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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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魔借犊- 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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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坤也不回答,把魏淑子领出门,跨上摩托车,头盔扔给她:“跟我走,我先带你去见黄半仙,你不止欠良哥,也欠我们大家一个解释,不如一次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难处。”

周坤说这句话时的态度不甚友好,语气也略显冰冷,让魏淑子心惊胆跳,她默默戴上头盔,跨在后座上,心里纷乱成麻,一阵阵恐慌。

飚了三天车,来到鹿山地区,摩托车开到小常山,歇在山脚下的车库里。黄半仙的私人别墅在半山腰,魏淑子跟着周坤攀山而行,上山台阶一眼望不到头,像攀天梯似的,爬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别墅很雅致,四宅连间的木棚大屋,坐落竹林间,后方有山岗环抱,屋宅前有片清澈透顶的水潭,周围芳草点小花,以雪白的圆石作为装饰物,自有一派清幽朴素的小风光。

还没走上台阶,就见一个雪白粉嫩的小萝莉从院门里飞奔出来,一头扎在周坤身上,抱住她的腿,软绵绵唤道:“周叔你回来了,开飞机。”

周坤叉起小家伙举高,在空中荡了三圈,抱在臂弯里,刮她小巧的鼻子,对站在一旁发呆的魏淑子介绍:“这是丽丽,还记得吗?你们原来见过面。”

魏淑子对这漂亮得像假娃娃的小女孩留有深刻印象,因为张良总带着她玩,也常像周坤这样举高了开飞机。

跟着周坤走进大院,院中大方桌上早围坐了一圈人,原本在谈话,等他们进去后突然就停住不说了,所有视线全集中在魏淑子身上。魏淑子没留意这些人的眼光,只在一堆熟悉的面孔中寻找张良的脸,他不在场。

丽丽从周坤身上落下地,跑到一个女孩身边,奶声奶气唤“妈妈”,那女孩看起来很年轻,怎么也不像当妈的年纪,被叫妈妈时却答应了,熟练地把丽丽抱起来放在腿上。

年轻女孩身旁坐着个相貌英挺的高大男人,这男人只是在魏淑子进门时瞟了一眼,很快又把视线挪回年轻女孩的脸上。高大男人左手边坐着一个黑皮肤的平头小伙,满面风霜,脚下放着一个破烂的旅行包,像是刚旅行回来。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穿灰黑色唐装的白面男人,长相颇是斯文,鼻梁上驾着无框圆边眼镜,梳古板的三七分头,手里摇折扇,看起来悠然自得。

这每一张脸,魏淑子都见过,全都是认识的人,却没一个能叫得上名字。

周坤称呼白面男人为“黄半仙”,对他简单说了下魏淑子的情况。

黄半仙老神在在地说:“都知道了,先坐下吧。”

魏淑子就坐在那年轻女孩的身边,丽丽好像不大愿意和她坐在一起,跳下地,抓一把零食在手,转头跑进堂屋里。

黄半仙倒了杯茶推给魏淑子,笑眯眯地说:“放轻松,别拘谨,你的情况我大致也从老宋那儿听说过了,没事儿,不管你是记得起还是记不起,咱们都得重新认识认识。”

☆、第四十二章

黄半仙收起折扇指点着一一介绍过去,年轻女孩名叫李安民,身旁高大男人是她丈夫,叫叶卫军,两人一起在白伏镇上经营房产中介店。再过去一个叫谢晓花,别名炮筒,是叶卫军的好兄弟,目前成了背包族,徒步旅行一整年,陷在野人村三个月没消息,前两天刚脱险回来。

有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太从堂屋里走出来,到桌前换茶水,黄半仙也一并介绍了,这老太叫温鸡婆,是这座屋子的大管家,烧饭煮菜端茶倒水扫洒收拾,都由她一手包办,是个一人能当十人使的能干人才。

魏淑子顺着这些熟悉的老面孔挨次扫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失落感,少一个人,少了张良,没他在,就算身边全坐着人,也觉得空荡荡的,冷清不热闹,有种强烈的孤独感。

魏淑子问:“张良不在吗?”

这话问出口,除了黄半仙,桌上其他人的脸色各有不同程度的变化。炮筒拍着桌子站起来,指定魏淑子就骂:“你他妈还有脸问?不就是你干的?你说,是不是你!”

叶卫军把炮筒拉坐下来:“别冲动,她不记得了。”

炮筒那张原本爽朗的脸扭曲成凶恶的表情,狠狠瞪向魏淑子:“不记得?不记得就能把自己干过的事撇干净我操她妈!就是这丫头出卖良哥的吧?她又不是没卖过!谁知道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的,她不特能装吗?把咱都骗得团团转。”

魏淑子被骂得目瞪口呆,耳边嗡嗡作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周坤不带情绪地说:“应该是真不记得,至少是忘了一部分,小魏和白敏仲在老王那儿单独谈话,以我在门外听到的内容,大概不是作假,除非他们算到我会去偷听,特意在我面前演戏。”想了想,又摇头,“我看不像,也没那个必要。”

等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黄半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前天老宋来过,把小魏的事跟我谈了一下,照他的说法。小魏确实是患了失忆症,这种情况没法儿再干以前的工作,我这里不正缺人么?就腆着脸皮请他自掘墙角。”

黄半仙征求魏淑子的意见:“你看你是愿意留在特刑部继续工作,还是来我这儿当个学徒工?在座这几位都算我的学生,平常替我跑跑生意,接接活,阿良原来也在我这儿干过,当然,薪资补贴方面,私人的肯定是没公家好,或者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魏淑子没什么打算,满脑子转着张良的脸,哪能静下心来想事情?她只有一句话:“我要先见张良。”

炮筒得知张良在技术局的遭遇,把魏淑子恨出个洞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有什么脸见他?”

叶卫军在炮筒肩上用力按了一下,对魏淑子说:“阿良失踪很久,我们也一直在找他。”

魏淑子风向马上就变了,转头就对半仙说:“我要当学徒,跟你们一起找。”

黄半仙合起折扇敲上手心:“那好,先这么说定,只等老宋那边把手续办妥,既然以后要往长远相处,劳个架,请大家伙和谐相处,别一见面就这样剑拔弩张的,多伤感情。”

关于张良的下落,半仙没直接告诉魏淑子,只说:“阿良跟你的这些事呢,光用嘴讲是讲不清的,不如让你自己耳听为凭、眼见为实,不管你记得多少,总要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理清楚。”

魏淑子随同黄半仙来到西屋库房,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箱里装着许多档案袋,上面贴有红字标签。

黄半仙说:“这些是老宋带过来的,算是在他权利范围内能做的最大补偿,这些资料看完就得销毁,其中涉及到你的个人隐私,如果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你就一个人看。”停了停,又说,“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对彼此知根知底,以后处起来才没有隔阂。”

魏淑子无所谓:“那就一起看。”

箱里的资料完整记录了魏淑子的成长经历——在竹山泥石流里被发现,送入技术局抢救,检查出脑缺损后被浸入培养液维持细胞活性,历经二十七年的冬眠期,植入脑芯片复苏。此后在技术局实验中心负责人楼天然的全权主导下,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分级测试。

每一阶段的测试期是三至五年,第一阶段在军营里度过,第二阶段被囚禁在观察室里接受实验,每阶段测试结束进行芯片替换,通过人为手段,灌输所需要的记忆讯息。

在第二阶段结束至第三阶段开始前,有半年恢复期,在那段时期。负责测试工作的楼天然突然被调往国外,宋时行逐步掌握主动权。在他的干涉下,第三阶段的测试项目发生变动,让魏淑子得以脱离监控,来到白伏镇独立执行任务。

文件上贴着许多照片,有掩埋在泥土里的,有剃光头躺在手术台上的,还有被关在笼子中的,血淋淋的真相令人触目惊心。

碟片共有一套二十八张,是被传输到四维立体显像头盔里的内容,每一张碟片里都录入了在军营接受训练和日常生活的片段剪辑,其中含有少量虚构场景,最多的是学习内容,包括阴阳知识、生活常识、格斗技能、枪械组装的教学内容以及大量关于规则条列的讲解。这套碟片模式单一,全都按快进跳着看过。

就这么以旁观者角度从笔记本电脑上观看,这些内容也仅仅相当于插入了大量洗脑解说的记录片,但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在人脑空白期,直接通过四维显像,让精心编制的立体信息反复冲刷脑部记块,那简直比洗脑营销的效果还强。据说这套碟片只是洗脑内容的一部分,还不是全部。

另有一张独立包装的碟片,是第二阶段测试内容的节选,这一阶段的观察室测试明明也是真实经历,却从洗脑内容中刻意剔除掉了,因为太不人道,有损组织的正面形象。

魏淑子在屏幕上看到一个女孩被关在笼子里,像困兽一样抓住扎满刺的笼网愤怒吼叫、咆哮,冲撞得满头满脸血,笼子接着电源,一旦反抗过剧,就用电击电晕。

她就像实验室的小白鼠,在一个玻璃围成的大房子里做各种测试,除了身体测试、耐受度和反应机能测试,还有病理学实验。这阶段基本上是不把她当人来对待。一开始还会愤怒抗争,中途变成哭喊求饶,到最后完全丧失抵抗意志。

等把这些资料看完,已经到了深夜,所有人都被击倒了,库房里死一样沉寂。魏淑子自己的感触却不是太深,屏幕里的女孩虽然跟她长着同一张脸,却像是别的不相干的人,播放出来的影像就算是亲身经历,也只像在看电影。

魏淑子对这些阶段测试全无印象,别说是记忆数据,连回忆画面也没有,就当作在看一场离奇诡怪的恐怖电影。真要说有什么感受,就是觉得后怕,还有种深深的庆幸,至少没被拖去再灌一次脑,格盘总比染了一机子病毒好。

魏淑子坐在地上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全都悄声无息退出去,只留李安民下来陪她。李安民默默收拾资料,全都收回箱子里,坐在魏淑子身边,轻声问:“看了你自己的事,接下来就该告诉你张良的事,你还能不能消化?或者先去休息?”

“没事,我还不想睡。”魏淑子精神好得很:“其实我根本就没忘记过良哥,从刚清醒那时就一直惦记着,一开始有点乱,慢慢的,脑子里的回忆画面就越来越多,也能回想起一些谈话内容,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没多久就能全想起来,我这应该不算是失忆症。”

李安民微笑着说:“不是失忆,只是记忆错乱,我也有过切身体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况,有时和脑功能无关,可能是魂气不足的原因。”

李安民先把魏淑子来到白伏镇以后发生的事按顺序描述一遍,这些讯息立刻就和脑中的回忆画面恰如其分地对上,随着李安民的口述接连成串,变得格外鲜明。

讲完这段经历,李安民又说:“其实你和张良早就认识了,你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鹿山树林里,是在观音庙的一口地井下,你们以前一起生活过。”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李安民决定一次性搞定,很多误会和不必要的困扰都是善意隐瞒造成的,她吃过这个亏,于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给魏淑子听,连张良异变后丧失理智,把魏淑子丢进水里那些事也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肚子里的存货出空后,李安民自觉说得太直白,怕魏淑子顾忌,又婉转地替张良说好话:“后来他大概是恢复了神智,又跳下湖,把你给推了上来,他自己倒是沉下去了,绝不是故意要害你。”

魏淑子的关注点完全偏去了别的地方:“什么?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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