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姨本欲带两人上楼,谁知却被林公子婉拒。
他早已熟悉云雨一直所待的厢房,婉拒了简姨的同行,自己带着严擎上了楼。
一路上看着依旧严肃的好友,林公子叹了口气。
站定在厢房门口,林公子本欲敲门,未知房内却已传来一曲婉约的琴弦之音。
一曲琴音带着深深泣诉,似是在悲叹世事无常。这让门口的两人都忘记了敲门,而是静静的聆听。
曲音渐渐的转为清灵,似是所有的忧伤一扫而尽,又似是已经习惯了方才的一切泣诉。
直至一曲毕,林公子举起的手也未曾落下。
“两位公子怎麽站在门外?”
简姨的惊讶终於唤回了二人的思绪,这才发现竟然站在门口多时。
而此时紧闭的房门由内打开,一袭穿着白色纱衣的瑶姬依旧戴着面纱,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雨,你怎可让两位公子侯在门外?”
简姨略带严厉的责备让瑶姬微微的垂下头,身子似还有些瑟瑟发抖。
“云雨失礼,两位公子请。”
见此,林公子立刻怜惜之情顿生。
“这和云雨小姐无关,是林某贪恋美妙的琴声忘了敲门。”
严擎虽然未曾开口,不过原本严肃的脸庞似乎也有了些缓和。
碍於林公子都那麽说了,简姨也不好再多说什麽。将两人引入厢房内,她只吩咐瑶姬好好招待两人便离去。
“严,如何?我没有说错吧?云雨的琴艺是不是比你更好些?”
一等坐下,林公子便急着向好友炫耀。之前他这麽告诉严擎,可他那表情摆明是不相信。
严擎不置可否,将目光投注在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身上。
“林公子说笑了,云雨的这些雕虫小技怎能和严公子相比。您就是喜欢一直如此夸大云雨的琴艺。”
虽然是戴着面纱,但任谁都可以感受到她淡淡的笑颜。就算无法看到脸庞,可她的眼中是淡笑和温柔。
严擎静静的看着她,看到她和自己的好友似是有些随意又熟稔的聊着。
她的回答一直是温柔而有礼,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各种问题。但惟独在谈到琴艺时会显得特别的关心,这也让他竟然破天荒的开了口。
“你学琴多久了?”
一直都是林公子和自己聊着,瑶姬差一点以为这个严擎是个哑巴。谁知他突然开口,竟还是如此奇怪的问题。
虽是如此,但瑶姬还是笑了笑才回答。
“小时候也曾当做课业学过一些,但若真是算学起该是到了醉仙居之后吧。”
她的眼中明明是微笑,可不知为何却让严擎感觉到无奈和辛酸。
在青鸾,也只是富家小姐幼时才会有老师教导琴艺。
“不过说也奇怪,幼时并不真的喜爱。这些年重拾琴艺,却不自觉地心生喜爱。也或许是那是年幼不知自己是真的喜爱吧。”
她的话半真半假,此刻她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为何会到醉仙居?”
林公子在听完瑶姬自述后,不假思索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话一出口才发现多麽不合意,而面前女子的眼色也有些黯淡。
“抱歉,林某口拙,小姐当做什麽都未曾听到。”
林公子赶忙道歉,也暗自责备自己的大意。在醉仙居不可能有人是自愿的,自然是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难处。
听闻林公子的道歉,瑶姬倒是笑了。她摇了摇头,并不在意什麽。
“其实也没什麽。的确,年幼时云雨依稀记得家中也算是富庶。只是,父亲后遭贼人所骗,家财散尽又【wWw。Zei8。Com电子书】被贼人所害。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后随父亲而去。留我一人也无处容身,幸而有简姨的收留。”
严擎本只是随意的听着,渐渐却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女子脸上。
这个叫云雨的女子此刻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也听出有任何的怨恨或是悲伤。若不是她此刻眼中黯然,他几乎以为她说的是他人的事情,她只是编造出来而已。
有些不自觉的,手指碰到了冰冷的面具。
“你恨吗?”
严擎很想知道,她恨不恨这一切。
不过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起身。
“云雨再为二位弹奏一曲吧。”
林公子立刻点头,也想带离那个话题。
“为何不恨?”
可严擎似乎想要问到底,看着面对着自己的背影微微的顿了一下。
“严!”
林公子怕好友的问题刺伤她,立刻出言阻止。
瑶姬缓缓地走至琴台前坐下,指尖放置在琴弦之上。
“家破人亡谁能不恨?可,恨过哭过痛过,父母依旧不再,日子终究要过。那麽多年了,云雨不想去恨,也不恨了。”
拨动指下的琴弦,瑶姬将自己沈浸在思绪中。
音随心动,久远而怀念的快乐,深沈的痛苦,凄楚的恨意,直到最后琴音渐渐地平和,似是一切云淡风轻。
一曲毕,还未等谁说些什麽,严擎却突然起身。在林公子和瑶姬的错愕中,推门而去。
瑶姬有些不知所措,而一旁的林公子起先是诧异好友的行为,后而有些了然。
“云雨的琴声竟然可以吓走人。”
略带着自嘲的笑着,也缓解她自己的不知所措。
“不,相反的是小姐的琴声让严产生了共鸣。希望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严绝不是有任何的恶意。”
林公子才想着,应该是云雨如此淡然的对待过去让好友受了些刺激。
闻言,瑶姬的脸色才有些缓和。
不过,林公子也不可能再久留。再三强调严擎的异常后,也匆匆离去。
原本的笑意从瑶姬的脸上退去,缓缓的扯下面上的纱巾回了后院的厢房。
谁知房内北弥韬正在等着她,让毫无预警的她吓了一跳。
“你果然有些本事,竟然可以让严擎有其他情绪。相信今日他应该牢牢的记住了你,半个月后定会带你回府。”
对於北弥韬瑶姬一直没有什麽好感,而对於他说的话她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只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心口有些疼。那种隐隐的疼似乎沿着她的心口扩散至全身,让站着的她几乎有些不稳。
北弥韬看到她的样子就猜到应该是蛊开始发作,却也不作声。
疼痛越来越剧烈,而瑶姬却不开口,自己忍着。疼痛的隐忍使得瑶姬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而她的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
“若是没事……云雨……想休息了……”
瑶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不过她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也不理会北弥韬还在,自顾自的步入内室。不过由於疼痛,所以她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你现在是不是很疼?”
北弥韬慢慢的走到瑶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的话让瑶姬霍的抬头,看着他的脸,她渐渐的有些明白了什麽。
“你……”
咬紧牙关,瑶姬确信一定是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下了什麽。
只是她太大意了,怎麽都没有防到这个卑鄙的男人!
“我下的蛊无色无味,一旦进入你的体内这一辈子都别想除掉。除了我,无人可解,也无人有解药。”
他就是要她明白这蛊的苦,就算她别有目的,他也可以让她身不如死。
北弥韬料定瑶姬一定会求解药,所以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可瑶姬却只是咬牙,忍着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痛苦。
她不是一个会求饶的人,更不会因此去求这个卑鄙的人。
疼痛已经侵蚀了她所有的知觉,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跌倒在地上。唯一没有被疼淹没的是她的恨意,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将今日的痛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而北弥韬根本没想到她会这麽倔强,在她快要因为痛昏倒前将解药迅速的塞入她的口中。
看到她将药咽下,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知觉。
她就这麽昏倒在自己的脚边,发丝被方才的薄汗所沾湿,脸上如同方才一样的平静。
他从未见过这麽样子的人,竟然可以忍受得住自己下的蛊的痛。甚至,她连半分功力都没有!
因此,他也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
将地上的瑶姬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才离去。
05 勾 淫 4
“你讨厌云雨?”
回到严府,林公子在严擎的院中找到了他。
严擎望着墨黑的长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此刻眼前的是方才云雨眼带浅笑的模样。哪怕她带着面纱,他却依旧感受不到她半分的怨恨。
她的遭遇,为何她不恨?为何还可以如此平静的呆在醉仙居中?
“逸尘,你和她相识多久?”
转向好友,严擎突然很想知道云雨是一个什麽样子的人。
林逸尘不明所以,却见严擎满脸的严肃。
“我与云雨相识不久,不过她绝不是那些想着攀龙附凤的女子。就算她深陷风尘,却依旧坦然面对。若是你怀疑她的居心,那大可不必。”
林逸尘从未向云雨说起过自己的名讳,她就如同世人知道的一般称呼他林公子。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向谦和有礼,也从未因为他的身份而多有热情。
严擎闻言不再多言,转身对着的东方的天空。
这麽多年来,他为了心中的恨意为了复仇,失去了除了财富以外的一切。
可有着相似的一个风尘女子,却依旧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心?
他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那个叫做云雨的女子,她真的可以忘记仇恨?或是,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为了骗取同情的故事?
林逸尘见他如此,才想着他应该是想起了往事。
那段往事虽然众人皆知,可甚少人知晓其中的秘密。
他知道好友这十几年来的痛苦和压抑,却不知道此刻的严擎已经对云雨产生了好奇。
而因为蛊发作的瑶姬却不知道,严擎已经如她所料一般对她起了兴趣。
她根本无法去思考这些,她体内的蛊已经抽干了她的精力。哪怕吃了解药,残留的伤害使得她次日虚弱的无法下床。
次日简姨奉北弥韬之命亲自伺候瑶姬起身,本奇怪为何需要她亲自伺候,却在见到瑶姬手腕间的红色斑点时了然。
“来,喝些粥垫垫肚子。”
简姨将一旁的粥端给瑶姬,瑶姬接过后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知道这是有些清淡,但现在你的身子只能喝粥。”
瑶姬看着简姨,看着她转身去给自己倒茶。手中的匙子慢慢的拨动碗中的稀粥,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这蛊难道就无人可挣脱?”
瑶姬的话让简姨手中的茶盏打翻,手忙脚乱的急欲收拾狼藉的桌子。
“你……”
简姨好不容易收拾了茶盏的碎片,这才站定在瑶姬床前,但她的脸色却还是有些慌张。
“看来是真的无解。”
瑶姬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将匙子中的粥塞入口中,却有些难以下咽。
抓着匙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垂下的发丝掩去了她眼中的厉色。
“进了这醉仙居,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若是你相信简姨,就听简姨一句劝。千万别和主子硬碰硬,我们谁都没有本事挣脱。”
说完,简姨留下沈默不语的瑶姬离去。
瑶姬一口一口的吞下食不知味的稀粥,细细的思量方才简姨的话。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没有力量逃脱,更没有本事解去体内的蛊毒。
硬碰硬?
瑶姬冷笑,将手中的瓷碗随意的摆放在床侧的木凳上。
北弥韬也只是一个男人,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她就不信她的媚术动摇不了他。
屈服於他又如何?
需记住,温柔乡是英雄冢!
早过些时日,就是她和北弥韬约定的日子,到时她可要更加用心让严擎将她待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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