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让人烦不胜烦。
毛月亮和乌鸦叫都是不祥的预兆,胡涛深以为然,虽然现代科学对这种气象做出了合理解释,但气象改变归根结底源于阴阳两气的动荡,在自然中生活的动物往往对这种改变格外灵敏。
有人说狗能看到鬼,当它们冲着某个没人的地方狂吠的时候,就表示那地方有鬼。但胡涛认为,狗并不是真的能看到无形的灵体,而是因为鬼魂所在的地方,大气灵场被改变,阴气强盛,狗凭本能感到危险,所以才会通过叫声来进行威吓和传达危险讯息。
乌鸦总在附近盘旋怪叫,就说明这地方的灵场和其他地方不同,叫声也许是种示警。胡涛紧张起来,通过监控视频检查每个出入口的警备布置,一旦发现哪里不妥,及时做出相应的调整。特案组几乎动用了全部警力,把防守重心放在这间旅馆周围,再丢人命,胡涛就打算申请辞职了,真是愧对组织对他的期望。
直到晚上八点多,那几只烦人的乌鸦才飞走,突然没了刺耳的老鸦啼,胡涛一时间还觉得不适应,太安静了,往往越是寂静,危险潜伏得就越深,他是一丝一刻也不敢松懈。
隔没多久,黄半仙来了通电话,问张良:“这会儿清净了吗?看看周围有没有飞来飞去的麻雀乌鸦,有就嗯,没有就咳。”
张良冲着手机吼:“没有!全滚蛋了,叽喳了一个下午,老子恨不得把它们揪下来做串烧!”
魏淑子被张良吼得耳膜震动,旁边警员也给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黄半仙在手机那头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阿良,我知道你很烦,喝口水定定心,听我说,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凶手应该还藏身在土地庙,你再过去蹲个点,如果头上有鸟飞,那要小心了,也许是那家伙正从上空侦察敌情,你自己要学会隐蔽。”
张良说:“脱不开身。”
那边胡涛从警车上下来,说田洋来电话,布阵缺了点材料,现在脱不开身,要张良他们帮忙取点辟邪的材料来。
☆、九菩头十四
张良对着手机哼气:“你倒会安排,过去只是蹲点,不做别的?”
黄半仙说:“要做,还要做彻底,阿良,我知道你很久没痛快了,这回让你痛快一次,拿出看家本事去干吧,不用顾虑对方的生命安全。”
“不用你说。”张良收了手机,拉着魏淑子就走。
魏淑子被张良拉得跌跌撞撞,发现他面露阴笑,情绪高涨,不由心里毛毛的,问说:“去哪儿,干什么?”
张良低头俯视魏淑子,咧着嘴说:“见凶手,干死他!”跨上摩托车,载着魏淑子狂飙而去。
从曲月桥商业街兜了个大圈子,来到新城旧城交界口,这儿有座小型墓地,西侧就是供奉先祖牌位的白伏祠堂,墓地和祠堂是配套设施,只有白伏镇原住民能在里面安坟停灵。而用来祭神的白伏宗祠则在镇外的鹿山景区。
墓地后是片林子,没有路,张良停了摩托车,带魏淑子穿林而过,尽走些不是人走的地方,翻过两个小山坡,进入灌木丛地带,在戳人的树杈子中劈荆斩棘,一路勇往直前,不知走了多久,拨开枯枝,见前面树木变稀,有一团暗影横卧在小山包上,这影子方正带角,像是一座古代建筑物。
魏淑子观察左右地势环境,总觉得很熟悉,再虚眼一看,那座影子不就是土地庙吗?原来这是一条通往土地庙的捷径。魏淑子正要开口问话,张良一把捂住她的嘴,按倒在地,将身压上去,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看,庙门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魏淑子闭嘴看过去,是有几只鸟在庙外空地上来回飞窜,是乌鸦?不对,虽然离得远,看不大清楚,但乌鸦的体型绝没有这么大,光看翅膀的展幅,至少有一米长,难道是鹰类?
正想着,那几只大鸟发出“哇哇”的怪叫声,在土地庙上空盘旋两圈后,扑腾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张良说:“半仙提醒说凶手可能会飞,你先在这儿守着,我追过去看看。”
张良绕开土地庙,矮身奔跑,他移动时上身前倾,腰部弓起,走位灵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动作形态,酷似一只正在追踪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这人虽然脾气暴躁,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魏淑子也就乖乖匍匐在地上等待。
这时已近十一点,夜风乍起,吹得枝叶沙沙作响,忽然,沉重的“嗙嗙”声响起,像是有人在用厚木板拍打着地面,声音是从土地庙方向传来的。
魏淑子贴地抬头,从树枝的缝隙间望出去。就见一个黑影跳出庙外,在庙口停了会儿,又往前跳了几步,每跳一下,就发出“嗙”的一声,原来那打板子的声响是这怪家伙的脚步声。
月头偏移,把庙门口那一片旷地照得雪亮,黑影的形貌在月光下一览无遗。竟然是只独脚怪,约有五尺高,头大身小,遍体雪白的长毛,这白毛不仅长,还很硬,像张飞的胡子,根根往外炸开,毛尖子上流动着点点锐利的荧光。单看上身,这怪活似只巨型的白毛刺猬。那三串头骨项链就挂在他颈子上,穿头骨的白线应该就是这怪物身上的白毛。
独脚怪长着张近似于人的脸,眼球大而微凸,鼻子宽而扁平,嘴也大,吻部朝前拱起,面貌十分丑陋,说形象点,就像是牛人杂交出来的产物,他的上肢不在肩膀上,而是从耳朵里长出来,凸凹不平的光脑袋上长了三个鲜红的粗短□,上窄下宽,不知道是角还是哪部分器官。
独脚怪仰头闭眼,看那舒展的身姿,像是在享受月光沐浴,没一会儿,他突然警觉起来,瞪起牛眼左右张望,鼻翼急速扇动,发出“哧哧”的吸气声,是在嗅气味,大概是嗅到了这附近有人味。
魏淑子不等被发现,索性自己跳出灌木丛,直冲过去,火钉枪上手,调节档位,连放三枪,这三枪没瞄准,全都射偏了,两根钉在树干上,一根没进黑暗里。
火钉枪发出的爆破声让独脚怪一蹦三尺高,似乎被吓了一大跳,两条毛胳膊在空中上下挥动,转身跑回庙里。魏淑子紧跟着追过去,到了庙堂上却发现独脚怪不见了,三串头骨项链掉在地上。魏淑子绕着庙堂走了一圈,许愿墙后,柜子里,到处都找不到那妖怪的影子,如果能化烟逃跑,怎么会把头骨项链丢下?
魏淑子走到骷髅头前,用火钉枪对准其中一个头骨的额心部位,冷声说:“出来。”
庙外风声呼呼,庙内寂静无声。魏淑子二话不说,先放了一枪,长钉从额骨直贯后脑勺。然后她再把镇魂钉从头骨里□,下了火钉枪里的子弹,用枪管对准刚才穿出来的那个孔眼,连放数发空弹,炙热的气流从枪口激喷而出,头盖骨轰然碎裂。
“还不出来?”
魏淑子装上长钉,又用同样的方式击碎第二个头骨,就在这时,尖细的声音从头骨中传来:“大姐饶命,大姐饶命。”听口音,是这一带的地方话。
魏淑子用枪管敲击头骨,下命令:“会说人话?那方便了,出来交代!”
那声音说:“你答应不会伤害我,我再出来。”
魏淑子的回答是——把长钉贯进头骨里,又击碎了一个脑袋。
只见一阵青烟从骷髅眼里飘出来,直飘到土地神的塑像后,化成一只白毛独脚怪,正是在庙门口看到的那一只,他躲在塑像后面,朝外探出半个头,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软弱模样。
魏淑子皱起眉头问:“你是什么东西?”
独脚怪也战战兢兢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魏淑子提起头骨项链,用枪抵住,歪头看向独脚怪:“这玩意儿挺重要的吧?全都捣碎了会怎么样?”
“大姐不要!我招,我全都招。”独脚怪不堪恐吓,立马乖乖自报家门,原来是居住在墓地里的骨猿,寄生在死人骨头上,以吸食磷火为生。这种怪通常出没于坟山墓地,以吓唬上坟的人为乐,没什么实质性危害。近来白伏镇人气喧嚣,来了许多特异人士,连墓地也住不安生,只好暂时搬来这偏僻的土地庙屈身。骨猿和地古牛、黄怪一样,是天生地长的妖怪,所以不怕针对鬼灵所设的法阵和辟邪物。
魏淑子厉声问:“为什么要攻击人类?”就她所知,骨猿生性胆小,是种很懦弱的妖怪,应该没有伤人的能力。
骨猿连连摇头,贴着土像说:“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
魏淑子拎着骷髅抖了抖,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头骨不是你带来庙里的吗?”
骨猿一口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我在路上捡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我看这头骨新鲜,正好能做个栖身地,便捡了串起来,带到这庙里。”
魏淑子发现他在说话时眼珠咕噜噜直转,可见不是个老实家伙,又问:“把骷髅头分三处摆放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串特意挂在许愿墙上,你是怕人不知道庙里有妖怪?”
骨猿“嘿嘿”干笑两声:“我喜好清静,就是怕有人过来嘛,才用这法子来吓唬吓唬你们,换做一般人,早被吓跑了,大姐,你可真厉害,还能看见我,能看见我的人可不多,大姐,你哪里人?”说着说着还套上了近乎。
魏淑子不跟他废话,依旧是问:“草垛子上的黑油是哪里来的?刚才庙堂外飞来飞去那几只怪鸟是什么东西?别跟我说是乌鸦。”
骨猿推说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只一昧的东拉西扯,你问他东,他偏说南北西,态度又很谄媚,丑脸堆笑,一口一个大姐,尽给人戴高帽。
魏淑子隐隐觉得不妥,正想问猫尸的事,兜里手机振了,她用钉枪抵住骷髅头,盯着骨猿,掏出手机接听。
那头传来了张良的声音:“丫头,跟你说件事,就刚才那乌鸦,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是长着翅膀的怪头,有七只,它们飞到半路上回头,看方向,可能还会回庙里,小心伏着别动,那怪看上去挺棘手,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等我回来。”
☆、九菩头十五
魏淑子心里“操”了一声,真想摔手机,张良提醒得太迟了!身后振翅声响起,一团团黑影从门外飞进来,这黑影应该就是张良说的怪头,但它们全都长着人脸,而且五官面貌和骨猿几乎一模一样,也是从耳朵里长出肢体,不同的是,从骨猿耳朵里伸出来的是两条毛茸茸的胳膊,而从这些怪头耳朵里生出来的却是翅膀,由于羽毛漆黑油亮,乍看下,的确像一只只巨大的乌鸦。
怪头飞进来以后,在庙堂上方回旋,发出“哇哇”的怪叫声,和听了一下午的乌鸦叫如出一撤,原来这些怪头一直在旅馆上空视察“敌情”,直到八点四十左右才离开。
魏淑子瞪向骨猿:“你在拖时间。”
骨猿露出一个阴森的奸笑,昂头发出“喔喔”的啼鸣,这是发动攻击的命令,在听到叫声后,所有怪头全扑腾着翅膀,向魏淑子身上冲撞。这些小怪头体积不多大,力量却是不能小看,加上飞行的惯性,从高空俯冲下来,就像一枚枚小型炮弹,把魏淑子冲得东倒西歪,完全站不住脚。
它们不让魏淑子跌下来,从左边先撞一下,等人往右倒时,再从右边撞一下,如此反复不停,一边撞一边发出刺耳的嘲笑声。黑色粘稠的唾液从那咧开的大嘴里流了出来,“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魏淑子一看,就知道在人身上做记号的正是这些会飞的怪头,难怪在庙堂里守了一整夜,也没看到一条鬼影子,白天却发现草垛子上沾了团黑屎,原来那黑屎是这怪头的口水。魏淑子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