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法抓,我是想及此节,这才心急,若是贯忠你有万全之策,何不直言?”
见高强冷静下来,许贯忠拉着石秀也坐了下来,这才道:“这几个贼子对衙内下这样的毒手,自然不能饶了,贯忠是想,此番机会难得,照宋江传出来的消息,那晁盖已经放言要亲率山寨众人前去营救柴进,想那大名府虽不是铜墙铁壁,却也不是寻常州县可比的,柴进又是留守司的重犯,要劫牢救他,谈何容易?卢俊义既然是和柴进早有勾结,又是大名府的地头蛇,此番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出手相救,正是捉他的好机会。”
听到这里,石秀已然明白了许贯忠的计策:“许总管,你是说,借着晁盖等人营救柴进的时机,咱们将计就计,把这几个贼子一网打尽,既报了衙内的仇,又帮着宋江夺了梁山的大位,将河北山东一带的隐患一举都拔了去?”
许贯忠开颜道:“石三郎果然精细,这么快便猜到我的心思!衙内,此番正是机会难得,晁盖这厮平日深藏水寨之中,要夺他的性命当真不易,那卢俊义更是老老实实在家中作他的财主,连门都不大出,若不趁这个机会,怎么要他的命?张青那厮,更是老江湖,油滑的紧。而此番大名府救柴进,难得这几个贼子都要出动,咱们有心算无心,大名府又是大军云集的所在,再加上宋江给咱们做内应,这一战必定能尽歼贼党。”
高强连连点头,似这般说法,比他刚才那种破釜沉舟的打算确实稳妥得多,如此一来,那柴进还真是杀不得,多好的香饵啊!
“更有一桩妙处,柴进乃是前朝子孙,家有丹书铁券,若非谋反大逆,不但杀他不得,连刑都不能上的,哪知沧州府胆子太大,区区贩盐的罪名就把人拿了,而后又丢给大名府去背黑锅。现今的大名府留守梁子美不明不白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眼下正不知道如何发愁吧?”说到此处,许贯忠大笑几声:“若是捉了晁盖一党,定他个串通谋反的罪名,杀他柴进可就是名正言顺了,梁子美若能立下此功,不但甩了黑锅,更是大功一件,由不得他不拼了老命为衙内办事。将来衙内入阁,此人又是一股助力。”
高强和石秀齐声叫好,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加以利用,那真是白生了这吃饭的家伙了。只是这样的计策,对于执行自然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当下几人细细商议,先拟了几条出来。
此番引敌入彀,主战场就是在大名府,因此第一个任务是石秀,他要负责选拔一批可靠的江湖好汉,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混入大名府各处安置。
第二件,高强亲自修书一封,由石秀带着求见大名府留守梁子美,说道梁山草寇就要下山来劫柴进,大闹大名府,高青州有将计就计的打算,向其说明厉害,以便取得这位大名府最高官员的支持和配合。在经由梁师成的途径,得知梁子美已经向蔡京求调回京,并且推荐高强接任大名府留守的消息之后,对于这位梁留守急于甩掉黑锅的心情,高强是非常理解,并且也乐于借此机会成全他一下的。
第三件,将这个打算透露给宋江,要求他必须第一时间将晁盖等人的计划和布置打探明白,再传递给高强这边知晓,俾可一一应对,达成最好的效果。
最后一桩,就是行动时间了,表面上看来,这次是要等候晁盖一伙前来劫牢,再作出相应的反击,然而这么轻易将主动权交给对手,岂是智者所为?
“如今已是十月下,咱们可以放出消息去,说道明春郊祭大礼,柴进作为前朝子孙也有赏赐,大名府必须得在这之前作出决断,便可引敌来攻。”这是石秀的提议。
高强想了想,又问许贯忠:“这也不错,眼看入冬,若是梁子美想神不知鬼不觉了结了这事,多半要让柴进在牢里过冬,若是冻死了,那就是疲毙,他不用背太大干系,若是柴进能熬过这冬,郊祭他就熬不过去了,因此多半过了上元节就得问斩。如此一来,晁盖和卢俊义要劫牢,也得在这之前动手了。不过这中间也有几个月的功夫,咱们还是拿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许贯忠却笑道:“衙内,晁盖他们也不是傻子,更有卢俊义这个地头蛇在,自然会挑选最好的时机。如今已到年底,兵马校阅的时候,大名府又是河北重镇,操练兵马是顺理成章的事,衙内只需请梁留守在大名府内外驻扎大军,壁垒森严。借他晁盖个胆子也不敢来劫牢。如此一来,他唯有等待大军松懈的时机,明年郊祭之前,最合适的机会也只有一个……”
“上元节!”三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接着对望了望,都大笑起来。
“痛快,痛快!就这么办!”这么商量事实在是叫人爽利,高强也不拖泥带水,立命石秀赶回大名府打前站,不但要与梁子美建立起联系,更要整顿大名府牢城的防守。不要被晁盖等人打个措手不及,这边还在商议什么将计就计,那边柴进都被人劫了去了,丢人可丢大了。
石秀答应了,片刻也不停留,在青州府换了匹马又赶奔大名府而去。
高强与许贯忠将他送出衙门,一面目送骑影远去,高强不禁心潮起伏:想不到书里有个大闹大名府。我这里居然也要上演类似的一出了,只是坐牢的从卢俊义换成了柴进,劫牢的则是宋江换了晁盖,至于原本救了卢俊义又陪他坐牢的石秀,如今却成了催命的阎王……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本衙内这只蝴蝶,翅膀扇的颇有几分水平呢!
他这边刚要转身回府,忽听不远处有人叫:“那边可是青州知府高相公?”
声音不熟,却甚是洪亮,还带着几分与刘琦相似的陕西口音,高强循声望去,只见三五条汉子,身上穿着平民的褐衣,手里牵着马匹,马鞍上挂着包袱,一身的风尘仆仆,好似远路来的。
“看其人,听其声,遮莫是刘琦的故旧或者兄弟?”高强肚里嘀咕,口中应答:“正是本府,来者何人?”
那几个汉子闻听,都露出喜色,当先一条大汉最为雄壮,抢上几步叉手施礼道:“青州相公在上,小人等是应鲁智深大师相召,自陕西华州前来投托青州相公门下,小人史进,这几个都是小人的兄弟伙。”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书信一封。
高强乍听这名字,耳朵就震了一下:陕西华州地史进?九纹龙?鲁智深干的好事,什么时候把他给找来了,还一声不吭的,要给本衙内一个惊喜还是怎么地?
名人见得多了,虽然高强对于水浒书中的史进颇有几分喜爱,但现实归现实,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将那书信接过,看封皮果然是鲁智深的笔迹,展开一读,乃是鲁智深亲笔的荐信,几行大字歪歪扭扭,剑拔弩张,有几笔甚至划到了纸边都没写尽:“高强徒儿,史进史大郎乃为师故友,其人熟习武艺,乃是义士,今荐去你处,好生相待。”落款不名,画一根禅杖,一头是八棱锤,一头月牙铲,此乃鲁智深独门兵器疯魔禅杖。
高强心说这信可真够鲁智深的!将信折好交给一旁的许贯忠,立时堆出一脸欢笑:“原来是史大郎,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幸也何如!不知这几位好汉如何称呼?”
难得见一个绯衣的大官如此礼贤下士,史进心想鲁达的面子真是不小,这徒弟也收的煞好。赶紧将身边几个人引见了,不出所料,正是与他一同落草的好汉,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独缺白花蛇杨春,史进不说,高强也不好问。
余下一人却是个少年,看着身量不矮,筋骨显然还没完全发育,看着瘦小得很,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闪动之间精光四射,相貌迥非寻常,高强平生见多了英雄,见了此人情状却也心中一凛,忙道:“不知这位好汉……”
史进有些为难,那少年却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知府相公不必在意,我是史大哥的朋友,听说他要来山东访友,跟着来游历一番的,可不是投托知府相公,这名姓么,不足辱相公之耳。”
居然不肯报名?高强心中大奇,若是个狷介狂生,在他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高强是眼角都不看他,偏偏这少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叫人看了却不讨厌,用现在的话来说,此人虽然衣衫不显,满面风尘,却依旧潇洒自如,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有这样的气度,会是什么寻常人物么?
高强眼睛望着史进,九纹龙忙扯了那少年一把,向高强道:“知府相公,这是小人的一个小兄弟,山野之人,不懂得礼数,他姓李,叫做孝忠,宁州彭原店人。”
第十卷 大名府 第八章
“李孝忠?”高强脑子里百度了一下,愣是没找到这个名字,同阶段历史中,匹配度最高的一个是李显忠,可如今才大观三年底,李显忠还在吃奶呢,眼前这位,怎么看都已经断奶了吧;况且,李显忠原名李世辅,后来是高宗赵构给赐了显忠之名,根本对不上号,眼下赵构好像也在吃奶呢!
得了,荒野之中本多英杰,眼前这位多半就是了,看这气度,不是一般人,却不晓得有什么才能。高强不敢怠慢,忙将史进一行请了进去,又命人找刘琦和韩世忠来,大家都是陕西人,老乡见老乡,不说两眼泪汪汪吧,话总能投机一些。
当晚自然摆宴接风,史进听说鲁智深作了二龙山宝珠寺的住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白什么改了名更了姓,寨主改住持?早知如此,史进当初要是把少华山上的庙占下来,如今难道也能改作住持?
这等笑话,说过便罢,好在高强虽然是五品大员,一点架子没有,言语举止中对史进一行显得甚是器重,叫几人颇为心折。酒酣之时,史进向高强笑道:“鲁大师果然收的好徒弟,对我等山野之人也这等厚待,实不相瞒,我兄弟几人在陕西华州时,乃是绿林中人。”说出这话时,朱武和陈达都停杯不饮,凝神看高强的反应。
倘若换了别个官员,听了这消息都得打个愣神,唯独高强全不在意,谈笑风生——那当然了,他早就知道了——道:“草莽之中本多豪杰,难得史大郎身在绿林,心怀忠义,愿意为朝廷和官家效命。本衙内钦佩之至。如蒙不弃,便请史大郎在我这衙门里权且作个牙兵都头安身。陈壮士可为副都头,朱先生便委屈作个书吏,如何?”
这几个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官职,却都是高强身边亲信的位置,史进等人喜出望外,知道高强没把他们当了外人,纷纷拜谢,大家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那少年李孝忠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又看了看一旁作陪的刘琦和韩世忠,忽而端起酒杯道:“高知府。小人年纪虽然不大,却爱结交天下英雄,像你这样的官从来不曾见过,少不得要敬一杯酒。”
这时代的酒比啤酒还不如,以高强在现代啤酒论箱喝的肚量,自然是不在眼里,闻言立刻就把酒碗端了起来,刚要去碰,那少年却又将手中酒碗缩了缩,笑道:“且慢!高知府,咱们先说好,我虽然是跟着史大郎来的。却只是游历,不须你给什么官职,只是往后一段日子,怕是要叨扰知府相公,这可使得?”
“使得!”高强一口答应,心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年纪这么小。又是跟着史进从远路来的,总不成你还能是个奸细?其实说到史进的性格,颇为粗疏,这少年若真是奸细,处心积虑的通过史进来接近高强,难度也未必就有多高。
俩人酒碗一碰,干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