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只耳’的西点高材生面无表情,耷拉着脑袋,他仿佛被震昏了,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一点都没听见洪易和的问话,嘴里只是用英语一直喃喃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炮弹怎么可能由人抛出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不可能……”
很明显,这位辛克莱和比林德利一样,都被炸药包给炸去了自信,炸毁了勇气。若是没有人叫醒辛克莱,辛克莱还惨一点,恐怕他下半辈子就会一直陷入脑海纠结,成为神经质般的疯子。
“给他浇盆水,别让他魔症了……”
洪易和一眼就瞅出了辛克莱如今的状态,他一挥手,命令士兵先把他弄清醒:能够zi诱组装拆卸的重机枪,这上面的秘密,洪易和还指望着从他口里套出来了呢!就这么疯了,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这会,布甲第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洪易和一阵,嘿嘿一笑:“易和啊,我布甲第算是服了你了,居然敢让普通士兵绑上炸药包,你就不怕他们一不留神被子弹打了,把周围的人都给炸了吗?”
布甲第来的早,从老邱等人的嘴里已经知道了这个爆炸的始末,待知道这是洪易和的安排后,他不由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还有,易和,你怎么就知道洋鬼子还会藏有重机枪呢?你莫非能掐会算?”
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中层军官反应神速,扔了炸药包呢,可没想到竟是两个新兵蛋子完成了这个近似不可能的任务!这个洪易和不简单啊,什么事都像是算到了一样,颇有少爷嘴里形容的‘算无遗策’之风啊!
洪易和摇着头,笑道:“布团长高看我了。我哪里算得到这些洋鬼子会有重机枪哦!这些炸药包就是以备万一,为那两门陆战炮准备的!另外,这个炸药包经过特殊处理,厚实得很,又被李明明那个壮汉背在背后,除非他当逃兵。否则炸药包被击中爆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呀,就会欺负老实人!”
布甲第恍然,随后轻讽了一句,的确,除了李明明那个直鲁的山东大汉,谁又会憨憨地把个能炸飞几十人的炸药包绑在后背上呢?并且除了李明明,换作其他人,也没办法多背了个三十斤重的‘包袱’还能不影响战斗的。
“那不叫欺负老实人,这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洪易和淡淡地笑了笑。心里还有句没说出口:经历了李明明那个汉子这么一干,新兵和老兵的牺牲奉献精神都会很强了吧!
此前,龙伯就曾找到主持这次‘围点打援’行动的洪易和谈过:护卫队就像没有经历过挫折的雏鹰,所有一切都被少爷安排的妥妥的,要装备有装备,要高薪有高薪,只要加入了龙鳞军,不仅在华夏镇的地位拔高几丈。而且还有丰厚的伤亡抚恤,这些优渥的待遇。令得龙伯有点担心龙鳞军战士过于娇贵,经不得考验。
所以,龙伯在这次行动前特别叮嘱了洪易和,要他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多制造一些考验给这些新兵,让他们知道他们目前拥有的一切都是需要用性命去拼去换的!
不可否认。龙伯的内心比较yin暗,想到的多是人性的黑暗面,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洋人进驻阿拉斯加,引发了太多忘恩负义、背叛了华夏镇的事情。一些拿着华夏镇好处的居民,一旦见了洋人,就翘起尾巴凑了上去,这不得不令龙伯伤心,也逼得龙伯急需肃清一下华夏镇的队伍!
肃清肃清,军队当然是重中之重。
洪易和接到这个任务,心里说不上赞同,但也说不上反对,总之滋味很难言语表达,正好这次辛克莱赶来救援比林德利的队伍中携带了可移动的陆战炮,洪易和心思一动,就定下了这么个小计划,布置下了李明明这样一颗小棋子。
说实话,直到马克沁重机枪出现之前,洪易和自己心里也没把握这颗小棋子到底用不用得上。
终究还是用上了啊!
洪易和心内感慨了下,昂起头,迈步向王雷阵亡的地方走去。
在那里,王雷满是弹孔的遗体早已被士兵整理一新,洪易和低头去看,只见这位牺牲自己、拯救战友的王班长正平躺在一个担架上,粗糙的脸颊被擦得雪亮,双目紧阖,神色安详地躺在那里,就跟睡着了一样。
此情此景,饶是洪易和万物不羁于心的淡然性子,也仿佛被雷电猛敲了下心脏,鼻头竟有点发酸:哎,我这么做,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师长,雷公他死得很惨,但走得却很安心……他唯一记挂不下的,就是他家里的老婆孩子!”
一个声音把洪易和从沉沉思索中惊醒,他循声看去,那说话的人居然是李明明,这个满脸悲怆的高大鲁汉子,一条腿包扎得严严的,由战友搀着,一只手伸出,托着一只红色绣花缎面的香囊。
李明明,这家伙命大,被后来总算想起了他的战友们救起,除了断了条腿、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其它的倒也没有半点损伤,总之,生命危险是没有的。
“这是?”
洪易和走过去,接过李明明手里的香囊,却有意无意避开了他一双纯真质朴的眼睛,不知为何,洪易和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山东大汉,更对不起躺在那里安详如眠的王雷。
尽管,这是上面下的命令,是为了龙鳞军淬火锻造、再塑军魂的必要牺牲……
“这是雷公班长临死前死死握在手里的东西,他念的,都是割舍不下的亲人啊!俺想替他问,他的老婆孩子今后怎么办?”李明明的嗓音很大,而旁边的护卫队战士都是帮忙整理过王雷遗体的人,再闻起此事,都是怆然泪下。
洪易和从香囊敞开的口子望去,只见里面露出一缕黑色的头发,静幽幽地躺在那里……洪易和看到这里,一直在眼眶里转悠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哽咽道:“放心,你们都放心,王雷同志的家属我们绝对会照顾好的。这是龙鳞军的军规,抚恤是绝对不会短斤少两的……你们要相信政府相信党,我们就算吃糠咽菜,也不会让烈士的家属孤苦无依,他们在华夏镇将会受到最好的待遇!这一点,我保证,你们也要坚信不疑!”
安抚完李明明等人,洪易和大手一挥,便着重处理起战后事宜来。
死去的尸体都要火化或者掩埋,收缴的武器都当做战利品归拢,不到百人的俘虏被押送到山谷里的渔场,让他们去跟比林德利那伙难兄难弟汇合,唠唠家常。(未完待续。)
190, 推卸罪责
最后,移动陆战炮和可组装马克沁重机枪的残骸也找到了,因为已经破烂得无法再用,洪易和便派人将其装车,送回北方的基地村给那儿的工匠检查,看看有没有废物再利用的价值。
一时间,大家都忙碌起来,打扫战场、统计阵亡数字、押解俘虏……这些事情都极繁琐,不再一一细表。
山谷里的渔场,湖水如镜、平静依旧,似乎一点都没感受到咫尺之隔的树林前发生了一场激烈无比的战斗,到了傍晚时分,它终于迎来了这一天的第一批访客:以辛克莱为首的一批俘虏。
湖泊旁边的木屋大都改造成了俘虏房,比林德利作为没有杀伤一名护卫队的‘慈善’指挥官,待遇还算不错,分得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令得这位摩根家族的精英教官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失败之处,甚至是今后的出路。
比林德利保有白种人最近几百年来惯有的骄傲,他认为这些黄皮肤为主的护卫队绝不敢杀害自己,而他能活到现在,似乎也侧面证明了这一点猜测。。。
比林德利在床上翻了个跟头,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他揉了下扁扁的肚皮,不禁低低咒骂道:“还不开晚饭吗,我可是要饿死了……”
就在比林德利抱怨之际,房门忽然开了,比林德利眼睛一亮,以为晚餐提前送来,连忙翻身坐起,可谁料,进来的却是一名矮小且穿着令人忍俊不禁服饰的熟人辛克莱。洛克菲勒。
“哈哈哈,辛克莱?抱歉抱歉,你这副样子,我还真的差点没认出你来!”
等护卫队士兵把房间门重重地关上,比林德利不由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的洞洞,又五颜六色的。你是看我太寂寞,特意扮作小丑来逗我开心的吗?”
就如摩根与洛克菲勒两大财团不太对付一样,身处两个阵营的辛克莱和比林德利,从进入阿拉斯加起,就一直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冷嘲热讽,那是家常便饭。
辛克莱的装束没换。只是头上多了一层厚厚的绷带,没办法,谁让他少了一只耳朵……不包扎起来,观瞻是不雅的。
辛克莱一脸yin云,浓的能滴下水,他哼唧一声:“比林德利你这混蛋,还好意思拿话消遣我?哼,若不是你传回来错误的情报,我也不会带兵巴巴地赶来救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吧,回去该怎么跟家族交待!”
一千的保安军死得只剩下一百人不到,可辛克莱却是半点伤心都欠奉,那里面多是雇佣来的退伍老兵,既然付了薪水,他们在战场中阵亡,便是理所当然的事,赚不到辛克莱半滴的眼泪。
辛克莱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该如何减轻兵败的罪责。
比林德利大为惊讶:“什么错误的情报?我,我没传回去啊!”
“还狡辩。怎么没有,你派的人都……”
辛克莱和比林德利瞪着牛眼一交流,这才醒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护卫队设计的,为的就是将保安军的援军引来,好一口一口地吃掉!
“……总之还是你的失职!”
交谈完后。辛克莱尽管知道了原委,但还是转着眼珠子,严厉斥责道:“比林德利,你连夜偷袭一个土著渔场,五百人啊。竟然会被打得全军覆没,陷在此地!连一个传信的人都没逃回去,这才使得随后而来的护卫队主力钻了空子,扮作我们的人,将假情报传递了回去!你对此要负全责!“
“我怎么派人?”
比林德利听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跳下床吼了起来:“辛克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不知道,施密特的护卫队有多么厉害,他们可以把炸药包裹在一起,从老远的地方扔过来,而我们只要走出他们圈定的范围,就会被毫不留情地炸成碎片!”
说到这里,比林德利的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语有余悸地道:“你是没见到那个场景,几个包裹着炸药的包袱落下,我的士兵跟中了几十发炮弹一样,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那叫一个凄惨呢……”
一闻及炸药包,辛克莱矮小的身子也仿佛被雷击了一下,他一边打着微小的摆子,脸色一边变得苍白无比:“你,你们也遇到了那个炸药包裹?难、难怪……”
炸药包给辛克莱带来的心理yin影绝不会比比林德利低,至少比林德利还是在远距离目睹炸药包爆炸,而辛克莱则是差点葬身在了炸药包的凶猛威力之下,若不是洪易和‘好心’地让人用冰冷的雪水浇醒了他,这位西点高材生现在恐怕还是陷入迷思中不得自拔,一副入了疯魔的模样呢!
“嗯?你的士兵也碰到了那个炸药……包裹?”
比林德利从辛克莱异样的表现中很快猜出了他的遭遇,连忙问:“对了,我还没仔细问过你,辛克莱,你带了多少兵来救我?嘿嘿,现在你也被抓进来了,想必你的损失也不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