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内脏,已然命在顷刻了。
阿骨打心中大恸,却也无法可想,只得弃了追随自己多年的爱马,跳上兀术牵过的坐骑,四下一望,便即有了决断:“退此一步,便再无幸理!尔等随我力战,后面援军便到!”说着从腰间抽出战刀,便要迎击宋
斡里朵与兀术一齐大惊,他们也不是刚刚打仗的雏儿,现今宋军全线反击,而金兵中路被这一记炸的土崩瓦解,士无斗心,身边能集合起来的战士顶多两三百,多半还是没马的,哪里抵挡得住对方的生力军?若只是寻常大将也还罢了,阿骨打亲身在此,这可是金国开国之主。倘有个三长两短,新生还不满两个月的大金国可要夭折!
斡里朵向兀术递了个眼色,一把扯住阿骨打的马缰绳,叫道:“狼主不可犯险,待我上前杀败宋军!”不由分说,兀术拉着阿骨打的缰绳便向后走,几名合扎亲兵一拥而上,将阿骨打围在垓心。
阿骨打拗不过,一面回头去望。只见自己的三儿子斡里朵手持狼牙棒,正向着对方那名金甲红袍、骑黑马的勇将砸去。然而步下敌马上本已处于劣势,何况对方又是那样的无敌猛将?只一个照面,斡里朵便被挑飞了手中的狼牙棒,幸好身手敏捷着地一滚,躲开了对方的大枪,再下来便是众合扎亲兵组成了一道人肉的城墙,拦住了对方马队的去路。
林冲一枪绞飞了斡里朵的狼牙棒,也不暇回马取他性命,眼中只盯着正在向东方急奔的那几匹马,当中一个身穿金甲者显然就是阿骨打,平地吼一声:“挡我者死!”大枪摆开左右连挑,顷刻间杀了三人。
奈何这些金兵都是金主阿骨打的合扎猛安,忠勇无匹,纵使胯下无马,又多半带伤,却面对着宋军的精骑死战不退,被林冲挑中的第三个金兵双臂一合,竟将林冲的大枪抱在怀中,纵然胸口已经被枪尖穿了一个透明窟窿,口中鲜血狂喷,却到死也不放手。
众金兵见状,激发了心中的野性,更是不要命地向上猛扑,林冲一抽不动,大枪居然已经被三个金兵紧紧抱住,几般军器挥舞着便向林冲身上砸来。豹子头怒吼一声,左手一振枪杆,那枪尾直弹上来,荡开了几般军器,跟着双腿紧夹马腹,那匹乌骓马四蹄奋力一蹬,林冲借着这股力道右手在枪尾一拍,内力到处那杆枪如闪电般穿刺出去,丈二长的枪身自三名金兵手中直窜而出,透过那名金兵的胸口,淡金色的枪身变做一条血龙,从那金兵的背后射了出去。
林冲打马飞跃,俯身之间已经拾起自己的大枪,耳听得身后惨叫连连,晓得韩世忠已经杀到,竟是再不回顾,一催乌骓马,仍旧直奔向后急退的金主阿骨打冲去。
一边是残兵败将,纵马狂奔,一边是生力健马,却时有阻滞,纵使林冲奋力冲杀,这几十步的距离却一直都不能缩短,周遭的金兵却越杀越多,个个不要命的向前猛扑,只求能拦阻宋军的铁蹄一刻,好让金主得以后撤。林冲杀不胜杀,心中焦躁:“若我有鲁师兄那般神力,这刻不是早已冲到金主身前?”
韩世忠跟在他身旁一道冲锋,手中马槊亦杀了十余名金兵,人成血人,马亦变成了血马,却依旧不能冲破金兵舍死忘生的拦截,眼见得阿骨打一行已然奔到了离自己七八十步远处,当即大喝道:“林教头,为我护法!”手起一槊,将身侧的一名金兵砸倒,随手将马槊丢弃不顾,却把铁弓摘了下来。
林冲一望便知其意,当即大枪一圈,将身旁的几名金兵尽数圈了进去,耳边只听嗖的一声,韩世忠的第一支箭已然射了出去,有几名金兵齐声大叫起来:“狼主小心冷箭!”
那几名合扎亲兵本已将阿骨打紧紧围住,此时听见有人放冷箭,更是奋不顾身地以身遮挡,哪知韩世忠这一箭不射人却射马,不偏不倚射中阿骨打坐骑后股。那马一声惨嘶,脚步一乱,登时摔倒在地,将阿骨打直掀下马来。
宋军齐声欢呼,林冲大枪起处将挡路的金兵挑起半空,借着枪身反振的力道将这二百斤的身子给丢了出去,身前再无半点阻滞,胯下乌骓马奋蹄扬鬃,顷刻间便已冲到阿骨打的身前。此时韩世忠连珠箭发,又已射倒了两名合扎亲兵。兀术见走不脱,只得返回身来将阿骨打遮在身后,剩下的三名合扎亲兵也都下马,将阿骨打围在当中。
林冲抬眼望去,见金兵后队亦已冲上前来,离自己不过三百步远,情知良机难得,也不废话,举枪便刺。兀术早知他武勇难敌,只是此时阿骨打就在身后,寸步也退让不得,情急之下大声叫道:“宋将且住,我愿降了!”
此言一出,宋金双方都是大吃一惊,林冲枪已到了兀术喉头。忙即手腕一抖,从兀术耳边擦了过去,那马收脚不住。奔过了五六步才圈转回来,林冲喝道:“弃械坐地,否则格杀勿论!”
这几个金人却都是懂得汉话地,目光一起望着阿骨打,等他示下。兀术见阿骨打屹立不动,心下大急,刚叫得一声:“狼主!”却见阿骨打手起一拳,正中兀术的脸上,兀术被打了一个跟头,踉跄倒地。
阿骨打一把掀掉自己的兜鍪,昂着头怒视着林冲的枪尖,喝道:“宋将,你要杀便杀,我阿骨打却不降敌!”那几个金兵目眦欲烈,俱以身子挡在阿骨打身前,看样子若不是要护着金主,他们决要扑上来与林冲拼命。
林冲见这金主满头花白,脸上都是血迹,面色却是坚毅无比,心下亦有几分佩服,只是现今己方还未全胜,却不容手下留情,当即大枪圈转,一招凤凰三点头使出,那三个金兵每人一枪,登时了帐。他随即枪身一抬,打飞了阿骨打手中的战刀,跟着马往上撞,一把将阿骨打从地上拎了起来,想要来个走马活擒。
兀术被阿骨打一拳打翻,一骨碌也就爬了起来,却见三名金兵转瞬便尸横就地,而阿骨打手无存铁,在林冲手底毫无反抗之力,便要被拎上马去。当时心中激动,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力,跳起来一头撞向林冲。
林冲浑不在意,大枪一挥便要杀了兀术,冷不防旁边伸过两只手,按在枪身上,竟是阿骨打见势不妙,出手相救,口中一面叫道:“兀术快走,我是狼主,宋人轻易不得杀我!”
林冲出其不意,一只手又拎着阿骨打的铠甲后领,那杆枪竟尔抬不起来,暗道:“这金主竟有这等勇力,看他不出!”当下随手将阿骨打扔在地上,向兀术喝道:“叫尔父莫要造次,我也不来伤你父子便是。”
兀术闻言,立时将阿骨打紧紧抱住,生怕这个秉性刚烈的老父再干出什么事来。阿骨打挣扎不动,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怒视兀术,兀术却把头一低,只作不知。
此时对面金兵一队骑兵也已杀近,碍着阿骨打父子二人就在林冲马前,投鼠忌器,一支箭也不敢射,只是呐喊着冲上前来。林冲横枪立马,浑不在意,耳听得身边马蹄隆隆,韩世忠与教师营营长呼延通两柄马槊并举,宋军骑兵大队杀到,登时将那一队金兵给冲散开去,纵有几个冲到林冲马前的,林冲手起一枪便杀了。
当下有几名教师营骑兵跳下马来,将阿骨打和兀术给绑在马上,林冲领着便向阵中徐徐退去,韩世忠与呼延通等人率军四下冲杀,但见有金兵想要上来营救的,便即纵马过去厮杀一阵。此时战场上金兵全线败退,已然不成阵势,纵然还有些负隅顽抗之辈,却终不及宋军这般前后遮护的严整,是以这千余骑兵出入自如,不一会便退回了自己中军阵中。
“生擒金主!生擒金主!”片刻之间,这个消息传遍全军,宋军齐声欢呼,声震旷野,金兵再无半点斗志,潮水般地退了下去。
粘罕从中央大爆炸的那一刻,便已晓得大事不好,只是自己身处乱军之中,也不及抽身来援,等到他千辛万苦,与谋良虎率了千余骑赶过来时,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军将阿骨打和兀术两个押回阵中去了。他愤恨难平,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环顾战场上杀声仍在,硝烟处处,金兵个个无心恋战,只顾向后败退,而宋军也不再组织大规模的追击,正在向后收缩,已然是一副得胜收兵的姿态。
“难道就这样败了吗?大金国,终究只是一枕黄粱……”粘罕胸中发闷,身旁的谋良虎却叫道:“我们还没有败,狼主身后还有伏兵,大家合力杀上前去,杀败宋军,救出狼主!”
他这一叫,却并无多少人响应,粘罕从身周的众金兵脸上望去,只看到从来没有见过的迷茫和畏惧,自从起兵以来,何时见过金兵如此颓唐?他长叹一声:“败了!谋良虎,收兵求和吧!”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六四章
“齐声唤,前头捉了阿骨打!”乍听这个消息,高强第一个反应就是全身发软,若不是双腿习惯性地加紧了马腹,险些儿就要掉了下来。也不怪他这般无用,今日这一场血战委实是惊天地泣鬼神,十万大军的拼死厮杀连阿骨打这样的女真老将都为之变色,更何况是他这个三十不到,甜水里泡大的毛头小子了!虽然说也经历了收复燕云等大小战役,然而和今天这一仗比起来,以前打过的仗简直就好象是过家家一样简单。
“衙内,衙内!”李孝忠策马驰到近前,大声道:“金主虽擒,未知真伪,如今敌军元气犹在,不可轻敌,请衙内速命全军依旧严阵戒备,并速定行止。”
高强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这可不是玩弑君模式的游戏,一捉到敌人君主就GAMEOVER,况且还未必就是捉到了阿骨打本人!对面金兵好歹还有几万人,又多骑兵,假如趁着这个时候冷不防杀过来,宋军阵脚一乱,保不齐就把阿骨打给救了回去,外带大宋宣抚使一名。“正是,孝忠速传本帅将令,吩咐各部皆守本位,弓皆持满,以防敌人突袭。再命马彪骑兵清理战场,将死在阵外金兵的首级都割了来。”
李孝忠一声得令,不一会中军战鼓再次响起,传信的轻骑四下里飞奔出去,原本一片欢腾的宋军阵地没多久便再次恢复了肃杀严整的状态,军士们将已经被砍倒砸烂的拒马重新架起,后队则将大小雷弹和弓矢兵器加速送往前面诸阵,受损过大的单位被运往后面的开州城中休整。作为预备队的常胜左军后厢兵与王伯龙部亦分散补充到前面各阵之中,在参议们和严格的纪律帮助下,宋军只在顷刻间便恢复了大部分的战力。
而马彪则率领一千渤海骑兵在战场上四处游弋,若看到宋军,不论生死都抬了回去,交由军中郎中医治,看到金兵亦是不问生死,上去便一刀砍了首级,间中几声惨呼发出,那也是免不了的。
“衙内,现今敌军未退,恐未易打扫战场。”朱武不知何时也从刁斗上溜了下来,向高强道:“彼兵虽然收兵,然而尚未肯退。况且小人在刁斗上,望见敌军后方又有生力出现,计其可战兵数犹不下五万,不可小觑。”
“还有五万这么多?”高强这可有点意外,尸山血海杀了大半日,自己手上可是一点预备队都没有了,了不起还有三万兵而已,其中骑兵更是不到一万了,接近一万人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金兵是主攻的一方。兵甲的犀利又大大不及自己一方,折损之数起码是自己的一倍,照着自己原先的估计,能有四万兵就顶天了,如此说来,金人原先的兵数不止五万?
“不错,据小人看来,尚有近两万众,只是多半无马。”这么一说,高强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