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尘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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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尘之末-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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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啰嗦。”



  “你!算你恨!”羽凡无奈地摇摇头,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虽为高干家庭,却一点不严肃,一点不死板,整个气氛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对了,小晓,你父母身体还硬朗吧?”刘叔突然问道。



  小晓突然收敛起笑容,咀嚼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下来。



  “不瞒叔叔阿姨,其实,我父母都已经过世了”。



  小晓的话让刘叔和阿姨突然愣住了,羽凡从未听闻过小晓的家境,所以他自然也是惊讶得很。



  “同时过世?”羽凡惊讶地问道。



  “我家在汶川,零八年地震,他们都没能逃过那一劫。”



  大家沉默了一段时间,刘叔安慰道:“噢,原来如此,你也不要太过悲伤,生死乃天命,这是自然规律。”



  “嗯,谢谢叔叔,该放的都已经放下了,我现在过得挺好。”小晓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羽凡愣着想了半天,突然问道:“唉,不对呀,力齐你是自贡人对吧,可小晓——怎么跑汶川去了?”



  “这个,嗯——,远房表妹,我小姨年轻时就嫁汶川去了。”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噢,原来这样呀,那小晓现在算是孤儿了?”羽凡平日说话总是如此大大咧咧,却也无意伤害任何人。



  “不,我还有我妹,所以并不算是孤儿。”小晓幸福的笑容,足以证明蚯蚓在她生命中的分量。



  “对对,还有蚯蚓,你不说我还真有些忘了。她现在快毕业了吧?”羽凡问道。



  “还在学校上课,马上高考了。”小晓回答道。



  那一刻,我的心怦然一动,完全不敢将那晚和蚯蚓见面的事说出来,虽企图将它从记忆中抹杀,却时而被其牵绊。



  “成绩怎么样?”阿姨问道。



  小晓面色变得有些难堪,这原因羽凡是知道的,我被打伤那晚,蚯蚓正做着与自己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事,所以成绩自然也不用多说。



  “成绩还将就吧,我那小表妹,人挺机灵的。”我帮小晓解围道。



  “那就好,两姐妹一起努力,也算替你爸妈走完人生,而且啊,还要走得更精彩!走得更华丽!”阿姨说出一番鼓舞士气的话。



  “谢谢阿姨。”



  小晓轻声的话语以及脸上挂着的忧愁,已显露出她对蚯蚓的无可奈何。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女人,舍去自己的青春,为了世上仅存的那份亲情,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同龄的大学女孩儿,都穿着各类漂亮的衣服,涂脂抹粉,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这是她们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如夏日里盛开的浓烈花朵,伴随着雨露,享受着出水芙蓉般的美丽,引得众人赞叹。可邱小晓却注定要失去这一切,那青春、美丽等词汇已不再存在于她的字典,而被另外一个叫作“活着”的词语所填充。



  我转过头,偷偷地瞟了一眼这个饱受风霜的女人,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简单大方的马尾,带来的却是另外一种说不出的美,成熟与单纯的混合体,实则世间少见的新产物。可不论我怎么看,却始终也看不透她内心深处所隐藏的东西,那一种对活着的渴望,对生命执着的信念,或许也只能从历经过生死别离的人眼中挑拣出来。
第五章 关卡
  “我们家羽凡啊,从小就调皮捣蛋,成绩也一直不怎么好,就连那大学啊,还是托他爸关系才进的。”阿姨对羽凡的事毫不隐瞒。



  “老太太,我可没给您丢脸啊,这大学虽是买来的,可在那学校里,我也算半个风云人物吧?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发展,可谓样样精通,门门专业,就那学生会,学校里最大的社团,还得听我差遣呢,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就这么跟您说吧,但凡学校里组织活动,只要是没了我,那都不叫活动,那都不够热闹,那都不够爆炸。所以呀,我的存在,实乃学校之幸,国家之幸也!”羽凡与阿姨调侃着,不过他的话却并非夸大其词,这小子成绩上虽没多大成就,但在笼络人心、组织活动方面却有着异于常人的禀赋,要没了他,学校里还真少了那么点气氛。



  “少贫嘴!做人要务实,一步一个脚印,绝不能耍嘴皮子!”刘叔严肃说道,看来在本质问题上,他还是十分严谨的。



  “叔叔阿姨,这个我可以证明,他说的不假,这小子的确是块儿好料,大学那会儿,寝室里整天被学生会干部簇拥着,都是来找他帮忙的,当然,也包括那些花花草草,女粉丝什么的,对吧?”我挑着眉,嬉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人家可是清白之身,你可不要毁我名誉。”羽凡回应道。



  阿姨转过头望着小晓,笑着说道:“你看他那嘚瑟样儿,从小就爱说大话,小晓,以后你可得多担待点,也替我们好好管教管教他。”



  这话中之话,包含着其它意思,不是太傻的人都能听出个十之八九,看来羽凡已将喜欢小晓的事讲给了家人。



  对于刘家人来说,高官厚禄,受万人仰慕,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登门拜访、巴结讨好,企图嫁入豪门,却也郁郁而归,在刘家人眼中,永远只有他们挑选别人,绝不可能出现他人挑剔自己的情况,只要他们答应,这事就算成了。



  可事实却并不如他们所想,眼前的这个女子,邱小晓,虽身无分文,却从来没将权利和金钱放在心上,在她看来,物质并不需太多,只要能养家糊口,也便足够了。



  小晓看了看我,然后尴尬地说道:“叔叔阿姨,可能你们有些误会了,我与羽凡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并非你们想像那样。”邱小晓这句直白的解释让两位老人顿时呆住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家羽凡?”阿姨的话突然有些生硬。



  “妈,你不要瞎说,人家小晓还没那意思呢。”羽凡赶紧打破这份尴尬。



  见此状况,刘叔也调节道:“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整理,你个老婆子,操什么心!”



  其实,当时的我是有些暗自窃喜的,因为小晓鲜明的态度为我增添了一丝自信。这场无硝烟的战斗,名义上虽为公平竞争,可实际上,从游戏一开始就未曾有过公平,就家庭出身而言,羽凡占据绝对优势,比我好上千百倍,而我却只是一个从泥土堆里爬出来的农民,但如若从同小晓之间的关系来看,毫无疑问,她明显更亲近我一些,在这一点上,我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对我和羽凡来说,彼此都不公平。



  那天做客非常成功,除了一点小小的插曲外,基本达到预期的目的,看来小晓也已被羽凡家庭所接纳,毕业工作的事,也差不多有个十之八九了,我为自己的谋划而窃喜。小晓虽学的是音乐专业,可我却毫不低估她的个人能力,只要不是专业性太强的工作,我相信她一定能在那片领域有所作为。



  时间滴答滴答流动着,我们也时而聚时而散地过活着,几个月来相安无事,这也让平淡的生活开始变得有些枯燥。想来人都是如此下贱,过惯了普通、乏味的生活,又期待出现那么一点小的躁动来冲击已濒临困乏的细胞,可一旦冲击力度太大,造成的伤害令自己掌握不住,又迫切期望回归从前平静的状态。



  不久后的一天,我在公司整理材料之时接到了小晓的电话。



  “喂,小晓,有事儿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晓喘着气,似乎正在奔跑,电话那头的喜悦已穿过电缆,蹦出我的听筒。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毕业论文通过了?”



  “才不是,比这个更惊喜。”



  “哎呀,你就直说吧,我这正忙着呢。”



  “好吧,那我直接告诉你吧,我被机关录用了!”



  “啊?真的假的?什么情况,羽凡他爸连你在哪所学校都还不知道,怎么?”我放下材料,一边惊喜,一边惊讶。



  “我也不知道,今天市纪委的人来我们学校破格招录文秘,稀里糊涂地就把我给选上了。”



  “啊?市纪委?”此时,我脑中一片嗡然:刘叔的官阶到底有多大?一个能让小晓轻松进市纪委的人,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对啊,我都觉得奇怪,你是不知道我们班那些同学,那个眼神,那个妒忌,那个想不明白,哈哈,乐死我了。”



  “好事儿啊,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先不跟你说了,要去复印个人简历,他们要这些东西,晚上回去再说吧。”小晓说完后急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期盼的事终于有了一个定数,对于小晓而言,这即是天大的好事,她比任何人都急切地需要这份工作,因为蚯蚓还有两个月就将参加高考,小晓面临的将是高额的大学入学费,这份重担与压力已在她肩上沉积了多年,而今天,这份工作,这股经济来源,让那份重负烟消云散。



  六月,栀子花开的季节,蚯蚓参加了高考,或许她本身也没把它当回事儿,但对于小晓而言,这却是一项家族使命,那份本应由父母承担的忧虑和关心转嫁到这个姐姐的身上,她主宰的不光是自己命运的方向,更是家族命运的延续。等候分数那些天,她整天神神叨叨,一有高考成绩的半点风声,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其实打心里来说,我并不看好蚯蚓这小妮子能考出高分,也只能从表面上安慰小晓,让她平静对待。而人最不能适应的也正是期望与失望之间的落差,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重,痛就会有多深,我实在不愿看到小晓摔得太疼。



  6月23日,高考成绩出炉的日子,人生的一个重要关卡,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曾经的我也在同一个日期煎熬过两次,那种等待是漫长的,是痛苦的,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那不光是一年奋斗的结晶,更是数十载寒窗苦读的回应,结果是未知的,答案是残酷的,而对于一个参加过复读的人来说,所经历的又要比应届生多得多。若要以一种动物形容高三学子,那便是“虎”,无所畏惧,满腔热血,一股傲气,而如果也要对高四学生加以形容,那即是“狼”,独自忍受着那份孤独与寂寞,咬准目标,绝不松口,而证明它仍旧存活着的,或许也只有那双在黑夜里发着光亮的眼睛。想想自己当年,我爸给了我一次复读的机会,看着昔日里共同奋战过的同学纷纷准备着行囊,我没留给自己道别的时间,没留给自己流泪的时间,甚至没留给自己喘气的时间,对于一个失败者来说,我根本没权利去享受此番离别的黯然神伤,只能回到那间既熟悉又陌生的教室,瞟瞟那一张张与我毫无关系的新面孔,我无意认识他们,只与堆叠如山的参考书形影不离。那一年,我每天休息六小时;那一年,我没有任何朋友;那一年,我不敢挪出多余的时间去猜想奋斗的结果。只能如机器一般,忘记冷暖,忘记痛楚,忘记孤寂,甚至是忘记自己。而当结果即将出来之时,我又不敢面对,如蒙着盖头的新娘,我胆颤地掀开面纱,生怕那一抹红色下面藏着的是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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