遥头,这两师兄弟的心结还是没解开。
韩陵伸手摸摸袖里藏着的一支木簪,那是卫庄送给他的师妹、盖聂的妻子又被退还的礼物,韩陵当年捡回来后一直藏着,这是卫庄的过去,和卫庄有关的。可惜是一支女式木簪,不然韩陵一定会自己拿来用。
他倒不在意这是他送师妹的东西,虽然有些吃醋,但是韩陵从不会太过于纠结在过去,他一向喜欢向前看。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永远不能再一比高低,那么等同于没有威胁。谁也不能把阿庄从他身边抢走。
端蓉已经走远了。
卫庄转身,侧头看向韩陵:“我们走吧,还有事情呢。”
“好吧,”韩陵又笑着看了眼桂陵城,转身与卫庄并肩离去。
“孙膑与庞涓的故事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呀”韩陵随意说着,“庞涓深忌其师弟孙膑才智,设计刑刖其足,后为孙膑万箭逼迫自刎於马陵道。听说鬼谷夏姬白芊红正是庞涓的子孙。”
卫庄点头道:“庞涓自刎于马陵道后,遗下一子一女。庞氏深恐其子步上丈夫后尘,又不舍使其家道断绝,便留下遗命,庞涓所留下的兵法神书此后传女不传子,代代由家中长女相继。这也就是白芊红虽是庞涓嫡系子孙,却为何不姓庞的缘故了。”
韩陵和卫庄边走边聊,漫不经意,很是悠闲,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战争,他们闲庭散步,看看风光。
“孙膑与庞涓第一次战场相遇是在齐威王二十六年,齐军为解赵国之急,出兵攻打魏都大梁,魏两军于此役中便是在桂陵血战。”韩陵说到这,也不由赞叹道,“围魏救赵,这一招可谓避无可避的阳谋,厉害啊……“
卫庄想了想,开口道:“白芊红此次说是为秦国效力,实则是为前人雪耻而来。”
韩陵耸了耸肩,也不在意:“随她去,只要能赢就行。”
两人渐渐行到无人之境,至此已将桂陵城遥遥抛弃在后。在这穷乡僻壤之处,卫庄和韩陵见道旁立着一人两马,便直接走了过去。
那两匹马生得壮健抖擞,马背上披有黑色亮皮马鞍,鞍上挂着一小袋干粮、一只牛皮水袋,一会儿踢踢地上泥沙、一会儿又昂首喷气显是极为不耐。相较之下,那牵马之人却泥塑也似的伫立不动,只把个两眼紧盯住卫庄和韩陵。
卫庄走近那汉子,注意到对方颈侧刺有一青色图案,约莫是半个巴掌大的獠牙鬼面。
那汉子朝卫庄和韩陵微微颔首,一声不吭的将手中缰绳分别交给了卫庄和韩陵。
两人也没和他搭话,径直翻身上马,提缰急驰。
方跑过一个时辰,跨下骏马刚有些喘,路旁已见另外一人两马静候相待。
这人见卫庄和韩陵来到,将右手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上臂的鬼面青纹,向二人抱拳致意。卫庄和韩陵也不多问,立时便换了坐骑继续朝濮阳城的方向赶路。
沿途避过村落小镇,专拣穿林靠野的小径而行,皆是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人接应。
那些牵马之人有的看似平凡无奇,浑然寻常百姓模样;也有满脸横肉、神态惫懒宛如恶棍地痞者;更有些人看来气派不俗,竟似名门弟子。这些人老少雅俗,各不相同,看似彼此全无干系,却都在身上某处纹有一模一样的獠牙鬼面纹路。
两人一路上连换坐骑,彻夜不息的全速飞驰,终于在清晨的微光中来到了黄河之畔。
甫一下马,就见一个梢公头戴斗笠,用力将皮筏推落河中。
那梢公跳上皮筏,摘下斗笠朝卫庄和韩陵哈腰躬身请他们上船。
斗笠之下是一个光头,光头之上赫然又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黥纹。
舍马登船,那皮筏载了三人吃水极深,黄河水流又急,但控在那光头梢公手中却是平稳异常,那梢公一篙撑去皮筏登行得有一引之遥。想来那梢公若非天生神力,便是身上附有上乘内功。
卫庄见他掌舵行船之间呼吸不乱,和韩陵对视一眼,两人皆有默契地提防起来。
鬼谷门中,随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便有如许身手。倒是不得不防。
如此又复弃舟换马,待卫庄和韩陵抵达濮阳城时已是隔日晌午时分。
两名鬼谷弟子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见卫庄两人来到,各把左掌向外一翻,露出掌心上鬼面图腾,也不说话,便领着卫庄勒转马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