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她的电话后,就关机了。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小如一边跑一边死死地捏着手机,眼前有些模糊,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眼泪。
路的尽头不知在哪里,既害怕尽头没有路,又期待前方正通向繁华的大街……
她脚下一个踉跄,绊到了不知是谁丢的垃圾袋,差点摔倒。眼见后面的人伸手抓来,小如机敏地抓起那个垃圾袋就向他们扔去!垃圾袋口松开,鼻间一阵恶臭!
追她的那两人咒骂了几句,脚步顿了下,小如趁机发狠向前冲,小道上根本没有人影,路灯昏暗不堪,聊胜于无。
在黑暗的小巷两边楼房和楼房的间隙处,她甚至可以看见远处主街道上的霓虹和灯光,璀璨夺目,奢华迷离,然而这条小巷却封闭着,她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阿森,阿森……”小如嘴里念叨,不死心地继续打那个号码,依然关机。
“阿森!”她大叫了一声,绝望地停下脚步。
前方没有路了。
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下来了,他们喘着气,□着。
两个黑人,像潜伏在夜里的恶鬼。
小如用手机给江森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救我”,之后就用力把手机仍向那个已经站在她面前,抓住了她手腕的男人!只听那男人一声惨叫,手机也因为扔的时候用力过大,应声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那男人突然扬起一只手,狠狠打向小如的脸,小如哪里躲得开,顿时跌倒在地头晕目眩。那两个男人骂了很多脏话,吐沫四溅,许多话是当地俚语,小如并不能完全听明白。她稍稍站起来,一只脚就踩在了她的肚子上,又有人打了她一巴掌!
小如失声痛叫,在这个黑暗的小巷里,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事发生很多,小如在恍惚中明明看见楼上窗户打开,探出一个头来,然而只那么一眼,又关上了。
这要比她身上承受的暴力更加让她绝望。
小如尖叫着与他们撕打,却哪里是对手!好几次她都想甩开他们逃跑,怎奈力量悬殊厉害,一拉一扯间她的外套都被扯开,里面穿的粗线毛衣被拉开一个大洞。
她越是反抗,落在她身上的拳头就越重,喉间有股干涩的血腥味,向有什么要喷出来。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每一拳落下都像要死了一般的疼!内脏好像要裂开了,骨头要散了……然后她觉得有人在撕她的衣服,夜风吹过,冻得连心都凉下来了。
“不要……滚开!”小如痛哭,这是个噩梦,如此真实的噩梦!
她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和意识,使劲用脚踹开正在撕他衣服的男人,爬了起来,疯子一般向巷子的出口奔去!可她刚跑出不过五米,背后就被人使劲一拖,重重地仰摔在了地上,头猛地着地,手被人狠狠踩住了,手骨在那只脚的搓碾下,像要根根断掉!
她尖叫一声,失去了意识……
江森想挣开William,没成功,他死死盯住Helena,问她:“为什么恨她?她拿你当朋友,你却还要把推她下山?”
Helena惊慌失措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两警察听得莫名其妙,William冷笑,“那你为什么要偷Lisa的手链?”
Helena大惊,脸色刹那刷白,看着William摇头。
William说:“最早接近Ruby的是我,然后就是你。当时你就在我的旁边,森说小如手里有Lisa的手链,是你趁我没注意放到她手里吧?你想嫁祸Lisa,可你不知道Lisa一直和我在一起。Helena,你做得很好,因为这事让森误会Lisa,然后分手,而森护着Ruby,自然不会直接把这事再跟她提起,大家都不说,那么就能永久深埋?”
Helena向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到了墙上,摇头念道:“不是,不是这样……我本来没想的……”
江森猛地抽脱威廉,又甩了Helena一巴掌!
Helena跌倒在地上,忽然痛哭起来,尖声叫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就是恨她,怎么样?!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我哪里比她差了?你说啊,我哪里比她差了!为什么她可以穿名牌的衣服,可以用我要打工好久才能买到的香水当空气清新剂?!我比她优秀!我比她优秀多了!我是学校给了全额奖学金来读书的,你知道我看过多少本专业著作?而她呢,她连概念都不能完全理解,凭什么就能跟我同班!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就喜欢她?!森,你凭什么那么喜欢她却不看我一眼!”
江森真的怒了,两警察虽然听不明白怎么回事,却看得出事态发展情况,赶紧上前一人架住江森一边,才没让江森把她踩死!
Helena却完全不顾了,尖叫道:“我恨她!我就是恨她!你那么看我干什么?她不是没被人□么?就算被人□了也是活该!潘净如她活该!……”
忽然,小如病房内的门打开了,她扶着墙,脸色煞白地看着外面的一群人。
她的左手垂在身侧,手背上有个针孔,从那里缓缓留下了血痕。
她的视线扫过Helena,William,然后到江森。她虚弱得不能大声说话,但十分清晰地说了四个字:“你们,都滚。”
正文 安德鲁西亚的憧憬Ⅰ
医生说,小如心理承受的痛苦要远远大于身体上的。
她一言不发躺在床上,手臂上吊着点滴,手无力地摊在身侧,原先青葱白嫩手,青一块紫一块,肿胀得江森无法再看下去。
警察说,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小如已经昏了过去,报警的是犯罪现场那条小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小如想到了那个她在恍惚中看见的楼上窗户内探出的人影。
Helena甚至不知道要去报警。就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没有去做罢了。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深究的必要了,小如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偶尔会觉得很冷,从心底发冷。
江森这两天都会跑来看她,跟她说话,虽然她不回应,但他一个人也能讲得神采奕奕。
冬日午后的太阳透过玻璃洒进来,暖意融融,窗口的那盆不知名的小红花开得正艳,有一些小小的美丽,还有轻轻摇曳的娇羞。
江森说了一个中午的笑话,直到小如闭上眼睛睡着了,他才呆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窗台上那珠小花。
曾经的小如,一如这般美丽和娇羞,是不是?
江森深吸一口起,抹了把脸,半躺在沙发上,望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隐隐发疼,赶不去,挠不得。自那天后,她就没再正眼看过他,一句话都未跟他讲过。
自那天后,他也不敢再接秦然的电话,只让旁人代接说他洗澡或不在……
他是告诉秦然,还是不告诉?如果告诉秦然,秦然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然后呢,小如是不是会恨他?而如果他瞒着秦然……这个谎言,他能撒得了么?
小如的母亲死前有遗言,让她离开秦然两年,江森知道小如不想违背。
两年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不是吗?可对她而言,这样真的好吗?
他已经不知道了……
江森拿出一部新买的手机,放到她的床边。
是否要回去,选择权,应该交由她自己。
“小如,不要一个人……给秦然打个电话吧?”他轻轻地说,声音隐隐在颤抖。
小如睁开眼,打着吊针的手抓过手机,猛地向江森脸上扔去!手机砸在他右边的颧骨上,又重重地弹回到地上,“啪”地一声,摔裂开来。
他一动都没动,脸上立即红了,渐渐发肿。
那个手机是某品牌的粉红限量版,她以前就一直想要,他花了好大功夫才买到。
她手上的针被扯开了,药水混着血液倒流了出来。
“小如……”江森轻轻唤她,声音嘶哑,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他想去捂住那个伤口,但是不敢……他根本不敢触碰。
“滚。”她瞪着他,原本红润的脸庞如今彰显着非健康的惨白,既然当初嫌她麻烦,会只顾着约会而不接她的电话,如今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
同情这种东西,她不需要。
江森后退一步,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
他是花了多少力气在她面前神采奕奕讲笑话啊……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能笑得出来啊!
所谓后悔,是世界上最无用的情绪,很多时候一个错误需要用一生来补偿。
江森关上门,全身瘫软地倚在门上,揉了揉脸,还有黑眼圈。
他的黑眼圈跟她的一样严重,因为她整晚都在做噩梦,会哭着喊着醒过来。
他知道的,全部知道。
他一直坐她的门口,听着她喊着救命……然后知道她会醒过来,坐在床上哭。
哭的时候,她总是念着秦然的名字。
她不会知道门外有人整夜守着她,更看不见,他手上的一道道牙印。
第二天小如出院了,她的伤并不严重,只是需要休养,医生特别关照要注意心理调节,建议按时去看心理医生。一般暴力事件的受害者,多少会留有心理阴影。
江森办好离院手续后转回病房,不经意抬头间见到了小如微笑的表情。
Justin在与小如讲话,小如看起来很愉快。
江森站在拐角处,一时竟不敢上前。
她笑了!
尽管只是浅浅的微笑,可他竟然看得鼻子都酸了……
小如肯笑了!
江森背过身去抹了把脸,表情一时间不知是哭还是笑,好半晌控制住了情绪,这才走上前,努力挤了个笑容出来,“好了,我们走吧。”
小如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消瘦了很多,一时间没有站稳,摇晃了下。江森上前扶住她,谁想却给她推开了。
小如靠近给她拿行李的Justin,挽着他的胳膊。
Justin有点喜出望外,没想到小如那么热情。
江森沉默,接过他手里的行李,走在前面。
在回去的路上,江森开车,小如和Justin坐在后座。小如说:“Justin,我要搬出去住。”
江森握方向盘的手抖了下,车子一歪,只听Justin叫了起来:“为什么?!Ruby,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才想走吗?”
小如看着江森紧紧捏着方向盘的手,摇头,“不是……我只是……”
“不要!Ruby!”Jutin像只无尾熊一样抱住小如,嚷道,“Ruby,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小如轻轻挣了下,Justin力气太大,抱得她骨头都疼了。
回到Crazy House,刚好见到Kitty狼狈地滚地而出,身后跟来久违的Alicia的咒怨声。
江森过来拉着小如的手,这次小如没能挣脱。
Sam和Andrew见他们进门,把彩条呼啦一下喷他们头上出来,摆了个造型欢呼道:“Ruby,欢迎回家!”
江森愣住了,没想到他们还会开欢迎会,Justin则喜形于色,对自己的策划相当满意。
客厅布置得很有节日气氛,小如这一想,才发现快到圣诞节了。
“Ruby,快来瞧我做了什么!”Ali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