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满满的将俄罗斯推入战场的沙皇，现在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在刚刚结束的军事会议上，总参谋长向他汇报了各个战场上，俄军的伤亡最新统计数据。
损失是非常令人吃惊的，去年秋天，俄军在保加利亚东南部、克里米亚半岛和高加索战场上，所发起的三次进攻都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排着密集方阵的俄军官兵，勇敢地向铁丝网和壕沟保护下的敌人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决死进攻！结果在来复枪、淀粉炮弹、淀粉手榴弹的联合杀伤之下死伤枕籍。
截至今年2月底，俄军在巴尔干战场、克里米亚战场、高加索战场还有东方战场的累计损失，已经高达30万人！占到俄国陆军总兵力的近20％。而新补充进来的兵力，还不到15万人。在农奴制度之下，俄国的动员能力是远远比不上实行义务兵役制的法国、普鲁士等国的。
随着新的大规模战役的即将来临，各个战场都急需补充援兵和军火——巴尔干战场上需要补充10万人，高加索战场需要3万人才能发动新的进攻，克里米亚战场至少需要补充5万人才能维持战线，而东线的穆拉维约夫和彼得罗夫斯基也双双发来告急的电报，请求增派3万和5万配备有来复枪的精锐步兵。否则他们很有可能在1855年丢掉整个东西伯利亚和中亚三汗国。
另外，驻守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的俄军司令官又发来警告，认为奥地利军队一但进攻，他们很难守住现有的防线，可能造成整个巴尔干集群的后路被切断！因而至少需要增加10万人的军队……
在马车驶进冬宫的时候，尼古拉一世昏沉沉的在马车里面发呆。似乎在半梦半醒当中置身在腥风血雨的战场当中。炮弹就在他身边炸开，周围全是军服破碎，满身浴血的俄军官兵，每个人都已经弹尽枪折。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呐喊声，英国、法国、土耳其、萨丁尼亚、中国、日本、太平天国甚至还有奥地利的军人都在虎视眈眈的逼视着自己，遍布整个战场的，除了俄军的尸体，还是俄军的尸体！
“……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居然相信国家之间有知恩图报这会事情，不过俄罗斯不害怕背叛，俄罗斯会让所有背叛它的国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最最惨痛的代价！哪怕俄罗斯输掉战争，也不能让奥地利得意，绝不！”
沙皇靠在马车后座，迷迷糊糊地咬牙切齿般的低声自言自语。今天已经是1855年3月2日了，这位沙皇陛下大概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他就是在今天因为绝望而服毒自杀的！不过现在，战场的形势虽然严峻，但还没有绝望到需要自杀的地步。
“父亲，维也纳的电报，中国皇帝将会在四月份抵达欧洲。”当沙皇回到冬宫的办公室时，亚历山大皇太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手中还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报抄件。
“好的，我知道了……”沙皇从酒橱中取出了添加了可卡因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上了一大杯，回头看看儿子，“亚历山大，你也来一杯吗？”
“不，我不喝，父亲，你也……”
“不要劝我戒酒，现在不要。”沙皇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顿时觉得情绪高涨了起来。“亚历山大，你刚才说什么？中国皇帝要来？”
“是的，下个月就会到欧洲，第一站是土耳其，然后去法国。”
“去和那个杜勒伊里宫的篡夺者见面？哼，他们倒是一对儿。”
“父亲，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从他身上打开缺口。”亚历山大取过一张地图，在办公桌上摊了开来，这是一张里海地区的地图。“我想可以从克里米亚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往高加索战场，同时再从高加索战场抽调三万到四万人渡过里海前往中亚战场……”
“等等……从高加索战场抽调3——4万人？亚历山大，你打算让土耳其人在高加索战场取得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吗？”
“不，不会的。克里米亚调来的部队很快会填补防御上的缺口。”亚历山大道，“而且土耳其人正陶醉于他们在防守中取得的胜利，他们一定会想着再重复去年秋天的战绩，他们会在铁丝网后面的堑壕里等着我们去进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沙皇有些沉默，去年下半年的战争好像就是防守万能。交战双方在进攻作战中都伤亡惨重，而防御一方都用微小的代价取得了胜利。
“好吧，就从高加索调四万人去中亚。这样我们在中亚的兵力可以达到八万……”
“不，不止八万，还有差不多四万西清的八旗兵。另外，浩罕、希瓦、布哈拉三汗国还能召集到大约六万人。”
“有18万人？”沙皇皱皱眉，“敌人有多少？”
“目前查明的是明军草原军团约10万，太平天国约20万。”
“那就是18万对30万！”沙皇的脸色又阴郁下来，“我们还是处于劣势。”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不，不是18万对30万，而是12万对10万！”
第894章 沙皇的豪赌
“12万对10万？”沙皇有些不解地看着儿子。
亚历山大皇太子冷冷一笑，用手指敲了敲锡尔河畔东岸的大平原，太平天国的百万之众现在就聚集在那里。
亚历山大分析道：“太平天国的20万人不是我们要打击的目标，而我们俄罗斯也不是这些异端基督徒的敌人。据我所知，他们同大明帝国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友好，实际上他们是被明军从中国驱逐出来的……这些人与其说是侵略军，不如说是一伙武装移民，他们的人数多达上百万，其中战士只有20万。
而这20万人不仅是太平天国最后的军事实力，而且还要负责保护另外80万平民和家属，还要想方设法为他们自己还有那80万平民筹集到足够的食物。所以，他们是不会伙同明军和我们作战的，除非我们挡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好像有点道理……”沙皇还是有点将信将疑。“8万俄军加上4万八旗军对抗10万明军……可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让太平天国的20万人不来打扰我们和明军的决战呢？”
亚历山大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地图上的费尔干纳盆地。“我们可以把太平天国的人放进费尔干纳盆地，那里是中亚最肥沃的土地，也是浩罕汗国的腹心。现在我们的第12军和四万八旗军挡在塔什干附近，抵挡住了太平军的20万大军。如果我们让开通道，太平军一定会趁机冲进盆地去围攻浩罕城。然后12军和四万八旗兵就走锡尔河西岸北上，绕过太平军的大本营后向东北进军寻找明军主力进行会战。”
“会战……有把握吗？”沙皇有些迟疑地问。“之前的斋桑泊之战可是打败的！”
“我不知道。”亚历山大摇摇头，脸色沉凝起来。“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打破目前不利局面的办法。”
“打败了中国的草原军团就能打破不利局面了？”沙皇将信将疑。
“然后和中国单独媾和，这将打破八国反俄联盟……中国、日本、暹罗、太平天国都会退出战争。而且还会给法国退出战争的理由，在去年底的接触中，拿破仑三世已经流露出了停战的意愿。”
沙皇看了儿子一眼，道：“你相信这个‘杜勒伊里宫之谜’的话？”
“是的，父亲。因为法国人已经达到了目的……神圣同盟没有了，维也纳体系也崩溃了，我们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弗兰茨·约瑟夫也失去唯一可以依靠的盟友。现在欧洲的形势对法国空前有利，而进一步削弱俄国是没有必要的。”
沙皇点了点头，亚历山大的分析很有道理，他的这个儿子在处理国际事务的才能让他非常满意。
“那么你有把握和中国媾和？”沙皇不确定地问。
“只要打败中国人的草原军团就行。”
“为什么？”
“因为中国人毕竟不是欧洲的一员。”
亚历山大冷冷一笑：“现在中国皇帝之所以能在英国和法国人那里得到礼遇，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军队展现出了不亚于俄军的战斗力……父亲，您应该知道英国人和法国人是多么高傲吧？别说是中国这样的东方国家，就是我们俄罗斯，在他们眼睛里也低人一等。如果中国皇帝的军队在中亚战败，那么英法就不再是他的朋友，他将会需要一个强大的俄罗斯牵制英法，至少是英国的力量。当然，我们还要给中国皇帝一个台阶。”
“台阶？”
“贝加尔湖以东都给中国，换取他们退出哈萨克草原，放弃部分唐努乌梁海和科布多，并且退往阿尔泰山以东、东萨彦岭以南，在和中国新疆交界处以斋桑泊、塔尔巴哈台山、阿拉套山为界。”
“这是很大的让步！”沙皇有些不快，俄罗斯人向来最喜欢土地，自从伊凡雷帝开始就很少把到口的地盘吐出去，何况还是那么一大片地盘。
“父亲，”亚历山大看着满脸憔悴，还死抓着地盘不放手的老爹，沉着声道，“从目前中国人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看，我们的中亚军团最多取得一个惨胜，双方的损失数字将是非常接近的……而我们没有力量往东线再派遣一支10万人的军队了。”
沙皇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显然是接受儿子的建议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亚历山大，想听听军事会议的意见吗？”
亚历山大皇太子沉默地点点头。沙皇道：“戈尔恰科夫公爵建议我放弃保加利亚，将战线收缩到多瑙河，将巴尔干战场上的主力部署在摩尔多瓦和瓦拉几亚……准备同奥地利部署在匈牙利东部的8万军队决战！”
“准备同奥地利打仗？”亚历山大皇太子吸了口凉气儿，“戈尔恰科夫公爵的意思是主动发起进攻？”
“是的！”沙皇咬了咬牙，“要让弗兰茨·约瑟夫这个混蛋知道背叛我们俄罗斯帝国的下场！一定要让他知道！”
“可是奥地利和普鲁士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
沙皇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可卡因葡萄酒，然后一口喝了下去，在酒精和可卡因的刺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疯狂的表情。冷笑道：“普鲁士？你认为普鲁士真的会为奥地利和我们俄罗斯开战吗？奥地利给过他们什么好处？如果我们真的打垮了奥地利，普鲁士就有机会统一德意志了，不是吗？”
“父亲，您要让普鲁士统一德意志？”
沙皇横了儿子一眼，哼了一声：“只有这个办法……根据情报，奥地利人还没有大量装备来复枪，他们还在使用拿破仑战争时期的武器！我们可以抢在弗兰茨·约瑟夫的部队换装之前给他来一下狠的！”
“那普鲁士……”
“亚历山大，你亲自走一趟柏林，去告诉威廉四世，就说俄罗斯对德意志的土地没有任何兴趣，我们也不要匈牙利，我们就是要教训奥地利，狠狠的教训！然后，大不了向英法求和，把瓦拉几亚交出去，只保留摩尔多瓦。”
……
兰芳大公国首都，兴明府。这里就是原来汶莱苏丹的首都，一片浮在油海上的富庶土地。眼下石油工业虽然还没有兴起，但是兴明府仍然是整个大明帝国人均收入最高的几个府之一。
刚刚结束了一轮视察的朱皇帝显得高兴，压根没有去思考他的蝴蝶效应会给欧洲和世界带来多少变数——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尼古拉一世已经绝望的自杀了。而现在，俄国虽然失去了东部的大片土地，但是在克里米亚战场和巴尔干战场的局面尚可维持。甚至还有余力增援中亚和在谋划一场针对奥地利的突袭。
而由此产生的后果，很可能的普鲁士的加快崛起和奥地利帝国的迅速瓦解。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