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两个参谋听到张凤澜的惊叹;顿时瘪嘴不已;看到张凤澜没搞清楚状况;年仅十八岁的准尉参谋大大咧咧地告诉他:
“什么重装备也没有;身后还背着新式行军背包;和徒手行军几乎没什么两样;竟然耗费近十五小时才走五十九公里;有什么好惊叹的?若不是长途行军必须控制速度;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在金溪城里吃饱睡着了。”
张凤澜更为惊讶:“要是不控制速度;究竟能走出多远?”
准尉参谋得到过吴铭的叮嘱;所以对张凤澜还算客气;掏出烟递给他一支:“具体数据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但可以向你透露一些——我们新兵连第二阶段的全副武装长途行军考核标准是;三天三夜完成一百五十公里的行程只能算是合格;其中三分之一路程为公路;三分之一路程为小路;三分之一路程为山路。”
张凤澜彻底震惊了。
虽然年轻的参谋没有说出全副武装的具体情况;但是在毛良坞养伤教书近半年;张凤澜不止一次见过野外拉练回来的新兵队伍;按照他的目测估计;普通士兵的人均负重不低于十五公斤;而且拉练队伍中还有大量轻机枪和水冷式重机枪;在这样的情况下;三天三夜走一百五十公里已经非常惊人了。
这样强悍的部队哪怕在红军中都少见;更不要说整个旅六千人马行军都能保持这样的高速度了。
“可怕这支队伍非常可怕”这是张凤澜脑子里浮现的最为强烈和直接的感受。
用过晚饭之后;张凤澜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值班参谋之外;其余军官均背上步枪出去了;感到很不可思议;直到一身潮湿的吴铭来看望他;他询问过后才知道;行军途中扎营之后;军官们都需要站一班岗;除非是备战和作战期间;否则他这个旅长也要站岗;这是吴铭所部从组建以来就保持下来的不成文规定。
张凤澜最后询问为什么?吴铭的回答很简单;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军官们军饷高;就该多吃点儿苦
第185章 谁敢打响第一枪(上)
五月十六日傍晚;经过十二天的连续行军;吴铭新十旅六千官兵尽数抵达赣南的赣州;受到了直属江西省政府统辖的新编第一师官兵的热情接待;在此五天前;吴铭的辎重营两个连已跟随运送武器弹药的车队抵达赣州。请使用访问本站。
次日上午;吴铭在新编第一师协助下;获知本部所面对的粤军大体驻防位置;立即派出特务连南下侦查;同时也送走了自己的老朋友张凤澜。
五月十八日上午十点;中央空军的一架霍克三型战机飞抵赣县老城东关军营上空;扔下一个橘红色的通信袋:
粤军第一师两个团离开粤北的南雄;正在缓慢向东北方向的信丰移动。
吴铭看完空军的侦察情报;苦思良久做出决定:
全旅各部立即做好出发准备;下午三点拔营南下;必须在明日天亮之前;抵达赣州以南七十公里的信丰城;于信丰城南两公里的张家岭一线构筑阵地准备战斗
五月十九日中午一点;粤军第十四师三十九旅开到信丰城西南四十公里的长龙村;突然接到先锋一团侦察队急报
所部侦察排与信丰方向的守军侦察小队不期而遇;据南下商队透露;信丰城突然增兵一个旅;番号不明;该旅于凌晨六点左右开进信丰城;随后立即在城南两公里张家岭一线修筑防御工事。
三十九旅旅长大吃一惊;立刻命令处在全军前列的一团暂时停止前进;其余各部则继续向北开进;赶往前方乌泾镇扎营;并将军情火速电告南雄的第十四师师部。
粤军第十四师师长陈章接到急报;同样大吃一惊;这一消息很可能是中央军开始动手的前兆;于是立即致电韶关向军部禀报。
粤军上下都知道蒋介石迟早要讨伐两广;但双方代表至今为止还在广州谈判;中央军一直没有任何增兵南下的行动;粤军大佬陈济棠在与桂军统帅李宗仁的提醒下;为保险起见密令驻扎韶关的黄延帧第三军;抢在中央军到来之前;于粤北各要道建立稳固防御;同时严密监视边境北面中央军的所有动向;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驻扎南雄的陈章接到军长黄延帧的命令;立即派出麾下主力三十九旅开赴粤赣边境重镇乌泾;进而窥视信丰;在此之前;陈章自信本部的行动已抢占了先机;怎么也没料到对手的动作竟然比自己还要快;当下不敢怠慢;致电军部之后立即策马赶赴三十九旅。
下午四点;吴铭来到位于省界江西境内的庙下村前沿观察所;登上村南的竹山半山腰;通过二十倍炮队镜细细观察十三公里外的粤军三十九旅驻地乌泾镇;随后掏出望远镜查看一河之隔的粤军巡逻队;最后收起望远镜羡慕地舔了舔嘴唇:
“我们的对手装备很不错;清一色的捷克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区区一个带队巡逻的军官腰间竟然也插着支勃朗宁;粤军果然富裕啊我们这回可以好好吃一回狗大户了……”
众弟兄听了满脸是笑;他们都知道吴铭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少弟兄再次举起望远镜;细细观看身穿土黄色军装、头戴英军钢盔的粤军巡逻队;发现对手果然和旅长说的一模一样;不但装备好;而且穿的都很好。
“哪怕对手的装备再怎么好咱们也不能胡来啊你们别忘了上午总部发来的那封电报;决不能先打第一枪;总部派来的那个姓康的特派员恐怕这会儿已经到了赣州城了……”
副旅长龙韶罡低声提醒吴铭;数年来吴铭率部出征时龙韶罡都留在家里;为吴铭训练新兵看好家门;任劳任怨毫无怨言;所以此次吴铭不由分说把他拉来同甘共苦。
团营长们听完龙韶罡的话都不笑了;发现老大吴铭果然皱起了眉头;团营长们心里很不舒服;之前谁也没想到打个仗总部还派来个监军;还有决不允许打第一枪的狗屁命令;这不是自己绑住自己的手脚吗?
吴铭也没料到蒋介石竟会如此慎重。
按理说湖南与粤桂交界一线才是此次讨伐两广的主战场;蒋介石要派出特使监军也应该往湖南何健那边派才是;如今竟然直接派到自己的部队来;而且来人还是蒋介石麾下“十三太保”中的政工专才康泽;这让吴铭始料不及。
看到弟兄们都望向自己;吴铭考虑良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来人叫康泽;黄埔三期毕业;曾任剿总司令部政治宣传大队长、中央军军官特训丨班班主任、别动队总队长;这两年他一直担任蒋委员长的少将侍从官;同时负责军队内部的政治审查和教育宣传工作。”
“之前我也没想到总部会派人来督战;而且还是这个极为难缠的康泽;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四天前;国民党内最大的反对派头子胡汉民死了;这老家伙是党内最早追随孙中山先生革命的元老之一;不但资历深厚;而且威望很高;他的脾气同样很大;动不动就骂娘;所以突然来了个脑溢血……”
“胡汉民这一死;广东军政两界立马就出现变数;毕竟陈济棠再有本事;也镇不住所有人;包括从香港赶赴桂林的前粤军统帅李济深在内;与曾经的老部下陈济棠的关系都闹得很僵;鉴于以上情况;我们的作战计划恐怕要做出改动;至于要怎么改;等我见过康泽后再说吧。”
此次带来两个特务连的警卫营长吕魁元一听急了:“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吧?”
吴铭想了想;用力地挥了挥手:“不等了;特务连按照原定计划行动;我再给你加个任务;不但要把对面的所有情况弄清楚;还要派出一个分队潜入南雄;粤军第十四师师部就设在南雄城里;你把南雄的防务给我搞清楚。”
吕魁元有点儿为难:“可是……弟兄们都不会说广东话;咱们过去就会被人发现;根本无法藏匿行踪;这事有点儿棘手啊……”
“再麻烦也得于;还得于好要是完不成任务为你是问;至于你们怎么于我就不管了。”吴铭说完叫上龙韶罡走下山岗。
第185章 谁敢打响第一枪(下)
面对吴铭下达的死命令;吕魁元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望向粤军控制的河对岸;对来到身边的机炮营长田正刚抱怨道:“嘛个逼的怪事了;只隔着一条河;那边说话老子就听不懂了……这下该怎么办?”
田正刚笑着开解:“中国那么大;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情况比比皆是;这种情况老大早就讲过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没事儿;再大的困难也有办法克服;你先回去;找你的弟兄们慢慢想办法……放心吧;你们特务连鬼才那么多;你担心些什么啊?”
吕魁元想想也是;与田正刚一起跟在一团两个营长身后慢慢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对了;中午到辎重营领枪弹;听李营长说你们机炮营的装备都领走了;大哥还特批给你们五十支冲锋枪;你们在哪里驻扎?”
“城西谷山;一个大山沟里;那儿只有一条大路和外面连接;周边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利于保密。”
田正刚若无其事地回答;脸上却非常自豪。
吕魁元只顾看路:“确实有必要;你的机炮营都一千二百人了;比人家两个营都多;估计打完这一仗;你这家伙又要升官了。”
田正刚嘿嘿一笑:“怎么可能?说是一千二百人;其实里面近半是年初才入伍的新兵;估计打完仗还得让两个步兵团瓜分于净。”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回到东面一团驻扎的正平镇。
这座位于粤赣边境主要商道上的小镇有一千多户人家;民众生活相对较为富裕;吴铭根据信丰县长的建议;为减轻县城的供给负担;把罗钰铭的一团两千多官兵调到这个距离双方实际控制线九点五公里的小镇驻扎;前方一河之隔就是粤军控制的界址镇;吴铭的用意可见一斑。
吴铭和龙韶罡等人并没有在正平停留;骑上马直接赶回东北方向十七公里的信丰县城;风尘仆仆的康泽这会儿已经到达吴铭的旅部;听到吴铭回来的通报;客气地迎出大厅门口;向匆匆走来主动立正敬礼的吴铭和龙韶罡、张东宁回了个礼。
相互介绍完毕;吴铭抬腕看看表;便邀请康泽一同用晚饭;康泽欣然答应。
张东宁见状;立刻请康泽的副官带自己去安排他们带来的卫队;龙韶罡歉意地向康泽笑了笑;主动走向后院的炊事班安排晚餐;彼此间不需要交流就配合得很默契;这一切都落在心细如发的康泽眼里;让他对吴铭的新编第十旅有了更进一步认识。
康泽先是赞扬一通吴铭麾下官兵的严明军纪;转述信丰县长等人的感激之情;然后含笑询问吴铭:“吴旅长对总部的最新决定怎么看?”
“长官问的是不打第一枪的要求吗?”吴铭直奔主题;对付康泽这样的老江湖;任何客气话和套话都是多余的。
康泽点点头:“正是如此……虽然顾祝同、薛岳将军的两个军正在陆续调往湖南;驻扎赣州的新编第一师主力旅也开进了西面的大余;至今为止国内舆论并没有出现什么激烈反应……但是;这一切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正义之师可以大张旗鼓地向两广边境挺进;此时委员长还在做最后的谈判努力;所以政治影响需要放在第一位考虑。”
吴铭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在没有新的命令到来之前;我们会努力保持现状;绝不打响第一枪……但我认为;必要的军事准备不能停;而且随时都要防备粤军主动挑衅之后嫁祸于我们”
“胡汉民一党素来擅长颠倒黑白;虽然他们最终难逃失败的命运;但要是被那些无耻文人如疯狗般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