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同班同学的时候,班里排过一个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他演罗密欧,而她则是朱丽叶。照片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剧照,他们两个脸凑在一起,笑容灿烂恍若记忆中的阳光,温暖炫目。她手里还拿了个蛋糕,将白白的奶油抹在他的脸上……
江森将那照片连带钱包从她手里抽走,抹去照片上被她的湿发淋到的水,那水滴刚好滴在了朱丽叶微笑的脸上,相纸浮了起来,扭曲了笑容。
“这是我的东西,跟你没关系。”他冷冷地说,但是那张照片放了三次才成功插入钱包的夹层。
小如瞥了他一眼,说:“你跟我来。”
房间在五楼,普通的双人房,不是很大。
小如一进去,四下看了看房间,对靠在门上的江森说:“进来,关门。”
江森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对望了一会儿,手一挥,把门关上。
小如有时候很倔强,就像是任性的孩子,非要做什么,不做不行,还要别人听她的。其实任性的孩子都是被大人惯出来的,她就被秦然惯坏了。
可他,又何尝不在纵容她?
哪次她说要的,他最后真的不给了?哪次她说不要的,他强求过了?
小如走进浴室,关上门,很快水声就哗啦啦响了起来。
江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湿透的衬衫和牛仔裤都脱了下来,然后抽了条毯子裹着,缩在床上。
酒喝多了,头很痛,胃也很难受,加上淋雨,似乎发烧了。
小如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森几乎睡着了。她走到床边,好一会儿,才伸手将掌心贴着他的前额。
“小如……”他念着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仿佛还在睡梦中。然后他睁开眼,怔了一下,才清醒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慌忙别过头去。
“森。”她轻轻叫他的名字。
他向后缩了一下,望着她。她只围了条浴巾,坐在床边。
头发是湿的,还滴下水来,滴在白皙的肩膀上,锁骨上,向下滑去,再被浴巾吸收。
一起生活了两年多,他并非没有见过她这模样,可是不一样……如今这气氛不一样。
“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小如说,脸上没有喜,没有忧,只带了点说不清楚的脆弱的坚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江森不敢动,她的脸色因为刚洗过热水澡,分外红润,身上露出的皮肤也显得白皙粉嫩,而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很清醒。”小如看着他说,“森,很多时候爱情和执念是两回事。”
江森笑了起来,“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对你只是执念,不是爱情?而假设我对你只是执念,那么得到你之后,我便就会释怀?”
确实,很多情况下男人都这样,也确实他就是这个类型的男人。
可惜对她永远都是例外。
“不全是。”小如说。如果他是真的爱她,那么就打个赌……
“你不用这样!”江森别过头,盘腿坐床上,背对着她,深深吸了口气,说,“我只是喝多了别跟我计较,嗯?我刚才说的你都忘记吧我真的喝多了……”
理智和感情的斗争,痛得想直接死掉。
“每次都这样,你有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小如鄙视道。
有些东西,镇压力度越大,反弹力量就越强。
小如绕到床的另外一边,他面前坐下,抬手就要解开浴巾。
“潘静如!”江森怒吼了一句,拉住她的手,“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手很用力,捏得她生疼。
“你不要我吗?”她轻声道,“我说了,除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要。”
话音落下,江森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直直地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充满了欲望,爱慕和强忍住的痛楚。
她分明在害怕,却倔强地与他对视,不让自己退缩。她的皮肤上有一种温暖的芬芳,这些年里,他一直想要,一直不敢要,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起来,成为了一种卑微的习惯。
如今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如今她这样楚楚地望着他,还要怎么拒绝?
小如不安地动了动,双手轻轻地抬起来,搭上他□的肩。他颤了下,几乎无法再把持住。
“你会后悔的!”他狠狠地说。
“只要你不会后悔。”她看着他的眼睛,答道。
他心里狠狠被撞了下,俯身就吻住了她!这分明是场飞蛾扑火的游戏,只是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蛾,谁是火,猜不透结局到底火灭了,还是蛾死了。
□如海潮袭来,每一滴水都是粗糙尖锐的沙砾,研磨过皮肤,无处可躲。
浓重的□,醇厚的酒香,酝酿出了怎样的一段伤?
他的吻落在她的皮肤上,几乎着了火,如果只有一次……如果这一生只有这一次……
他用力地吻着她,感受每一寸皮肤的柔软和温暖,他的手膜拜着她洁白的□,急切地想要……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
这是最原始的渴望,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求。
他粗暴地吻着她,纵然她不能将她的爱情给他,他却想将他毕生的爱情全部燃烧殆尽,此生再也不要感受这样的绝望和伤痛,此生就这样将自己放逐,再也不谈爱!
小如无助地承受着所有付之于她身上的热情,强忍着不让自己抽泣,不让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指尖战栗……
可是皮肤燃烧起来了,他的身上烫得吓人,如果不是因为发烧,那么小如心里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他就伏在她的身上,以一种侵犯的姿态。
他的手顺着她的曲线向下移去,托住她的臀。
“不要!”她下意识伸手去推他,惊恐地叫了一声。
江森略微撑起身体,深深地望着她。她回望他,双眸饱含泪水,却硬是没有流下。她咬着被他吻肿的下唇,咬出了一道红印,她的身上有他印下的痕迹,从白皙的脖子,到锁骨,到圆润的□……她不住地颤抖,在他的怀里,贴着他胸膛的温度,颤抖!
“这样脆弱又要装作坚强的样子,会让人更想欺负你……会更让人想看你痛苦的样子……”他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眼角,然后接住了那滑落下来的泪水,轻声说,“而酒喝多了的男人,控制不住自己……会把伤害当做发泄。小如,你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小如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点声音,眼泪哭湿了他的掌,他的心。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眉心,吻住她的泪水,大概是太苦了吧,苦得他自己都开始掉眼泪,苦得他痛不欲生。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小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咬着自己的手,低低地呜咽,他却将她的手拿出来,握住,亲吻那道齿痕,说:“你哭什么?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你这么做不就是要我自己放弃吗?你这个残忍的女人……”
小如哭得不可收拾,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她用他的爱下了个赌注,赌他不会伤害她,赌他会自己放弃。她要他死心,要他真正死了这个心,要他自己彻底放弃而不是因为别人说什么!这样他才可能开始新的人生。
“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撕裂你!”他低吼了一句,将头埋在她的肩膀,紧紧搂住了她。
多想将你占为己有,多想带你远走高飞,多想告诉你我连呼吸都快继续不下去了……
自古飞蛾哪有将火扑灭的?便是输给她,也是心甘情愿输了。回顾这些年,如果从头再来一次,他恐怕自己走的依然会是这条路。已经没有办法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命里注定,那么他信了。
他还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忘了她,然后,再也不懂什么叫□情。
“小如……”他低低地,仿佛无意识地念着她的名字。
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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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小如发烧了,烧得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她只知道江森一直在她的耳边念着她的名字,也一直抱着她,没有松过手。
她闻到了医院里特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然后有针刺进了她的血管,凉凉的液体带着微微的痛楚流淌入她的血液,流经她的心脏。
他一声一声地叫唤,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可那温暖的掌心却依然抚慰在她的额前,如同在洛杉矶的每个日夜,无论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矛盾,他都从未远离。
他如一盏静默着竖立不倒的灯塔,正是有他,在离开秦然的日子里,她才不会害怕。
仿佛过了很久,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药水让她沉睡过去,她却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她想叫他,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她都发不出声音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握紧了床单,开始颤抖,可是醒不过来……
他总是习惯于看她的背影,而当她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又只会留自己背影给她,看似潇洒,却只为了不让她看到他的悲伤。那缭乱的步伐和颤抖的双肩,又能正真隐藏住什么?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泪蔓延过了眼角,冰凉的液体像毒药一样腐蚀着心脏。恍惚间听到了秦然温润的声音,如黑色深潭里唯一的暖流,安抚过她所有的疼痛。
可是心里依然缺了一个角,永远不能完整的一个角落,也没有人可以替代。
森……
从今以后,断了念想,好好生活,一定要找到你的幸福。
小如大病了一场,秦然跟着她熬出了黑眼圈,连潘财主大人都吓得不轻,亲自熬了爱心粥端过来,倒让许多人跌破眼镜。
没有见到江森。森妈说,她那不孝子已经回洛杉矶了。
小如只记得她对他的最后一眼,是他伏在她身上哭泣。那种绝望让人无法忍受,像极度膨胀的气球,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完全歇斯底里,却又不知道除了忍受,自己还能做什么……江森是怎样的一个人?是阳光,率直,智慧,真诚的人,她几乎不能想象他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或许William说的对,是她毁了他。
小如消沉了好一阵子,在众亲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责骂下,也算恢复了健康,活蹦乱跳又是一只好小如。江麟和丹丹都回了学校,小如又和秦然去东南亚补了一个蜜月,有阳光,有大海,有沙滩。可是在极目远眺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点微微的刺痛。
回来后小如开始忙碌地找工作,生活似乎上了正轨,因为有秦然,平淡中也能透着幸福和甜蜜。
那日森妈打了个电话来,说江森发疯了,竟然跑到了中东去做战地记者!那可不是开玩笑,等于在死神的镰刀下跳舞啊,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挨了那一刀!小如心下一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电话问William,结果William冷笑着说:“他想做的事,我若是能阻止,还用等到今天?”
其实小如觉得William是可以阻止的,那本就是在他的五指范围内。只是不愿意吧……正因为心疼他,才让他将自己放逐。她说不清楚那是好还是不好,就觉得如果William默认了,必然会将他保护得很好,也便略略放了心。
天气渐冷,深秋悄然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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