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对朱济世来说,本案的真相是什么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上海第一裁判庭的立场!这个模仿西方司法体系建立起来的法庭,是站在谁一边的!是大明帝国,还是他的潜在破坏者?就在裁判庭上的控辩双方进行唇枪舌战的时候,我们的朱大皇帝又在思考着帝国司法体系的缺点和补救之法了。
现在有一个让人左右为难的选择出现在朱济世面前——一个比较独立和公正的司法体系,可能是建立一个资本主义强大国家所必需的。因为它可以最大限度保护私人财产和安全不受侵犯,这也是一国资产阶级发展壮大的必要条件。可是同时,这样一个司法体系在对付阶级敌人,也就是荣老三这种黑道工会领袖时显得威力不足。历史上的大英帝国和俄罗斯帝国,似乎都是因为司法体系无力保护帝国制裁阶级敌人而走向衰亡的。
所以一个真正好的司法体系,不应该单纯追求什么独立公正,而是应该最大限度地保护统治阶级和国家的利益。司法是为国家利益和阶级利益服务的工具!每一个法官甚至是律师,都应该知道谁是阶级或国家的敌人。对于这样的敌人,是根本不应该讲什么公正的……当然,这个司法体系在表面上必需是独立和公正的,必须是堂而皇之的声称能保护所有人的合法权益的,否则就会资产阶级和资本统统吓跑。
可如果这个司法体系真的比较公正和独立,那么又会让敌人钻了空子。就如现在的英国,宪章运动的领袖一个个都逍遥法外。在历史上的沙俄,包括列宁、斯大林在内的俄国革命领袖们,好像都被沙皇的司法部门逮捕过吧?如果沙皇的司法部门知道对于敌人不能讲什么公正,应该能随便找点什么罪名按在那些革命领袖头上,也不要讲什么证据确凿,把他们统统宰就是了,这样沙皇俄国的江山不就能保全了?
而就眼前这桩案子来说,如果大明的司法体系是国家的守护者,那么就应该给那个荣少爷按上走私鸦片的罪名流放西伯利亚……然后再用免除流放为诱饵,引诱荣少爷出卖自己的父亲,把贩毒的罪名再按到荣老三头上,这样就可以重创漕帮在上海的势力,甚至把这个萌芽中的工会给消灭掉!
“皇上,要起立了……”苏玉娘的声音在朱皇帝耳边响起,他往前面的裁判席一看,法官和被告都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是要当庭做出判决了。朱济世现在是微服私访,不能摆皇帝的谱,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个穿着红袍,看上去非常道貌岸然的裁判官看到所有人都已经起来,终于开口了:“本庭经过合议,认为公诉人所提出的被告贩运鸦片之指控,证据不足,罪名不成立。公诉人所提出的被告吸食鸦片、收藏鸦片之罪名成立。依据《大明刑法典》第6章第81条、第88条之规定,处以被告拘役6个月或罚款12000元之处罚……”
判决显然是公正的,那个叫胡振国的律师很会说话,裁判庭的几个裁判官也能照章办事儿。这比起满清还有之前的所有司法审判都要进步,但是朱济世却并不满意。他是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离开上海第一裁判庭的,当天晚上就离开上海乘坐火车去大明的南京应天府了。
……
“弗里德里希,杰森已经离开上海了?”
上海浦东的某一栋豪宅之内,兴业财团的总经理斯科佩尔给暂时借宿在此的恩格斯倒了一被啤酒,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的,去南京去了。”恩格斯摸了摸大胡子,笑着摇摇头,“走的时候很不高兴啊。”
“为什么?上海这几年发展的不好吗?”斯科佩尔有些疑惑。
“好啊,有什么不好的……这个国家正在复制欧洲和美国成功的路线,不是吗?”恩格斯喝了一大口啤酒,这是在中国酿造的,随着在中国的德意志人越来越多,啤酒的市场也大了起来,终于有一个德国商人在上海投资开办了一家酿造啤酒的小工厂。
“美国成功的路线?弗里德里希,你真的认为现在的美国是成功的?”斯克佩尔摇摇头,他现在的心情比朱济世更糟糕。因为他的祖国美国已经处于内战和分裂的边缘了。
“当然,除了黑奴问题……”恩格斯轻轻转动手中的啤酒杯,思索着道,“现在哪个国家没有这样或者是那样的问题呢?我想,即使美国因为黑奴问题变成两个国家,呃,那也是两个成功的美国。”
“两个成功的美国?弗里德里希,你认为这是杰森的政策吗?”斯克佩尔皱着眉头看了恩格斯一眼。
“我想是的。”恩格斯思索了一下,很肯定地点点头。“如果可能的话,杰森还会让英国和法国将分裂美国当成国策!”他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斯克佩尔,“我的朋友,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准备站在谁一边?”
“当然是南方!”斯克佩尔叹了口气,“不过我并不赞成奴隶制,真的,虽然我的堂兄弟都是奴隶主……”
“其实奴隶制也不算太糟糕。”恩格斯笑了笑道,“真的,上海所有的纺织工人,包括我的欧门——恩格斯工厂里面的工人的生活水平都不如美国黑奴。无论是吃的,还是住的。”
“这是事实。”斯克佩尔耸耸肩,“实际上,黑奴在美国的生活也比他们在非洲老家的生活要好……吃得好,住得也好,安全也有保障,只是没有自由。”
恩格斯哼了一声,笑道:“上海的纺织工人们倒是有自由,他们有出卖自己劳动力的自由。但是在吃饭和住宿上面是没有任何保障的。如果纺织工业不景气,他们还有饿死的危险。而奴隶主是不会让奴隶饿死的,因为奴隶是奴隶主的财产。”
“可是奴隶没有自由,没有人权,不受法律保护,也无权去为自己争取更美好的未来,无论是通过努力还是斗争。”斯克佩尔喝下一大口啤酒,笑着对恩格斯道,“弗里德里希,我想你明白自由的价值吧?现在英国和法国的无产者过得比1848年前好多了,按照你的说法,他们让自己处于竞争之外了。这就是自由的价值!现在的中国人似乎也有了这样的自由,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像英国人、法国人那样为自己争取幸福了。这就是自由人和奴隶的区别!”
“他们不会成功的,无产者不可能通过投票和请愿让自己获得超过生存所需的最低的报酬,从长期来看,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国家,如果某一国的无产者处于竞争之外,那么资本就会离开这个国家,去剥削外国的无产者,那么这个国家的无产者很快就会面临大规模的失业和饥饿,饥饿会让他们重新回到竞争中去的!”
“不,我不这么认为。”斯克佩尔目光炯炯地看着恩格斯,“因为中国陛下正在想办法让自己的帝国处于竞争之外!未来的世界,或许会由几个发达富裕的大帝国共同领导,他们掌握着世界上的大部分资源和土地,并且让国家和国民都处于竞争之外!”
第885章 竞争之外的帝国(下)
夜色已经非常深沉了,整个应天府的紫金山御所内一片宁静,不过朱济世却还在自己卧室内的西式大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恩格斯那套“竞争之外,竞争之内”的理论还有他所掌握的那一点不多的历史知识。
很显然,恩格斯的这套理论是真理人家是伟大导师嘛,自然是有道理的。而且后世的历史发展轨迹不正从某种角度证明了这一点吗?大英帝国的人民通过不懈的斗争和努力,终于使自己处于竞争之外……然后英国就不再是世界工厂,很快也不再是世界帝国了。
随之而起的美苏两国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虽然他们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但毫无疑问,美苏两国的人民都处于“竞争之外”。然后就是苏联解体和美国的衰弱,而原本贫穷落后的中国,却因为低成本高素质的劳动力而吸引了西方世界的投资,短短30年内就成为了新一代的世界工厂,虽然还没有登上世界霸主的宝座,但是不可否认,中国离开这个位置真的很近,至少在朱济世穿越之前是这样的。
如果……英国的统治者及时镇压了宪章运动,让英国无产者永远处于残酷的竞争之内呢?当然,随着生产力的高速发展或者说是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变化,也会让这种竞争的残酷性在某种程度上得以减缓。那么他们的世界帝国会不会长久的维持下去呢?那样后世的英国人会过得更好吗?
朱济世忽然又想道:“其实后世那些发达国家的无产者也未必真在残酷的竞争之外。
现在是19世纪中叶,无产者需要从事的劳动并不复杂,大部分情况下由不识字的童工就可以完成了。所以大部分无产者得到的报酬,大约就是生产童工的成本。而在160年后。没有受过教育的童工已经不是劳动力市场最受欢迎的产品了。市场需要的是受过教育的无产者。比如后世的自己,而这样的劳动者生产成本高昂,售价也理所当然更加昂贵。而且随着教育产业化、医疗产业化和房地产业的高速发展为生产无产者提供服务的产业也成了财源滚滚的行业,因而又进一步提高了无产者的生产成本。无产者,已经变得很昂贵了。
这样一来,很可能造成了三个现在难以想象的情况。第一,大部分无产者的售价虽然很高,但是仍然低于他们的生产成本。这样的情况在19世纪中叶是很少见的。但是在21世纪的确存在。
第二,无产者的生产者们,为了使他们的产品可以卖出好价钱,被迫加大在教育方面投入,从而让无产者拥有了超过市场需求的教育水平,而这样的投资对某些无产者来说是划算的,但是对大部分无产者来说是一笔赔本买卖。但是绝大部分的无产者的生产者还是会不遗余力地投资。
第三,过高的生产成本让制造无产者成了一件非常不划算的生意……在后世的中国,生产一个大学毕业的无产者可能需要上百万甚至更多!而且这个无产者很可能被迫以低于成本价出售自己的劳动力,这个成本当然是包括住宿、医疗、养老、繁殖和养育后代即生产新的无产者所需要的一切开支对了。一对无产者夫妇至少要生产两个小无产者才能保证无产者这个物种在将来不会变成大熊猫或华南虎。
换句话说,为了使无产者这个种群得以存在下去。资本家们至少要付给一对无产者夫妇可以租住一套可供四人居住的住房的房租,可以养育两个孩子直到他们大学毕业的费用,可以让这对无产者夫妇不饿死和不冻死的费用,可以让这对无产者夫妇在医院里被朱济世这样的无良医生用大刀片宰了又宰的费用……不过即使他们付出这样的费用,也不能保证无产者的产量能够保持种群,因为有一部分无产者为了追求更富裕和体面的生活,将养育一个或是两个孩子的费用用于自己的享受了。
因而基于人类的自私本性,当无产者的生产成本越高是,产量必将会越少!所以,后世那些人口出现负增长,或是将要出现负增长的国家,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都是无产者生产成本非常高昂的国家。或者说,那些人口出现负增长的发达国家的国民,并没有真正处于竞争之外……而真正处于竞争之外的,只有那些既发达,而且人口能够维持自然增长的国家。这样的国家,在后世又有几个?”
这时,朱皇帝身边的苏玉娘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丈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