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还来,还来干什么嘛,不怕再被我打?”墩子显然已醉得不行,喘着大气,伸出手指在农民脸上比划着。
“原来你叫墩子?对吧?找了你好久,躲得够深呐。”农民缺着两颗门牙说道。
那农民点燃一支烟,朝我们脸上喷着烟雾。
“农民哥,这都是我的主意,无他无关,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把气撒在我身上。”羽凡似乎带着一丝哀求。
“**给老子滚一边儿去,待会儿再找你算账!看看这儿,这他妈下手狠啊,疼啊!”农民指着自己头上的伤,用一种**爆了的语气地朝羽凡骂道。
“要不?医药费归我,这事儿就算了?”羽凡说道。
农民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医药费?老子是缺那点药费的人吗?**有种,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敢动老子。”农民先是看着羽凡,然后又转过头盯着墩子,墩子却仍是半眯着眼,浑浑噩噩的样子。
墩子再次抬起醉醺醺的头,望着农民,傻嘻嘻地说道:“哟哟,你看你这嘴,牙都没了,都漏风了,这烟抽的,还能吸进去不?”
墩子的这句话逗得全场哄笑,也包括农民的那帮手下在内。也的确,那家伙本就是光头,又缺了两颗门牙,说起话来口词不清,如若不作古惑仔,还真有几分笑星的潜质。
在自己手下面前失了脸面,农民自然相当恼怒。
只听啪的一声,他朝墩子脸上就是一记耳光,这墩子醉得居然毫无反应,只是呵呵地笑了几声。农民又是狠狠一脚,将墩子踹在了地上。羽凡上前阻拦,却被农民那帮人给拽了回来。趴在地上的墩子仍是毫无反应,只一个劲儿地傻笑。
“墩子!”羽凡大声喊着。
墩子缓缓抬起头,看着羽凡说道:“没事儿!让——让他们打,打——打高兴了。”。
羽凡这才知道,其实墩子的酒早就已经醒来,只是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将这件事做个了断。墩子刚想站起来,那群人便拥了上去,朝他全身猛踢,墩子再次倒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即使是男人,见到如此状况也不免有些害怕。羽凡哭了,可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哭,而是为那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墩子而哭,羽凡含着泪,叫着墩子的名字,试图努力挣脱那群人的束缚,可无奈被拽得太紧,他甚至不能前进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墩子。
好一会儿,墩子竟再次抬起了头,仍笑嘻嘻地着看着羽凡,摇摇头,然后轻轻挥动右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农民俯下身子,蹲在墩子旁边,手里拿着一块准备好的砖头。“你很牛B嘛,这也能抗得住。这砖头敲在我脑袋上的时候,感觉是不是特别爽?”
“你那脑袋瓜也不耐啊,挺硬的!”墩子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一副轻松泰然的样子,对农民竖起了鄙夷的大拇指。
“啪!”只听得又是一声响,不过这一次声音却很沉,分明就是农民拿着砖头砸向墩子脑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砖块碎裂时清脆的响声。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墩子捂着头,满脸是血,可那疯子却仍不肯放弃,再次猛踢着墩子的身体。
墩子似乎没了响动,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羽凡再也忍受不了这残忍的画面,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驱使他挣开了束缚,迅速上前,猛地一脚踹向农民。那时的农民并无丝毫防备,竟被踹得打了几个踉跄,摔倒在地。
见此状况,那群人再次拥了上来,将羽凡按倒在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操,还敢打老子!”农民慢吞吞地站起来,捡起那半截砖头,拍拍身上的泥土,朝羽凡走过来。
羽凡已经做好了吃他一砖头的准备,不过他还是用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头,毕竟从来没有被人砸过脑袋。他紧紧闭上眼睛,咬着牙,等待着那一砖头的来临,不敢去想到底会有多疼,也不敢去想究竟会喷出多少鲜血。
不知为何,好一会儿时间过去了,砖头始终没有落到羽凡头上。而更奇怪的是,四周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这让他感觉似乎有些奇怪。他缓缓地睁开双眼,试图看个究竟,可,这一看却让他彻底傻了眼,令他至今都还对那一幕还记忆犹新。
当他睁开眼时,农民已经倒在地上,那水泥地板上淌满了血,旁边摇摇晃晃站着的却是墩子,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毫不夸张地说,那刀尖上仍在滴血。羽凡这才明白,原来墩子见农民要攻击羽凡,他本能地站了起来,朝农民后背猛戳了一刀,而这一刀却很是到位,致使他直接躺在了地上,彻底昏迷过去。
见此状况,农民那群人也开始畏惧了,不敢上前,因为这个时候的墩子更像是一个疯子,面目狰狞,满手鲜血,嘴角带着狡黠的笑容,就连羽凡都有些惧怕他,没人敢靠近他和他的那把刀。这种状况一直僵持着,直到几分钟后警车的到来。
羽凡讲到这时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
“那后来呢?”我急切地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经过医治,农民捡回了一条命,但伤到了背部神经,彻底瘫痪了。我爸找律师帮我洗清了所有的事,可墩子——”
“墩子后来怎么了?”
“故意伤害罪,因未成年,所以只判了四年,先是少管所,然后便是监狱。”
故事接近尾声,我沉默了。原来这个表面邋遢的墩子,竟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汉子,我不禁为自己先前的判断深感羞愧。
羽凡点燃一支烟,眼眶中充满了自责。
“没什么的,你不要太自责了,这事不能怨你,只能怪命运太荒唐。不过你看,现在的你们不是都好好的吗?又可以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我指着躺在床上酣睡着的墩子。此时的我,心中再无白天那个形象猥琐的墩子,床上躺着的那个打鼾的人,突然之间显得那么可爱、那么伟岸,让我心生敬畏。
“我知道,我只是始终不能彻底原谅自己,因为我的出现,给墩子带来了太多的磨难,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是否应该远离他。”
“胡说!一份真正的友谊本就要经历无数的艰难考验,友谊面前,无所谓付出,也无所谓愧疚。”
羽凡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墩子进去以后,我时常去看望他爸,却不敢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只能谎称自己是志愿者。我怕他会怨我,责备我,毕竟是我让他儿子身陷囹圄的。”
“既然这样,那以后多关照一下他的家庭便是了。”
“这个当然,墩子出来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他又爱面子,不肯到我们公司来。”
“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慢慢来,他会走上正道的。”
“嗯,但愿吧。”
突然想到故事中的某个细节,我问羽凡道:“那么说,高中时候,你还是会喝酒的了?”
“嗯,后来就不喝了。”他仍是简单的几个字应付,不肯给我明确的真相,不过我至少知道那促使他不再喝酒的事情定是发生在这其中。
那晚我们一直聊到很晚,对于我个人而言,就仿佛是进入了一场梦境,感受着梦里的血雨腥风,同时,我对兄弟的诠释又更上了一个层次。我似乎有些讨厌自己的眼睛,怨它欺骗了我,都说人不可貌相,我却没能从内心深处去挖掘墩子这个人,只是简单地从他的外表去衡量,险些错过这样一个能够伴随我左右的挚友。有些人,你用一辈子去了解,发现的却是他卑微的灵魂,而有些人,你仅需一秒,便能探测出他内心的宽广。我这愚钝的双眼,却未能看穿墩子的纯正灵魂。
过后我问羽凡,墩子当时是哪里来的刀。羽凡只说墩子身上永远都带着一把刀,从不离身。
第六章 神秘女人
是啊,那个从小失去母爱的人,对他而言,世界曾一度抛弃他,剥夺他的一切,文明并没有带给他所谓的公平与尊敬,那么选择野蛮的生活方式却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无奈之下,他为自己搭建起一个小小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他拥有荣耀、享受尊敬、获得地位,但却惟独没有自己最希望得到的安全感,而此时,一把刀的出现,却弥补了他心灵上的空缺,让他不再惶恐。而也只有那把刀会永远陪着他,守护着他,就像是自己的老友。可,这位老友在保护着他的同时却也在深深地伤害着他。他和他的刀一样,注定永远都将是孤独的。
墩子如雷声般的呼噜充斥着整个房间,弄得我整夜都没睡好,早上醒来时,我两眼乌黑,一脸疲惫地走进厕所。洗漱之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里的轻音乐,吃着饼干,享受着这美妙的周末早晨。
羽凡仍旧睡着,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我们四目相对,互相点头微笑。
“真不好意思,这酒量实在是不行。”墩子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没什么,能喝就行,来点么?”我将手里的饼干递给他。
“这什么音乐,像哀乐一样,我来换个动感的。”墩子嘴里叼着一块饼干,走到电脑前,手搭在键盘上,却是一指禅,所有键都是靠食指操作。选来选去,他点了一首我个人认为比较土的摇滚,自个儿在那边听边蹦,完全陶醉于其中。闲来无事,他用笨拙的左右手在书架上翻看着各种东西,还不时朝我看看,眯眯着眼对我傻笑,此时的他就像一只温顺的肥猫,在屋里扭来扭去,这让我觉得他其实挺可爱,一点没有血腥与暴力的存在。
“这个——,她?”十多分钟后,墩子突然大叫一声。
他手里似乎拿着一张什么东西,我立刻凑近,想看个究竟。
原来那是一张照片,仔细一看,上面呈现一个女孩儿,从容貌上推断,年龄大约在十七八岁,楚楚动人,皮肤白皙,穿着时尚。可更令我惊奇的是,这照片上的女孩,她——她居然与我前日里遇见的邱小晓极度相似,不论是脸型还是眼神,我都几乎以为是她。只不过照片中的女孩儿透露着与众不同的气质,我大可以形容她为高贵中包含着素雅,而邱小晓则是羞涩中潜藏着坚韧,两个人在神态上还是存在一些区别的。
“怎么了?你梦中**?”我玩笑地问他道。
“不是,是她!”
“她?谁呀?”我有些奇怪。
这时,羽凡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手夺回照片,气冲冲地说道:“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然后拿着照片回到了自己房间,重重摔上了房门。
墩子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表情,然后笑着对我说道:“臭脾气,哈哈,甭理他!”
我也跟着笑了笑。
“这照片中的人?你认识?”我好奇地问道。
“嗯,不仅认识,而且还是好朋友。”
“好朋友?”我为墩子能认识这种透露出纯洁、高贵气质的女孩感到怀疑。
“对呀,她是羽凡高中时候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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