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敢下手,她于是问:“哦,看来这个故事还得从头说起,否则我也听不懂。这样吧,咱们先不管这个,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担心李咏霖会死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好端端地,我为啥担心别人去死。不过,考虑到李咏霖面前的困境,这也很难说,我认真检索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这才郑重其事地回答,“不,我目前找不到理由怀疑他会去死。可是,这一次的幻觉,还是和以往有些区别。”
“说说看。”
“以往,我总是看到病人快要死了。比如说,在两年前小杰的案例 中(这个案例,涉及家庭教育的黑暗面,预计会在第三部作品中涉及,现在不可透露太多,但是后文还是有点解释。),我看到他在地铁里徘徊,满脸伤心无助的表情,多次走过黄线,像是准备要跳下去。我的另外两次幻觉,也是大同小异,而今天,我看见李咏霖几乎是马上就要死了,还抓着我的胳膊跟我说话。”接着,我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一直说到那死人抓着我的胳膊,说“你本可以救我,却袖手旁观”这句话的时候,我浑身一阵不由自主地激灵,就连对面的简心蓝,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你袖手旁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就不来问你了……”
“哎,我一下也没个头绪。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你的幻觉在进化,也在泛化,它开始扩散了,从病人身上,跳到了病人家属身上;从死前预告,变成死后纠缠。这种幻觉对你心智的影响,也在加剧……”
我就喜欢这种实话实说的大夫,别跟我兜圈子,我明白自己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好长时间,我俩谁也没有说话,毕竟实话说出来,会惹人不快。
又等了一会,咖啡上来,浓浓的,冒着白烟。
我呷了一口咖啡,又点燃一根香烟,猛嘬了一口。嗯,我爱死这种感觉了,咖啡过后,烟味在口腔内滑过,产生了一种凉凉的*,就好像把薄荷精华,直接注射在我的口腔上膛里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有幻觉作祟,因为别人从未有这种体验。
我慢条斯理地,悠悠问道:“心蓝,依你看,我能正常维持自己心智的时间,还剩下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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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为什么我是螳螂/还好不是蟑螂(1)
四. 为什么我是螳螂?(还好不是蟑螂)
在西方,一些心理学发达的国家,对于心理从业人员,是存在一些保护措施的。
某种角度来说,心理医生和收垃圾的,做着相似工作。只不过,清洁人员收的是生活垃圾或者工业垃圾,而我们则处理心灵垃圾。不管病人出现何种心理及精神疾病、除去外伤和遗传因素外,不外乎都是一些心灵创伤造成的。而这些心灵创伤,都是由误会、失败、压力、乃至仇恨等等负面原因引起的。病人慢慢将这些创伤和盘托出,得到一种宣泄,但是相应的,这种创伤被转移到了心理工作者身上。他不但要去理解它们、研究它们,最重要的,还要根据这些负面情绪,找到解决问题的对策。久而久之,这些心灵垃圾,对从业者所产生的影响,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国外一般规定,大约三个月,最多半年,心理医生要找到另外一位同行,来分析并治疗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
我会去找你帮忙,而你则会去找他……大家永远是单线联系,不存在你治疗我,反过来我也治疗你的概念。
然而,在心理事业还不发达的我国,由于监督制度缺乏,从业人也说平参差不齐等原因,想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上加难。
绝大多数我国的心理医生,直到自己发病之前,都不会寻求他人的帮助。
于是,像我这样的人,直到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才不免忧心忡忡地问询我的咨询师,“依你看,我能控制自己神智的时间,还剩下几年。”这种感情,与癌症病人,问医生‘我还能活多久’的意思差不太多。
我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即使现在我还能控制,又即使我还能很好地分辨幻觉和现实,可是幻觉最致命的地方,就是说不定哪一天,真实和虚幻就会纠结成一团,彼此交织难解难分。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我的生活,就跟《黑客帝国》所描述的差不多了。
美女心理医生简心蓝,明显对我的问题感到无所适从。她有心安慰我,可因为我们是同行,我也能轻易看穿那种没有任何专业价值的安慰,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不语。
耽搁了一会儿,她似乎略带着希望地告诉我:“我不敢说一定能找到治疗方法,不过有件事是值得注意的,我怀疑是你的焦虑情绪,导致了你的幻觉。”
“焦虑?我并不焦虑啊!”
“那只是你没有意识到罢了。我们换个说法,你看,这是你第四次出现幻觉,对吧?前面的三次,你也曾有过,关于你的病人会去死的幻觉。”
“是的。”
“然而,他们都没有死。”
“对,这也是事实,然后呢?”
“可是他们是有可能走进死路的。你想想看,就以小杰为例,小杰的父母,把他哥哥拿来自杀用的小刀,送给他做了生日礼物。这种家长,对孩子逼迫到何种程度,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任由这样下去,他的结局可想而知,早晚有一天追随哥哥,走上不归路。所以,你能预见到他眼前一片深渊,因此产生了关于他自杀的幻觉。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也可以这样想,正是因为你的介入,实际上阻止了他的恶化,也可以当作是你改变了他可能死亡的那种未来。 ”
四。为什么我是螳螂/还好不是蟑螂(2)
我怎么听着那么像平行世界的理论啊……这让我汗颜,不过她没有留给我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对于一般的心理医生来说,预见到小杰的未来一片黑暗,这就够了。只不过你的情绪更加强烈,你的大脑给你呈现了一种更刺激的方式,让你幻想到小杰的死,这种刺激,加剧了你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和花费的时间。所以,这可以看作是一种变相的焦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能,我想我是理解的,不过……”不过我想到了一种带有自我厌恶的东西,“你是说,我的潜意识,在夸大病人病情本身。就好像我的潜意识里,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可以改变病人命运的先知。”这让我不禁作呕,我常常与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也能和平相处,可假如这个毛病放在自己身上,实在是不能接受。
“也许就是这样,也许不是。不过你也没什么可自责的,哪有人被人夸奖,还沉着脸的,我们都会开心,只不过是不是写在脸上罢了。做了重要的事,谁都会得意洋洋,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和本性做斗争。”
“好吧,就算是如此,可我还是不明白。之前的三次幻觉,可能大同小异,但是李咏霖的这一次,就有点离谱了。我并不觉得他会死。”
“那只不过是你还没有意识到罢了。也许你的潜意识里,认为他也处于麻烦之中。你能不能把这件事情原本始末给我讲一遍,我也帮你分析一下。”
“好吧,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疑问。”
“说。”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呃,这么说吧,”我注视着简心蓝的双眼,她是那么的自信,或许她已经猜到了我的问题,“你看,你是我的心理医生,可你从来不收费,而且像这样半夜约你出来,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对此有点困惑。”
“这有什么可困惑的。你在乎钱吗?”
“对!很在乎!”我认真地点点头。
“你在乎钱,超过你的病人?”
“当然!我是没有信仰,不然可以发誓。”
“你可真能装!”
“你可真能把话题扯远。”我不客气地回敬她。
“好吧,”她说,“那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我不收费,是因为我挣得应该比你多,这当然是个次要原因,最主要的是,你就是个黑洞,你就是片深渊,我被你吸引了,治疗你给我带来*。”
带来*……这分明是很爽的表达,在我听来却特比不爽……
假如她说“我对你有兴趣”或者“我挺喜欢你”这样的话,那么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她,都会感到开心。毕竟被人喜欢,被人关注,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可是,什么叫做“带来*”呢!
不等我作出反应,简心蓝伸手轻抚我的手指,“虽然你就像个江湖游医那样的接活、出诊,有时候把自己装得像个高级应召女郎。不过我还是能看穿你的本质,你很有技巧,并且很有良心。你以治疗普通病人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那么我就以治疗你,当作乐趣。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语吗,叫做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如果一般病人是蝉,那么,你就是我的螳螂!”
她用那种盯着猎物的蜘蛛一般的眼神看着我——假如蜘蛛那花里胡哨的复眼真有眼神的话,我估计就是这个模样;不过,却并没有引起我的不安,很好,只要你觉得这是等价交换,我心里就没什么可不安的。
为了让简心蓝帮我弄清这一次幻觉出现的原因,我不得不花些工夫,把7月30日这漫长的一天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三教九流订婚式和神奇的韭菜哥哥
五. 三教九流订婚式和神奇的韭菜哥哥
我以前听说过闪电战,据说现在还有闪电式结婚。
两人相识不足三个月,同居还算让人容易理解,那么立刻订婚,并且准备结婚,就多多少少会叫人感到草率。
2007月7月30日的下午,大概三点多钟,我正对着网页无所事事。
本来打算花费些时间把人类最伟大的作品《金枝》 (这个是《Nature》评的,不是我信口开河)这部宗教著作的最后几章看完,可是翻着翻着,眼皮就不由自主地直打架,最后,以脸部趴在键盘上而草草收场。
我用几杯冰水,打消了困顿不堪的局面,又抽了根烟,才算精神起来。炎炎夏季,房间空调坏掉,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后背粘上了靠椅,黏糊糊的一片……
这百无聊赖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来电。
“喂,您好?”对于不认识的人,我永远是同一句开场。
“嘿,我说你小子!”这是一个女人清脆却又故作老城的声音,“好啊,你居然把姐姐的手机号给删了。”
姐姐……哪个姐姐?老是有些女当事人,在治疗结束后喜欢把我当弟弟。不过这个语气听起来是那么耳熟。
“哦,等等,你是小星星啊!”略加思索,我总算把她回忆起来。
“知道是我就好,说,你为啥把姐姐我的电话给删了!”
“没删,我的手机丢了。”
这,是千千万万的谎言之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句。可悲的是,我的手机是真丢了……
反正她总要怀疑我的,就别罗嗦了,我赶紧问:“你找我啥事?”
“我要结婚啦!”
什么和什么呀……要是我没记错,几个月之前,她才刚刚和交往五年的男朋友告了吹,这才多久啊,就要结婚。这就是闪电式结婚的代表人物了。
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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