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广武看了何清社一眼,何清社把话说得这么透,他能领悟,说道:“我劝劝孙远贵去?”
“什么劝不劝的,现在就是婚姻自由,以前的错误,必须要纠正过来。”何清社有些琢磨不透沈淮的脾气,说他脾气不好吧,他这段时候待人什么的都很和蔼,甚于没有跟他争权的意思;要说他脾气好吧,看他到梅溪镇上任第一天做的事,怎么可能是个没脾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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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上午就在镇政府的三楼办公室里,也没有再见孙广武跟孙远贵,镇政府也有食堂,沈淮就在政府食堂里用餐。
接到个电话,半天没听对象有反应,沈淮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像是梅溪镇的,刚要问何清社这是哪里的电话,电话那头才传来陈丹的声音:
“我下午去县里办手续……”
还是陈丹第一回主动打电话到他手机上,沈淮拿着手机到食堂门外的走廊上接电话,问道:“办什么手续?”
“跟孙勇离婚的手续……”
“那怎么听着你像要哭的样子?”
“我就是在哭……”
“好了,不要哭了,”沈淮心里给触动,像安慰孩子似的柔声说道,“我给车间打个电话,让陈桐请半天假,陪你去一下县里。”
“不用了……”
“我就打电话,”沈淮坚持道,没给陈丹拒绝的机会,说道,“下午杨海鹏会过来,不然我陪你过去……”
“我更不要你陪。”陈丹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腔,但糯得像在甜水浸过似的,带有些腻意,似娇还嗔的神态,几乎叫沈淮触手能及。
“我挂电话了,夜里回去再找你说话……”沈淮说道,暗暗一叹,或许别人眼里,他只是给陈丹迷人的容貌所迷,却不知道他对她早有痴迷。
沈淮挂了电话,就直接打电话到车间,找到陈桐,直接要他请半天假去镇接待站找他姐去。
沈淮返回食堂接着吃饭,何清社眯着眼睛笑问:“沈书记春风满面,是什么难题给解决了?”
房产争夺什么的,都是小事,要叫陈丹把她的人生从此理出一个头绪,无疑是沈淮最期待,也是最想给陈丹的。
也许在何清社眼里,自己的动机不纯,但毕竟还是亏了何清社点醒孙远贵,沈淮笑了笑,说道:“算是吧,”有些事索性装作心知肚明的样子能叫大家都更愉快,没有必要说透,沈淮就把话题岔开杨海鹏那件事上去,“何镇长下午有没有时间,一起研究一个事?”
“去你办公室,还是到我办公室抽烟?”何清社掏出烟来扬了扬。
“郭全!”沈淮站起来,看到郭全饭盆里还有饭菜,说道,“吃过饭,到何镇长办公室来研究个事……”
郭全顾不上吃完饭,抹了两把嘴,就追了过来。
郭全给沈淮从副厂长的位子捋下来,已经有半个月时间了,虽然很快就补任企业办副主任,但跟钢厂副厂长比起来相差远,郭全很是失落了几天。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也有何清社在旁边开导,郭全再委屈,沈淮吩咐什么工作,都还能认真的去完成。
心态真正的转变,也没有那么困难。
在看到沈淮的铁腕治理下,仅仅半个多月,钢厂的面貌就得到彻底的改观,这是郭全之前所不敢想象,也恰是如此,才认定沈淮那看似粗暴、蛮横不讲理的外面之下,有着极高的管理水平。
想到自己即使给错杀,也算是对钢厂有好处,而且杜贵等管理层也陆陆续续的给沈淮踢出来,郭全心里就能得到平衡。
再一个,沈淮在很多事情上,都还依赖于郭全的财务才能;整个钢厂的资产财务清理,实际上也是让郭全与钱文惠具体负责。企业办这边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沈淮每回有什么事,都是绕过杜贵,直接找郭全——这些都叫郭全有受到重视的感觉。
即使是钢厂副厂长,也没有什么正式行政编岗,实际的地位都跟接近权力核心的程度有关,即使回到镇上做企业办副主任,只要没有给踢去坐板凳,郭全心里那最初的失落感也就弥平了。
郭全抹嘴追去何清社的办公室,甚至都能感受到其他几个副镇长羡慕的眼光。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鹏海贸易的税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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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全进门来,沈淮弹了根烟过去,要他拉把椅子过来坐下。
沈淮把他由镇上协调,解决杨海鹏资金的想法,跟何清社、郭全说了一遍,临了说道:“鹏海贸易,要做钢厂的一类经销商,不过资金上还有些缺陷。我想,要是鹏海贸易能在梅溪镇注册,工商税费都交给梅溪镇,镇上是不是可以出面协调一下贷款的问题?”
杨海鹏把自己的名字前后颠了个次序就当公司名,叫沈淮相当的无语。
何清社倒也不怀疑沈淮在这种事里有什么私心,沈淮真要循私的话,完全可以决定让鹏海公司先拖着钢厂三四百万的货款暂时不用支付,绝对要从银行贷三四百万的款子、还要少支付高额的利息来得强……
钢厂目前不宜再贷款增加财务成本,主动帮忙给经销商贷款,由经销商跟钢厂现款交易甚至预付货款,实际上都能缓解钢厂的资金——这里面的好处,沈淮略加解释,何清社也能想明白。
沈淮吸了一口烟,将烟灰弹落在玻璃质的烟灰缸里,说道:
“我到梅溪镇工作也有大半个月,除了钢厂那里,梅溪镇的其他工厂企业,我也大概了解一下,基础很薄弱啊。镇上的工商税这一块,这两年就没有什么明显的增涨,老何你肩上的压力不少吧?”
“咱是关着门说心底话,出门就不认,”何清社还以苦笑,说道,“很多数据都可以造假,生育啊,工业产值啊,什么的都好造假,唯有税收,特别是工商税费,很难造假。乡镇报什么数据上去,相应的税款都需要实际上解到县里,然后才会按照一定比例返回给镇财政……”
说起这个,何清社是一肚子的苦水,以往他在梅溪镇抓不住什么权,但要挨训、遭罪的事,杜建就把他顶上去,他作为镇上,却又没有办法完全推脱掉。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造假,”何清社继续说道,“以前,钢厂的效益相对较好,资金也相对活络,镇上税收完不成,就从钢厂抽一笔款子补上去。等着县里返回,再补回去。就算有些短差,就算是钢厂向镇财政上缴的盈利,反正都在集体的口袋里。现在镇上财政是大包干,县里也不对梅溪镇提什么指标了,所以也不怕完不成税收指标会丢乌纱帽。不过呢,这两年物价涨得厉害,梅溪镇的税收涨不上去,每年就税收及非税收入,就保持在六百万左右,又不能短缺了哪一项开支,手就紧了啊!”
“也是,”郭全说道,“其他不说,就是政府人员的工资福利,这一两年都没有怎么涨,下面就怨声载道。不要看现在离年尾还有小三个月,镇上就有人在讨论年终金了……”
“鹏海贸易注册在梅溪镇,每年能直接给镇上带来的教育附加及城建税,可能也就五六万元。这个数字是不大起眼,但鹏海贸易既然注册在梅溪镇,那就要从梅溪镇租地租楼,就会给镇上带来比较可观的租金收入。运输公司的营业税种,应该是完全归划镇上的收入吧?”沈淮有些不确定的问郭全。
“对,”郭全精通财税,说道,“钢厂从钢材运输一项上去看,衍生出来的税源,大约能有二十来万。不过运输队通常都没有什么注册地,只要有税票证明完税,在哪里交税都一样。要是鹏海贸易能保证,跟他们挂钩的运输队,都在梅溪镇完税,也是相当可观的……”
沈淮说道:“我算得没有老郭这么细,但也知道鹏海贸易设在梅溪镇,是能给镇财政带来一些改善,也能促进就业,这也是我希望由镇上出面去协调贷款的主要原因。乡镇要拓宽税源,增加财政收入,还是要主动去扶持个体户及企业的发展……”
“从镇上的角度,出面协调当然没有问题,”何清社说道,“不过现在要信用社挤出三四百万的资金出来,怕是有些难度啊……”
从六月中旬国务院出“十六条”,收紧银根以来,下面的银行机构就不敢乱放款了,何况鹏海贸易还是私人企业。
何清社心想镇上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叫资金本来就紧的信用社,拿三四百万的资金借给一家私人企业。
梅溪镇的经济发展很一般,镇信用社的吸储能力很薄弱,每年能用来放贷的总盘子,可能也就两三千万的样子。
要镇信用社一下子给一家私人企业放三四百万的款子,这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鹏海贸易所贷资金,将确保向钢厂进购钢材,”沈淮弹着烟灰,说道,“实际上鹏海贸易从信用社贷款,不需要把贷款真的就提出去,另外在信用社开一个帐户,钢厂也在信用社开一个帐户,款项的划拔,就直接在信用社内部转帐。信用社不会有资金压力,相反的,鹏海贸易还会将他们从其他地方筹来资金,存入信用社的帐户里……”
说到这里,沈淮侧过头问郭全:“老郭,你看这个方案,信用社会不会接受?”
“要是实际对信用社的资金压力增加不大,还能多出利息收入来,信用社应该能够接受的。”郭全说道。
郭全细想想:沈淮的整个方案,也许看上去跟直接压货给鹏海贸易,没有什么区别,但最大的两个好处,就是钢厂至少在帐面上,不会再增加债务规模跟财务成本;以鹏海贸易确立钢材经销的标准之后,现款交易能让钢厂的资金运转率提高到极限。
何清社拍着大腿,说道:“只要对钢厂,对镇上有好处,就值得努力。”
钢厂去年产值接近一个亿,工业增加值超过三千万,与生产规模相当的增值税达到五百万,这是钢厂不管盈不盈利,都要上缴的基本税款。
不过在分税制试点之后,这五百万的基本税款,梅溪镇就一点都享受不到,无论是新增加部分,还是返回基数,都给中央财入以及市县瓜分掉了。
钢厂作为镇属集体企业,盈利部分自然都要算梅溪镇的非税收入。
比起从这个地方扣几万、税源,从那个地方扣几千税源,真不如把钢厂好好的整顿,恢复盈利能力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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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海鹏得沈淮吩咐,倒是很早就到镇上,还特意去钢厂先找赵东。
接到电话,沈淮就让杨海鹏跟厂财务科长钱文惠一起到镇上。他与何清社表示支持,但具体的公关工作还是要杨海鹏亲自去做,镇上跟钢厂这边,由郭全跟钱文惠配合……
赵东还要主持生产上的整顿,正常工作时间根本就脱不开身。
杨海鹏赶过来,除了钱文惠陪同外,熊黛妮也在。
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是杨海鹏的合伙人,今天紧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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