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手的。除非,你能给我足够的理由。”
足够的理由?高强的头脑飞快地转动起来,要说自己的武器交易,现在还停留在纸面上,而且也已经被纳入了阿骨打的考量之中,除此之外,自己还能给出什么理由?
想了想,他忽然笑了起来,微微弯了弯腰道:“阿骨打孛堇,这一伙马贼,之前是在辽国境内和女真境之间来回流窜,他们向女真人提供的武器和物资,也多半来自于对辽国居民地掳掠。这次杀死了南朝的使节成员,他们在辽国的日子也算到头了,以后再也不会象之前那样能够获得在辽国掳掠的机会,尊敬的族长,你一定能够想到,对于这伙不事生产的人来说,以后的生存要靠什么呢?想必对于一向友好的女真人,他们也将露出自己的钢刀和利箭了吧?”
帐中再次沉默,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有些头脑的,对于高强所指出的问题也都有了认识。确实,在失去了辽国境内的活动空间之后,这些马贼不但不会再有物资与女真人进行交易,相反要占用女真人的物资来生存。如果庇护这样的一群人,而失去了与高强的交易机会,甚至因此招来辽国的报复,其中的得失,只要稍有见识的人都能够判断。
过了片刻,阿骨打忽然直起身来,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高使者,你的言辞胜过利箭,你的睿智显然出自长生天的指引,女真人愿意与你做朋友,来对抗那伙马贼。”
“呼!”总算搞定,高强也放松了下来。
次日凌晨,高强早早地起身,浑身上下结束定当,走出帐篷外的时候,恰好面向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那一片山岭便是长白山了,其山峰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使它得到了这个名字,而此刻,这白色的山岭在初升旭日的照耀下,放出万丈光芒,给人的视觉冲击,差堪与若干大片相比拟。
看到营地中有许多女真人在向东方膜拜,这座白山对于女真人的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高强眼望朝阳,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之中,心中也在默默地祝祷:“索索,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将在你的故乡,手刃杀死你的马贼,为你复仇。”
“……那个,为了给你报仇,我要与女真完颜部合作,虽然他们是灭亡了你们温都部的敌人,你可也别怪我,过了几年,我也是要对付他们的,请你放心。”
祷告完毕,高强转过身来,同行的二十人已经都集结完毕,高高低低的站在身后,人人全副武装,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此时粘罕也走了过来,向高强道:“高使者,我们的族人传来消息,那队马贼将在半个时辰之后抵达这里,他们从北边来,要渡过按出虎水才能抵达墟市。”
粘罕的话中已经有了强烈的暗示,高强自然明了:“粘罕孛堇,那我们就在他们渡河的时候包围他们,请你派一队女真勇士,负责断绝他们的后路,叫他们不能逃进北边的山林中。”
粘罕自然答应,今天阿骨打委任他全权负责此事,凭着三百人女真甲士,就算去挑战十倍的辽国军队也不在话下,况且是歼灭一队百人的马贼?务必要一个不漏,才显出粘罕的手段。
“世忠,今天你骑我的马,若是有敌人逃走,凭借你的神箭,要叫他们一个都不能走脱了。”
史文恭和李应依旧担任高强的护卫,郭药师等渤海人与奚族战士都随在一处。只看这些人临战的表现,渤海人比奚族人就高出一截,刘舜仁甄五臣等个个神情自若,像没事人一样的放松,奚族战士却有几个不停地在做深呼吸,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刀柄,嘴巴抿着不说话。
“看来郭药师此人着实有几分将才,以后要怎么利用,还得仔细参详,女真起事以后,这股力量在东北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高强也弄清了郭药师等渤海人的实力,在历史上,郭药师率领常胜军作战,曾经是辽末举足轻重的将领,后来投降大宋,旋即又投靠金兵,更引领金兵南下,最终攻克汴梁城,此人也算个风云人物。
“历史上的三姓家奴,其实也只是这时代许多人无法掌握自己命运,只能随波逐流的一个缩影而已,到了我高强手中,郭药师这个名字,在历史上留下的便不会是那样的记录了!”享受着创造历史,改变未来的快感,是高强穿越时空之后最爱作的一件事情,以至于面临大敌的紧张感都荡然无存了。
直到身边又传来粘罕的语声,李应急促地提醒高强:“衙内,那伙马贼已经驰出了北边的山林,女真战士开始行动了。”
高强霍然警醒,抬手道:“莫急。咱们这里,许多人都是和马贼朝过相的,一旦对面就是动手的时候,此时不宜妄动,隐藏在这里等我号令。”
众人都答应了,李应便又去作斥候,消息一条条的传了过来:
“马贼大队一百余人,还拖着数十辆奚车,挽兽都是囊驼,行动较为迟缓。”
“马贼已经到了按出虎水河边,开始有人探查冰面的厚度,准备渡河。”
“马贼已经开始渡河了,几个斥候已经来到南岸,一小队女真战士上去迎接。”
“粘罕传来讯息,他的弟弟完颜兀室所率领的女真战士,已经绕到河水北岸,完成了包围。”
听到这个消息,高强猛地一挥手:“上马,出发!”他骑上韩世忠的那匹枣骗马,一马当先,直向正在渡河的马贼冲去,身边呼啸而出的,是女真、渤海、奚族的各族战士。
索索,看我为你报仇!
第七卷 燕云前篇 第三一章
在营地中冲出大队人马的那一刻,赵钟康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十几天前,在射伤了照夜狮子马的骑者那一刻,这队马贼就像是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遭受了多次打击,只剩下一百多骑的这伙马贼,全然没有了当年在赵钟格率领下,连辽国上京都敢于攻打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每个人都只想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不想再忍受每天都可能被官军包围杀死的危险。
马贼一旦失去了刀头舔血的勇气,覆灭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这一点,身为头领的赵钟康是再清楚不过,如果他看过现代的电影,恐怕就会油然发出一声叹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好在,由于之前的首领赵钟格的部署,他们经由向女真人进行贸易,在女真境内一向有着比较好的根基,搜刮来的财物,也多半存放在这里。因此,在马贼们失去了战斗和劫掠的勇气之后,许多人就提出,要躲藏到女真境内,就算不提什么散伙分东西,避过眼下的风头还是必要的。
然而,在刚刚渡过按出虎水的那一刻,原本是一片宁静的墟市之中,忽然冲出了大批战士,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赵钟康看的分明,女真人冲锋时那种特有的狂热气势,使得他们极其容易被辨认出来。
马贼的大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陷入了混乱中。
“女真甲士!是女真甲士!”
“我的老天!这么多女真甲士,我们完蛋了!”
久在塞外闯荡,马贼们对于女真人的勇猛早就有了充分的认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个说法。并不是来自某个人的存心宣传,而是塞外各族对于女真人战斗力最直接地认识。这队马贼可以不把辽国官兵放在眼里,却绝对不能无视同等数量的女真人,更何况。面前冲出营地的这一队,明显是女真最精锐的甲士,每个人都披着沉重的甲胄,口中发出狂热地喊声,近二百骑一起冲锋的气势,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不要慌,结阵,结阵!”赵钟康毕竟是首领,在女真人的突袭中。他最先意识到了自己该作什么,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试图恢复自己队伍的秩序。可惜,“半渡而击”这个说法能够在兵法中代代流传,就说明了其合理性,即便这条河仍然结着厚厚的冰层。滑溜的冰面和高低不平的河岸依旧对马贼们维持队列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在完颜兀室所率领的女真战士从北边出现以后,马贼们立刻陷入了绝望中,在这种情况下被包围,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啊!该死的女真人,老子和你们拼啦!”死到临头,凶悍的马贼终于爆发出了一些勇气,仍然留在河北岸的一些马贼,掉头向完颜兀室的部队冲过去,如果能冲过这一条封锁线,或许就能偷得一线生机。
可惜,女真战士的威力在那一刻显示了出来。同样是马上骑射,在高速奔驰地马背上。女真战士弯弓搭箭,第一轮射击就让十几个马贼掉下马来。女真人的箭矢都涂了剧毒,这是打猎的需要,不过对付人也是同样的有效,中箭的马贼们几乎是片刻间就失去了生命,脸色变得一片乌黑。
瞬息之间,成两列的女真甲士与马贼们正面相遇,女真人的各种兵器立刻挥舞起来,使用最多的武器就是蒺藜和骨朵,也就是中原人所称的狼牙棒。这种在头上伸出若干铁钉的武器,在骑兵地冲锋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女真战士根本不用顾及什么准确性,借助马的冲力,顺手拖过去,一扫就是一片,然后对于掉落到地上的马贼,几乎无一例外的,其头顶都被骨朵或者蒺藜光顾,“咔咔”一片声音响过,大多数马贼连哼的没哼出一声,就没了性命。
望着身后的同伙再一次用鲜血和生命证明了女真人的勇悍,已经渡河的马贼们聚集在赵钟康身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首领,女真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嘴!”赵钟康也知道,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也不能自己往里睡”!
“别杀我,我们有埋藏的宝藏献上!”灵机一动,赵钟康指挥手下们齐声大喊起来。
这一招果然有效,如果他们是求饶或者询问什么理由,已经冲锋起来的女真战士根本不会加以理会,然而以财宝为诱饵,却足以令女真战士们停下脚步,起码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都~呜嘟~”号角响起,大队的女真战士慢慢放缓了坐骑的步伐,呈扇面将仅仅剩下四五十骑的马贼们团团包围在河岸边,河的那边,圆满完成了包围任务的完颜兀室部也围拢了过来,这下可真是插翅也难逃了。
横竖是个死,赵钟康反而豁出去了,他一眼看见了领头的粘罕,大声叫道:“粘罕孛堇,我们之间一直是友好的交易,今次为何痛下杀手?难道女真战士为了我们的财货,不惜放弃战士的骄傲,作起了盗匪吗?”
“住口!”粘罕越众而出,戟指骂道:“你自己就是马贼的身份,一直欺骗我女真族,还有胆子说嘴?”
赵钟康一窒,正在想着下面该怎么说,身边的金毛马贼忽然叫了起来:“首领,是那个南朝使者,他还活着!”他的眼睛倒也尖利,一眼看到了面前的大队女真人中,装束与众不同的高强一行。
见对方发现了自己,高强冷笑一声,策马上前与粘罕并列,睨视着面前的众马贼:“想不到吧。本衙内还活着!你!”他指着金毛马贼喝道:“身为汉人,你投身马贼,悍然袭击我南朝使节,可曾想过有今天?”
那金毛马贼带着哭腔叫道:“高,高使者,这可不怪我啊,是那张,张青逼着我们作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能乱杀无辜呐!”
高强心中一动,原本这伙马贼竟然要袭击自己的使节团,一直是他想不通的问题,看来眼前这个金毛马贼倒是知道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