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夏武士见段誉没有死在刀下吃了一惊,但却没有再出手,只是把刀架在肩上,冷冷的看着三人。
王语嫣见了说道:“你若杀了他,除非也将我即刻杀死,否则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给段公子报仇。”西夏武士冷笑道:“你说得当真自负。如此说来,你对这姓段的委实是一往情深。”
王语嫣脸上一红,道:“什么一往情深?我对他压根儿便谈不上什么‘情’字。只是他既为我而死,我自当决意为他报仇。”
西夏武士问道:“你说这话决不懊悔?”王语嫣道:“自然决不懊悔。”
西夏武士嘿嘿冷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抛在段誉身上,刷的一声响,还刀入鞘,身形一幌,己到了门外。但听得一声马嘶,接着蹄声得得,竟尔骑着马越奔越远,就此去了。而门外剩余的武士竟然也被他杀死,一个不留。
杨子文见西夏武士离去,当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原来他的伤本来就没有痊愈,刚刚和那西夏武士对了一招,那武士武功高绝,被他内力所激,杨子文伤上加伤,加上刚刚为了救段誉他妄动内力,此刻走火入魔,但有不敢让西夏武士看出了,是以强忍着,此刻见那西夏武士离去方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再次昏迷不醒。
闭眼之前杨子文只看见王语嫣花容失色的了、面孔和段誉悲慷欲绝的叫喊。
杨子文只感觉全身上下像是被石碾碾过一样,浑身无力,全身的骨头好像都已经粉碎了似的,他尽力的张开双眼,努力张开沉重的眼皮,只见眼前一片模糊,他睁开双眼又闭上,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之后才看清眼前的事物,只见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床铺之上,头顶是灰白的床帐,他艰难的转动脖子,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分简陋的茅屋里,房间里有一张乌黑的木桌,坑坑洼洼的地面,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青年正趴在那张泛黑的木桌之上睡着,不是段誉又是谁呢?
杨子文仔细打量了自己的所在地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段誉,发现他脸色腊黄,双眼下有着厚厚的黑眼圈,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渣,一张脸瘦可见骨,头发乱糟糟的犹如枯草一般,一身白色的长袍上面全是斑斑点点的污渍,已经开始泛黄泛黑了。完全可以看出他肯定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杨子文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开始渐渐痊愈了,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也不至于要全天候的卧床休息。
杨子文用手撑着床,慢慢的坐起来,将床边的外袍拿在手里,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挪到段誉身边,把外袍给他披上,动作十分轻柔,就怕把段誉给吵醒了。不过虽然杨子文的动作很轻,但段誉还是在外袍披上去的那一刻醒了过来。
段誉被惊醒,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袍便立刻抬头,结果看见穿着里衣站在那里的杨子文,他立马笑了,只是脸上没有几两肉笑起来全是骨带皮的笑容,看起来让人心酸,段誉站起来一把扶住杨子文,动作轻柔好像捧着易碎的瓷器,说道:“怀清你终于醒了,你这几天可真是把我吓死了,我还一直担心你醒不过来,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来,你再躺会儿。”段誉一边说话一边把杨子文扶到床上,帮他把被子盖好便向外走去。
“等等”杨子文连忙拉住段誉,段誉疑惑的回过头看着杨子文,杨子文说:“你先坐下,不用忙来忙去的,我不饿,你告诉我我昏睡的几天发生了什么?”
段誉见状便听杨子文的话坐在床边告诉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原来,那一日西夏武士留下了悲酥清风的解药,段誉在为王语嫣解毒之后又和阿朱一起假扮乔峰和慕容复救出了丐帮众人,之后段誉就带着杨子文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用他自己的药为他治疗,还请了一个有名的郎中,这几天段誉就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直到他醒过来。所以杨子文一向来会看到满脸憔悴的段誉以及这个简陋的茅草屋。
作者有话要说:
☆、韶华玉明江湖雨
杨子文听了之后复杂的看了一眼段誉,他们本来是好兄弟,好朋友,结果没成想因为段延庆和那荒唐的一夜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他不是没想过忘掉那一晚的事情,但无论是他自己的记忆,还是系统空间里的对段誉的定位都让他知道,事情不是相忘就能忘掉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也这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所以他始终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段誉和自己的关系,现在看到段誉为了他憔悴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想了很多,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他别过眼低下头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没事的,我再睡会儿。”说完便一个转身,将背面留给段誉,也正是这样,他没有发现段誉看他的眼神也是同样复杂,段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没有说话,只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就这样过了几天,段誉每天都仔细照顾着杨子文,杨子文则自己在纠结不自在的心态下慢慢恢复,这一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杨子文感觉自己恢复的不错,虽然李痊愈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也不至于连下床都不行,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只是不可以活动太久。段誉不在屋内,杨子文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也不想再在房间里待下去,于是便披上了外袍走了出去。
屋外是一片小池塘,池塘水清冽无比,门前的一块不算宽广的平地上竖着几块木板,池塘周围是一片花丛,花红柳绿的好不美丽,一只只彩蝶翩翩起舞,阳光照在水面上印出点点光斑显得格外宁静,而段誉则在木板前不断伸出手指指指点点,却不见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像是一个做法的巫师一样,给人一种跳大神的感觉。
杨子文看着段誉在哪里蹦蹦跳跳的不由笑出声来,笑声惹得段誉回过头来,只见杨子文穿着一身雪白里衣,外边披着一件红色长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那样披在肩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恬静温馨。
见到杨子文都出茅屋的段誉先是一喜,随即眉头一皱向杨子文走来,边走便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到杨子文身边把外袍给他披上,嘴里满是责怪说道:“你的伤还没痊愈怎么就出来了呢?也不怕见了风患上风寒。”
杨子文见段誉给他披上外袍先是一愣,看着段誉关切的眼神感到心里暖暖的,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狡辩,只是默默的听着。
段誉把外袍给他披好之后仔细的看了看他说:“怎么今天想着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杨子文摇摇头说:“没,就是看今天阳光很好就想出来走走,对了,你刚刚在干嘛呢在那指指点点的,像跳大神一样?”
段誉一听不由尴尬一笑,摸摸头说:“我在练功呢?”见杨子文满脸疑惑就说道:“我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的,所以我想好好练练,以免到时候想用用不出来。”
杨子文狐疑的看了段誉一眼说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练功了,你不是最讨厌我们这些练武的人的吗?”
段誉听了一下子沉默了,就在杨子文以为自己说出话想要把气氛炒热一点的时候段誉说话来,他抬起头看着杨子文,眼里满是疼惜说道:“因为,我不想你再在我眼前受伤了,我不想看见你受伤我却无能为力,如果我有武功在身的话你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是不是就不用为我那么辛苦,不用一次有一次处于生死边缘。”
“没有了,江湖人受伤是很正……”杨子文抬起头就要开导段誉的时候突然说不出话来,原来他看见段誉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眼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让他有点害怕的莫名的情绪,他有点慌乱,连忙退后了几部把头转向小池塘转移话题说道:“受伤很正常的,你不是要练功的吗?你快去吧,我、我就先进去休息了。”说完逃似的转身推开茅屋的门离开了,也错过了段誉眼中的那一抹失落。
段誉眼睁睁看着杨子文逃跑似的离开,看着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掌不由苦笑一声,随即走到木板面前继续练习。
茅草屋中的杨子文此刻内心也不平静,对于段誉的眼神他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但是那一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一切都还是隐隐约约不见踪影,他害怕那层窗户纸后面的自己。杨子文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说道:“冷静,杨子文冷静,乖,放轻松,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赶紧把伤养好。把段誉带回大理之后就回到金月宫不再出来就好啦,放松,没事的。”
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调节之后杨子文再次回到了床上,开始尽力调动自己体内萎靡不振的内力,争取早日恢复,中午的时候段誉走进房间看见的就是杨子文双目紧闭,面色潮红,脸上不停地冒着细碎的汗珠,头顶上方不时有着几缕细碎的青烟浮动,段誉看了看手里端着的饭菜默不作声,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走到厨房将手里的饭菜放进蒸笼里防止饭菜变凉。
从那一天之后杨子文和段誉两个就没怎么说话,两人只要四目相对杨子文就觉得十分尴尬,什么话都说不出,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过来好几天,这几天里杨子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出了吃饭睡觉便是无时无刻的调动自己体内的内力来疗伤,因为心思专一时间充裕他的内力已经渐渐恢复到了全盛时刻,身上的伤也渐渐痊愈,而段誉的武功还是时灵时不灵的,不过对于“凌波微步”的运用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就算是杨子文知道他的步伐是根据六十四卦推衍而来的在看他练习的时候也是丝毫摸不着边际,让他不由感慨创出这门武功的人惊采绝艳。
在休养了几天之后杨子文的伤已经彻底痊愈了,为了尽早结束这种不尴不尬的相处方式杨子文准备带段誉去找段正淳一行人,将段誉交给他们之后就回洱海去,从此不问江湖事,晚上,两人正在吃饭,在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杨子文突然说:“傻小子,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段誉听了一愣,随即给杨子文夹了一块肉,笑着说:“那是好事啊,就不用我一直担心了。” “那个,我想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找干爹他们,把你送到干爹那里我就回金月宫去。”杨子文低头吃饭,心里忐忑的说出这句话,但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只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无关紧要的话一样。
段誉听到杨子文的这句话不由呆了,他愣愣的看着杨子文,希望杨子文可以给他一个解释,不过杨子文只是低头吃菜,看也不看他,用一头乌黑的头发对着他,段誉看了好久,一下子软下身子,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说:“好啊,明天我们就走,我先去收拾收拾,你慢吃。”声音干哑无力,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说完段誉便站起身来朝放房间走去。
被段誉“热切”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杨子文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在他要放弃说刚刚那句话不算的时候段誉说话了,同意了他的决定,不知道为什么,杨子文觉得心里酸酸的,看着段誉无力离去的背影想要拦住他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直到段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杨子文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懊恼的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看着段誉离去的方向发呆。
坐了一会儿的杨子文站在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