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好说。”
张良揪着魏淑子衣领提到面前,柔声问:“你的意思是,赵家母子是被洪家兄弟害死的?”
魏淑子冷静地说:“没证据的事,我只是提供个思路。”
张良放开魏淑子,低头思考,喃喃地说:“赵家儿子只是去工地送建材,没必要下毒手。”
魏淑子说:“玄机恐怕在虎苍洞里,你没发现老李很着紧那个洞吗?我说要进洞时,他脸色大变,也许骡子在那洞里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正说着,迎面开来两辆警车,直往村里驶去,魏淑子和张良对看一眼,紧急回头,跟在警车屁股后面又回到了老李家。探问下得知,警方搜查杀人罪证时,在虎苍洞查获一批被硫磺熏制过的土茯苓。土茯苓是种中药材,上品色白,土茯苓放置过久会长褐色斑点,而硫磺熏制不仅有漂白功效,还能延长存放期。有些不法商家用硫磺熏制土茯苓,次品充良品高价转卖。
被硫磺熏制过的土茯苓可以说一种毒品,不仅致毒,还会引发癌症病变。
直到这时,老李才坦白,他和洪家兄弟表面不合,私下却共同经营药材生意,这些药材,都是低价买进,经过化学品加工后再高价卖出。骡子送去的建材里就夹着毒茯苓,熏制药材的地点就在隐蔽的虎苍洞。骡子个性正直,发现猫腻后跟洪金发起了争执,被洪金发的兄弟们毒打至死。
洪金发本来只是想给骡子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别再多嘴,根本没想过什么灭口,也不必要,谁又能料到最后会失手打死人呢?但打死了也就打死了,那又怎样?
翻修二娘墓,就是为了妥善地将尸体藏起来。老李事前也被蒙在鼓里,是在事发两天后才知情,他说他是真难过,但不敢挺身而出,洪家兄弟上面有关系,得罪不起,自己也有把柄落在两人手里,只好装瞎子。
尔后就如同魏淑子所猜测的,赵寡妇上工地寻人,遭到殴打,金耳环被抹走,带伤回家,被这么一打一吓,就此一病不起,最终没熬得过去。老李说赵寡妇在临终前许愿,想进二娘墓化蝶找儿子是千真万确,而他也不忍心把骡子已死的事实告诉赵寡妇,把娘儿俩埋在一起,就是为了满足赵寡妇最后的心愿。
☆、血蝶十
乡亲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正直善良,一心为乡里打拼的好乡长会和洪金发做出那种丧心缺德的害人勾当。
当老李被带出家门,面对围观的众乡亲时,他冷着脸说:我都有数,我之所以会下台,不是老洪在选票上动了手脚,乡长换届时,他以每户二千元的价码,买下了你们的支持票,把我赶下台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好乡民。
在那寥寥无几的投给老李的票中,就有赵寡妇和她儿子的票。
在情感和利益之间,老李还是做了和乡民们同样的选择。不过魏淑子总觉得,老李在请他们吃饭时,已经有心豁出一切,想揭发洪家兄弟丧心病狂的罪行,否则不会在饭桌上说那么多,但他终究还是遮遮掩掩,在良心和利益之间摇摆不定。
在家摆一副白相框大概是对小三听话不闹事的“致敬”。
!!!
回程途中,张良不知哪根神经接错线了,突然感叹:“原来男女感情也有像老李和赵寡妇那样的。”
魏淑子冷笑:“婚外情多的是,不是小三小四损失就是正牌大奶奶损失,真不知道导尿管开叉的烂货有什么好巴着不放。”
魏淑子这句话太毒了,又脏又毒,张良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很懂?”不等魏淑子回答,又笑着摇头,“你哪会懂。”
魏淑子回嘴:“你不也不懂?大哥别说二哥,反正你也不需要女人,懂不懂有什么关系?”
张良说:“我想要你。”
魏淑子意兴阑珊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女人嘛,既能打,又打不过你,抓来当跟班多长脸。”
张良吸了口烟,吐在车窗玻璃上,从玻璃倒影上的看向魏淑子:“是这个原因?”
魏淑子歪头问:“不然呢?”
张良抠起太阳穴,说:“我再想想。”
!!!
张良和魏淑子焚尸的那晚,鲈鱼掌柜按吩咐,给管师傅灌了一坛黄酒。管师傅趴在床边吐得天昏地暗,喝进去的酒是褐色的,吐出来的却是红水,像喷血似的。
鲈鱼掌柜给吓坏了,扶着管师傅大叫:“管哥,老管,你你,你没事吧亲!”他被吓得语无伦次。
吐完之后,管师傅发黑的脸色恢复红润,气顺了,滴着红水说:“小鱼,倒水给我漱口。”
鲈鱼连忙跑出去打盆水来,给管师傅漱口擦脸擦身,心里还七上八下的,问说:“管哥,感觉怎样?”
管师傅说:“好多了,胸也不闷,头也不晕,就是身体还发虚。”
鲈鱼白着脸说:“当然发虚,你吐了多少血,我,我去喊救护车。”
管师傅说:“不用,不是血。”
鲈鱼掌柜闻闻看,确实只有酒味没有血腥味,心头大石这才往下放了放。
管师傅伸手拍拍鲈鱼的肩,说:“鱼小爷,这回辛苦你了,我没事,你赶快去村里看看,看看其他人怎样。”
鲈鱼掌柜红着眼说:“真没事吧?别等我出去再回来,你人就躺平不动了。”
管师傅眼一瞪:“乌鸦!你咒我死?”
鲈鱼掌柜出了口气:“脾气还在,看来死不掉。”
管师傅翻他白眼,躺回枕上,虚弱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带口饭菜回来。”
“想吃就更死不掉了!”鲈鱼掌柜摸摸管师傅的额头,没早前那么烫,又量了体温,三十七度八,基本是退烧了,喂他喝了半杯水,还要再唠叨几句,被管师傅连骂带赶哄出门。
鲈鱼在去余庙村之前,先给村长打了个电话:“赶快给病人灌黄酒,看到吐红水不要紧,不是血,我家老管吐过就退烧了!”
村长赶紧把这消息传开,连珍藏多年的老坛酒也给抱了出来,对病人家属说:灌!一个劲儿地灌!吐出来就清爽了!
等鲈鱼掌柜赶到村里,已是夜里十一点,村头还亮着灯,睡不着的村民在村头空地上搭凉床,把桌椅电视全都搬了出来,二十来人聚在一起开大会,个个脸色凝重。
鲈鱼掌柜的心凉了半截,这不是灌黄酒灌出问题来了吧?那他不是害死人了吗?
村长见了鲈鱼,上前握住他的手,说:“小卢,多亏你通知得及时,这会儿都好受了,唉!”
鲈鱼掌柜松口气,心想:这不是好消息吗?怎么大伙儿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村长说:“能吐出来的是好受了,可空茧子里的人没回来呀,你说那三人究竟是去了哪里?就找不回来了吗?”
看了那空茧子里遗留下来的毛发和血,鲈鱼掌柜心想那三个病人十有□是没救了,大家心有多少都有数,但谁也不忍心说出来,至少给病人家属留个念想。但那茧子该怎么处理?不能总搁在村里,看了多渗人,但病人家属死活不让动。
正为这事头疼时,从村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穿警服的男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如刀削,细长眼,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不是好相处的类型。另一个是女人,穿半袖黑旗袍,个子不高,身材凹凸有致,脸上戴白纸糊成的半截面具,只露出艳红的嘴唇。如果在荒山野岭看到这女人,八成会以为是见了鬼。
鲈鱼掌柜认识男青年,上前招呼:“小刘,你怎么来了?”
这男警员名叫刘肖东,是市公安厅侦察中队的警员,此前曾为两起失踪案找上鲈鱼帮忙,因此攀上交情,闲暇时常有来往。
刘肖东木讷地说:“最近这一带有多起蝶化现象发生,队长让我来做个统计。”
鲈鱼掌柜觉得刘肖东脸色发灰,说话神态也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明明是个朴实爽朗的人,现在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要说严肃吧,也不太对,他两眼无神,说话时只有嘴在开合,其他皮肤都紧绷着,木渣渣的,显得特别僵硬。
鲈鱼掌柜小心翼翼地观察刘肖东,回答说:“有三人结茧,茧子里飞出蝴蝶来,是蝶化现象?意思是那三人都变成蝴蝶了吗?”
刘肖东点点头,让到黑衣女人身后,介绍道:“这位苏萱苏小姐,是省厅派过来的特别协警员,曾参与侦察蝶化案。”接着对鲈鱼说,“和你一样,是灵媒。”
苏萱对鲈鱼掌柜伸出手:“你好,卢先生,久仰大名。”
鲈鱼和苏萱握手,发现她的手心很粗糙,食指拇指的指腹上长有厚茧,老茧上有道凹痕,这是长期使用雕刻刀留下的印记,心说这苏小姐不会恰巧也是同行吧?
刘肖东对村长说:“带我们去看空茧,需要回收。”
村长颇有些为难:“带你们去看当然没问题,但病人家属情绪激动,守着空茧当个宝,恐怕他们不答应。”
苏萱说:“之前的案件中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烦请你去告诉他们,我可以让他们再见亲人最后一面。”
这话一说,群众哗然。苏萱也不多作解释,只叫村长准备一间空房,在墙前挂上白布幕,将三个空茧转移到房内,把能作主的家属集中到房里,关上大门,将闲杂人等隔绝在外,不知做了什么戏法。约摸半小时后,家属们相互搀扶着出来,泪流满面地对亲人说:
办后事吧,让他们能走得安心。
鲈鱼掌柜惊奇不已,实在忍不住,问苏萱:“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苏萱伸手轻摸鲈鱼的脸颊,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从太阳穴顺着脸颊,慢慢滑到颈侧。鲈鱼掌柜接触的女性几乎全都是大妈大婶,被女人用这种带有挑逗性的方式抚摸,还真是第一次经历,他刷的就红了脸,僵在原地冒冷汗。
苏萱把手往上一抬,指尖在鲈鱼掌柜的下巴上轻轻扫过,笑道:“我用了什么法子?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鲈鱼掌柜一愣,苏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皮人,用竹管子接在皮人关节上晃了晃,悄声说:“不过是最简单的招魂术,招出死者灵魂附在皮人上,对家人传达心意,别忘了,我也是灵媒,和你一样,都是皮影师。”
鲈鱼掌柜心里咯噔作响,透过面具的孔洞,能看到苏萱的眼瞳,睁眼闭眼之间,幽暗的瞳仁深处中闪烁着微微荧光,她盯着人看时,眼神中带着点魅惑,配上翘起的红唇,有种勾魂摄魄的意味。这女人让鲈鱼掌柜感到很不祥。
刘肖东将空茧压扁,装进大口袋里,扛在肩上,拒绝了村长的挽留,和苏萱一起下山。在临走前,苏萱凑近鲈鱼掌柜,悄声说:“卢家的傀儡百戏,我闻名已久,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亲眼目睹,看看是卢家灯影术厉害,还是我陆家灯影术更高一筹,我在塔怖等着你。”说完以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印上一个鲜红的唇印。
鲈鱼掌柜没想到苏萱会突然亲过来,只觉得她的嘴唇冰冷,吐气之间,带着一股阴湿的腥气。鲈鱼掌柜心里惊悚,脸色忽青忽白,还没来得及消化苏萱的话,她和刘警员就走远了,鲈鱼掌柜遥遥望去,发现刘肖东的手腕和脖子处似乎拴着一条红丝线,在幽暗中散出微光。
次日清晨,魏淑子和张良回来,经过柿子林,发现树上的生柿子全被人摘了去,只留下光秃秃的干树枝,心下觉得奇怪,去余庙村探问情况,得知空茧被刘肖东和苏萱两人收走。记得田洋曾说过,蝶化案已被升级为机密案件,地方公关部门无权插手。
张良打电话给田洋询问细节,田洋确认无误,为防万一,又请胡涛向地方机关查证。隔了一会儿,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