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满满的悲伤像海啸一样袭过来,鼻子一酸,眼泪不由控制地掉下来。
薛锦寒愣在那里摸不着头脑,他想,不过一张丑陋的画而已,至于吗?这些女生还真是脆弱的不像话,大不了赔你一张就是了。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程莫依却安安静静地掉着眼泪捡起那些碎纸屑。她坐在那里不说话,努力抚平它们,想要重新把它们粘起来,粘回那一幅幸福的画面。
薛锦寒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他不是没有见过女生哭,可这么安静地哭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之前他惹得那些女生,哭起来都是要命的吵。现在,他又惹哭了一个女生,她却安安静静地掉眼泪,不和他纠缠。
他忽然想,也许这是一个不同的女生。
正文 如果深海不快乐 005
他忽然想,也许这是一个不同的女生。()
程莫依眼看着那些纸屑碎到无法再修复,心疼的像被人割去一半。午后的阳光照射着,她却感觉越来越冷。
她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又是一场梦。
哪有坏坏的小霸王,哪有午后温暖的阳光,哪有被撕碎的画纸,哪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眼泪,这里只有冷冷的空调和安静的旅客。
她笑着摇摇头,又做梦了。这是第几次了?都已经三年多的时间了,即使在加拿大,梦里梦到的还是那个坏坏的男生。他曾经那样欺负过她,她记住的,还是只有他。这不是贱是什么?
她抬起胳膊看看表,这一觉竟然睡了七个小时。刚好感觉饿了的时候,开始有漂亮的空姐发放快餐了,程莫依胡乱地吃了一点,也不敢再睡了。她害怕一闭上眼睛就又会梦到那个叫薛锦寒的男生。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反正是,三年没有彼此的消息了。
程莫依要了份报纸,艰难地撑过了五个多小时。下飞机的时候感觉有点恍惚。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这一次去加拿大求学她很坚定,就连她最爱的爸爸也没能劝她留下来。
现在三年过去了,她又回来了,带着一颗在国外越磨越坚硬的心回来了。
人声鼎沸的机场里,她看着这么多黄皮肤黑眼睛的人感觉很温暖。独自提着小行李出了机场大门,北京的阳光好极了,似乎比加拿大的更好看。程莫依笑了笑,责怪自己太可爱。
正在犹豫要不要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有人朝着她走过来说:“您是程莫依小姐吗?”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就是。请问你是……”
那年轻人笑着说:“程小姐好,我是程董事长的司机,他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主持,派我过来接您。”
一听是爸爸的司机,程莫依就笑了:“那麻烦你先送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程莫依不停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显得有些像乡下的孩子刚进城,对什么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在加拿大这几年磨练的性子忽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好像还是三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
车子在路上小心翼翼地前进,开车的小年轻问:“听董事长说,程小姐这几年在加拿大深造?真厉害啊。”
程莫依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干干地下了两声,然后她问:“我看你年龄好像不大,怎么不上学了?”
那司机笑着说:“我成绩不好,初中就不上了,在技校里学驾驶,两年前刚给程董开车。”
“这样啊。”程莫依恍然,“你叫什么名字?”
“刘彬。”
很快就到家了,程莫依看着三年不变的房子,心里一阵酸涩:我终于回来了。
刘彬说:“程小姐,程董说家里已经有保姆做好饭菜了,让你先将就着,等他开完会立马就回来。”
程莫依答应着,看着近在眼前的家,它还是那副样子,沉默着,却在一瞬间温暖了她漂泊了三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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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如果深海不快乐 006
刘彬开车离开以后,程莫依控制住陡然加快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走进家门。()
这座小小的别墅院还跟三年前一样,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修剪的整整齐齐,一点也不显得萧条破败,看来程天沐在家里也挺照顾她的花草的。
保姆姓王,是个忠厚的乡下女人,是程莫依出国前从好几家家政公司里挑选出来的,为的就是离开以后父亲的生活有人照顾。他已经失去了妻子,她不想她不在的这几年让他生活无所依,最起码得保证他可以吃上香喷喷的家常饭,而不是去外面的饭店混过三年。
现在她回来了,她收拾整理好一切心绪回来了,她让他等了三年,现在她要好好的照顾他,即使公司方面帮不上什么大忙,她也希望可以好好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
进了家门,王阿姨已经做好了简单的一菜一汤,菜是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汤是热乎乎的紫菜汤。王阿姨在围裙上擦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程小姐,你回来了啊。程董说这一菜一汤是您打小就喜欢吃的,你快洗把脸吧趁热吃吧,在飞机上肯定都饿坏了。”
程莫依看着放在餐桌上的一菜一汤,差点就要忍不住哭了,王阿姨这段话更是让她辛酸难过。
她赶忙躲进卫生间,小小地留了一把泪。等擦干眼泪准备洗个脸的时候才发现,洗手池旁边摆满了她常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整整齐齐一个也不少。她又想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洗完脸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程莫依,从此以后,全心全意对待那个叫程天沐的男人,我绝不允许你再因为旁人伤了他的心!”
三年前,程莫依是因为那个叫薛锦寒的男生,才狠心抛下父亲出国的。
她收拾好情绪,给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正吃饭的时候,程莫依听见外面有泊车的声音,立马放下碗筷奔了出来。
程天沐心急见到女儿,车还没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一个不小心脚就扭了,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程莫依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程天沐皱着眉头一路瘸着腿往回走。她立马加快脚步跑过去扶住程天沐,满心焦急地问:“爸,您的脚是怎么了?怎么会瘸了?疼不疼?”她没想到三年离别第一次见到爸爸,他竟是这般模样。
程天沐看到她一副关切的样子,笑嘻嘻地安慰她:“没事儿,刚下车不小心扭了一下。”他在女儿面前总像个孩子,很少有严肃起来的时候。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程莫依还是不放心,忍不住责怪起来,“干嘛不等车停稳啊,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笨。”
刘彬这个时候停好车跑过来了,听到程莫依在责怪,赶紧小心翼翼地说:“程小姐不要怪程董,是我开车技术不好。要怪就怪我吧。”
程莫依听了笑着嗔道:“好好的,你揽什么罪责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刘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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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如果深海不快乐 007
程莫依看着艰难地瘸着腿往回走的父亲,忧虑地说:“爸,真的不用上医院吗?”
刘彬也跟在后面说:“是啊程董,咱们还是去医院瞧瞧吧。()”
程莫依感激地看看他。要知道她这个父亲虽然在对待她的事情上很随和,但是一遇到他的事,如果他不愿意,死活都不肯妥协的。
不出她所料,程天沐果然找来借口推脱,但是这次的借口却让程莫依感到无比心酸。他边往屋里走边说:“人老了难免有个小病小灾的,我这把硬骨头也习惯了。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出去吃饭吧。”
程莫依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子,忍不住鼻子酸涩:“爸!”那一声里,包含了多少的愧疚和自责,带着明显的哭腔。
程天沐回头,莫依狠狠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多少年了,他们父女俩有多少年没有如此亲密了。也许这三年的离开对他们来讲也不全是坏处,至少现在他们比以前更加珍惜重视对方了。程天沐回抱女儿,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过了很久,程莫依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臂,擦擦眼泪说:“爸,进屋吧。外面挺热的。”
于是父女俩相互搀着进了屋。王阿姨看见他们回来了,就收拾好东西打招呼走了。为了和刚回国的女儿吃顿饭,程天沐开完下午的重要会议后,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程莫依在沙发上发呆,他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有心事?”
程莫依摇摇头:“没有,爸。就是坐飞机累了休息会。”
程天沐露出慈祥的笑容:“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出去了,明天再说吧。你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他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抚摸她柔顺的发。
“不用了爸,我们现在就去。”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已经休息好了,我在飞机上还睡了好几个小时呢。”
“那你的时差能倒过来吗?”
“没问题。”她站起来,调皮地给了他一个标准的敬礼的姿势。
“那好,我们先去给你妈妈上柱香吧。”他站起来往楼上走,程莫依默默地跟着。
莫晓蕊的遗像一直挂在程天沐的房间里。不管是他穷困潦倒的时候,还是现在功成名就的时候,莫晓蕊在他心中的地位始终没有变化。他是爱这个女人的,爱到了骨子里,所以即使她狠心离开了真么多年,他依然执着地守护者她,从不曾碰触任何女人。
这也是程莫依异常尊重疼惜自己父亲的一个重要原因。一个如此痴情的男人,他理应得到女儿的加倍的怜惜。程莫依知道,他选择独身,最大的原因是太爱她和莫晓蕊了,他不想让别的女人碰触他和母亲爱的结晶。他宁愿一个人默默承受那些噬骨的寂寞。
程莫依默默地祭拜着母亲,并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遗像上,莫晓蕊充满风韵的笑容始终停滞在四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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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如果深海不快乐 008
关于莫晓蕊的突然离世带给程天沐的打击,他一直缄口不言。()
那天,十三岁的程莫依还在寄宿学校上课。她听得很认真,因为她答应了爸爸妈妈要考个第一名回家,然后他们会遵守承诺为她即将到来的十四岁生日买一个大大的蛋糕。她心无旁骛,每一节课都会用尽十分的努力去学习,这种充实感也让她满足。
说也奇怪,十二月第一天的第一节英语课,程莫依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英语是她最喜欢的课,英语老师的课讲的也有声有色,可是程莫依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课间休息的时候,她挫败地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地说:“妈妈,我今天可不是故意不听讲的,真的是无论如何都聚集不了精神。你要原谅依依呐。”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第一节课,初一二班的教室里正在上历史课,唠叨的老头子口水四溅。程莫依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同桌凑过来小声说:“班主任在教室门口。”她立马吓得清醒,坐直了身子装作认真听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