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吧。”Andrew转过身,没再看她,向汽车的方向走去。
“哦。”小如拉了拉衣襟,把贝壳放到口袋里,跟上。
Andrew忽然说:“小如,你和森,你们……”
小如打断他,“朋友,只是朋友。”
怎么她身边的人最近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呢?他们只是吵架了,难道一男一女一吵架,关系就会向暧昧的方向发展?
她和江森,她和江森……还是秦然好啊,守身如玉,滚个床单还会害羞,不似江森这厮,小小年纪就被人勾搭走了,放荡形骸!
小如暗自走了会神,觉得自己挺无聊的,然后看了眼Andrew,又觉得此类探听别人八卦的人更无聊。
呃,虽然八卦一直是她的最爱。
回到Crazy House,小如摆个冷峻的造型没给江森好脸色看,江森一脸欲语还羞,看起来像是畏惧着她的淫威而想说不敢说的小婢。
小如内心暗爽,对他爱理不理了半天后,上楼走到房间门口,发现江森还跟在身后。
“进来吧。”她决定发个善心,不逗他了。
小如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江森则站在门口看着她,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很单纯想看着她,或者与她说说话,于是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那个,圣诞节要到了……”
“嗯,所以呢?”小如问。她觉得江森越来越有宠物宝宝的气质了。
“呃……没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他表现得很傻,傻得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红了脸。
小如笑起来,心情没来由的好。
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捡来的贝壳,扔给他,说:“来,给你,圣诞礼物。”
江森接住,却见是一个小小的贝壳。
小如嘿嘿一笑,道:“纯天然,无污染!”
江森见她笑了,也放松下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在小如的印象里,江森几乎没跟她道谢过,就像她也不会谢他,无论什么事。或许,在彼此的潜意识里,为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也在情理之中。
是什么变了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小如觉得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些浮躁的情绪,强压了下来,对他说:“我想要一个风铃。”
“风铃?”江森疑惑地看着她,“什么风铃?”
“用贝壳串成的风铃,贝壳沙滩上有,可以捡到。”小如直直地盯着他,“现在,我现在就要。”
江森没说话,只是与她对视。
小如咬了下牙,对他说:“阿森,给我做个风铃,前面的事情都一笔勾销。”
江森微笑,就说了一个字:“好。”
不过一个风铃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她要的,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给的?
江森走的时候帮她关了门,小如呆坐了一会儿,忽然大叫一声,整个儿埋进被子里。
烦躁,很烦躁!她一想到江森那凄然的表情就觉得内心像被塞了团棉花一样胸闷,于是更加烦躁!
怎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江森如此,其实她是一点也不开心的。
这是洛杉矶的第一场雪。
位于南加州的洛杉矶,纬度很低,冬天也极少下雪。
William手搭在车窗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一根烟,微微的火星在暗夜里闪着微弱的红光。
一片雪花飘下来,刚好落到烟头上,发出了“嘶”地一声轻响。
雪片融化了,烟也灭了。
William丢了烟头,闭上眼睛。
汽车前挡风玻璃上雪花越积越多,他睁着眼,也无法再穿过它看到前面沙滩上的人了。
该死的江森!
William气馁了,打开车门,踏下车,皮靴狠狠踢了汽车轮胎一脚,然后他重新摸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点燃,靠在汽车上,远远看着。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青烟,烟雾绕上眼角的那一刻,万般朦胧。
他竟然学会了抽烟。
车灯亮着,打在空旷的沙地里,无处投射,再远点,就仿佛跌入了空洞里,不见光。
远处的路灯本就不甚明亮,大雪漫天席地卷来,灯光更加显得微不足道。
细白的沙,大片大片的雪,如果不是那么冷的话,这风景还真是该死的有情趣!
真有情趣,大冬天的凌晨两点,江森不窝在家里睡觉,竟然跑到沙滩上来捡贝壳!
“够了没有!”William忍不住走上前对他吼,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江森蹲在地上,看着刚找到的一个小巧的贝壳,细细查看,笑道:“这个形状好漂亮啊,你看,像不像银杏的叶子?”
“站起来!”William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拎起来,随手把他手中的贝壳丢掉。
江森手中的塑料袋落地,前两小时捡起来的贝壳也撒在了他的脚边。
“手怎么那么冷!你想死啊!”William边吼,边用自己的手捂住江森的手,只觉得像捂了块冰。
“William,你走吧,回去睡吧,我等下就回去。”江森没有推开他,只是轻声说。
单恋一个人有多辛苦,他知道。
“有意思么?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William自己的手凉了,还没能把江森的手捂热,于是拉开厚外套的拉链,握住江森的两只手,贴在他里面的两腰侧。
“William……”江森想抽出手来,但他的力气向来没William大。可又极端不愿意保持这个暧昧的姿势。
“你闭嘴!现在就跟我回去!”William怒道。
“不。”江森轻声说,淡然微笑。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们两个要么在一起,要么就彻底把她忘记!”William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江森看着他的怒容,他冰蓝的眸子,轻轻浅浅地笑,“William,我已经跑不掉了……我不奢望能跟她在一起,只是想看着她,就算她不爱我,就算她不知道我爱她,只要知道她很好,就行了。”
William怔怔地瞧着他,眼睛有点红,“那看不见了呢?你不能看她一辈子!她以后会有她的男人,她的孩子,你不明白吗,对她来说,你是个多余的人!”
“看不见,就在心里想着吧。”江森扬起了唇角,形成一个令人心动令人心疼的美妙弧度,“她在我的心里,就行了。”
正文 安德鲁西亚的憧憬Ⅴ
“森,你醒醒吧!”William一把将江森摔在地上,一阵大浪卷来,浪花飞溅到他摊在沙地的手上。
“爱情不是这样的!你以为这样是在爱她吗?!这样就能弥补对她的亏欠吗?”William扯着江森的衣服,抬起手就想揍他,但是那拳头几经犹豫,终还是没有打下去。
这厮虽混蛋,他却还是舍不得……
“哦,那你说爱情是怎样的?”江森漫不经心,带点讽刺地问,“是你这样的么?”
William紧握的拳头摊开,往江森脸上轻扇了一巴掌,怒道:“别来惹我!”
“没关系,打吧,William,来跟我打一架吧!”江森笑,忽然发力,扭住William往他脸上就是一拳!
William吃痛,没想到他会忽然袭击,揉了下脸,双目一沉,回了他一拳!
William的跑车后面远远还停了两辆黑色轿车,里面的人很认真也很专业地关注着这边的状况,其中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的人是刚替换上来的保镖,见此情况,手往腰间一伸开了车门要下车,不料被驾驶座上的人拦下。
前者询问着看过去,后者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说起打架,江森和William早不是第一次了。
事实上,两人就是因为打架认识的。
大冬天的,江森在沙滩上逛了那么久早就冻得手脚快失去了知觉,与William这一番打斗,气血顺畅,身上竟出了汗。
论打架,江森远不是William的对手。William即便不使用他受过专门格斗训练的技巧,只凭实战经验,江森也差很远。
但是William没什么斗志,怒归怒,终究还是自己心之所向之人。江森则不然,发泄一般扭着William,尽管不专业,但William只顾着防守自然抵挡不住他!
最后William干脆不挣扎了,手一摊,闭了眼。打就打吧,或许他发泄发泄,心里就痛快了。
两人身上沾满了沙子,鞋子里,衣服上,头发里,脸上……
William的厚外套先前在给江森捂手的时候就拉开了,里面穿的是件紫色斜纹的衬衫,胸口被江森一扯,纽扣蹦掉了好几个,露出了一片健硕的胸膛。细细的白沙沾在上面,在微弱的车灯照耀下泛着出荧荧的光。
江森很不客气地打上去,能听得见拳头落到胸部时胸腔里发出的闷声。William身体本能地缩了下,硬是没出声。
两辆车上八个保镖见情况不对,都下了车跑来,William躺在地上,眼角扫过他们,抬起手对他们摇了摇。那八人这才慢慢后退着回到他们的车内。
江森拎着William的衣领,侧过头看了眼那八人,忽然就没了劲,翻个身,平躺在William身侧喘着粗气,半个身子压住了他的手臂,自己的手臂则横压着他的胸膛。
然后他轻轻地笑,抬眼看见天上落下的雪花,大片大片,悄无声息。
雪花落在他的额角,眼睑,鼻尖,唇间……凉凉的,小小的,然后化成一滩水,顺着他的脸部轮廓淌下,仿佛是泪。
“森。”William轻轻唤他。
江森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气息在空气中慢慢凝成了白色的细雾。
William见他笑了,更气,却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憋屈地说:“她随便的一句话你也当真么?要贝壳非得大半夜来这儿?明天再来不行?”William睁着他天空一般湛蓝的双眸,侧过身看着江森,视线又越过他望想无尽幽黑的大海,声音很轻地说,“是不是她要你跳海里去,你也会去?”
江森半睁着眼,望着落下雪花的无尽夜空,轻笑说:“没想过……她,应该不会提这样的要求吧……”
William哼唧了声,以表示他的不满,最后丧气地说:“你这个笨蛋,彻底废了!”
江森大笑,“William,你跟我做的事有什么不同?”
William愣了一下。
江森看着他说:“我半夜跑来这里,你呢?你不是也来了?我赶你走你都不走。”
William扭过头,不理他,只是遥望着夜空。
江森撑起半个身子,看着他□出来的白皙修长的颈,笑道:“我打你干嘛不还手?不疼?”
William继续不说话。
江森坐起来,整理了下自己乱糟糟的衣服,说:“所以啊,William,很多事,别人看来痛苦或者不理解,可是自己乐在其中,是不是?”
William翻了个身,瞪着他的后背,手一伸抱住他,脸靠在他的背上,低声说:“可你不是为我。”
“对不起。”江森很诚恳地道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做的比Ruby对我做的更过分,可你包容了,并且坦然接受了。这个,也同样是我对她的心。”
因为有爱,即便折磨着也是欣喜的。
大约人都是贱的,这也是贱的一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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