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麾下官兵大声呐喊着向南岸冲去;准备占据对岸的花岭坞及寒岭一线;彻底打通通向临安的通道;冈村宁次微微松了口气。
中绍溪地处临安、余杭之北;从寒岭向西南方推进;一天内即可直插临安。可以说;中绍溪是第二师团进攻临安;围堵新二师最重要的一道屏障。现在这一屏障即将被征服;又怎能不让冈村宁次感到浑身一轻呢?
“轰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渡过河的日军士兵周围响起;浓烈的硝烟将日军包裹起来;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
冈村宁次心中一凛;赶紧抓起望远镜;只看到不断迸发的火光以及弥漫硝烟中鬼子兵的断手断脚和一滩滩淋漓的鲜血。
正在过河的日军士兵被前方剧烈的爆炸给惊呆了。现在的情况是踏上对岸的大地就会陷入可怕的雷区;在没有工兵排除地雷的情况下;前进就意味着九死一生。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鬼子兵都选择狼狈后撤;和后面正在源源不断涌来的日军撞在一起;不少鬼子被挤掉落入中绍溪中。湍急的浪花打了过来;将掉落河里的鬼子兵冲向下游;许多人在白石塘及周家头一线落下落差几十米的激流中;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撞上水中的岩石;就此毙命。
“咚咚——”
一通猛烈的炮击声响起;如雨点般落下的炮弹;迅速将三座浮桥覆盖;每一声爆炸响起;中绍溪中就炸起一道水柱;将挤在桥上的鬼子兵淋得满头满脸都是冰冷的河水。
“巴嘎;哪里在炮击?”
看到这一幕冈村宁次眼睛都红了;地雷虽然给日军造成极大伤亡;但那只是一次性的。但火炮却能在第二师团接下来的渡河行动中;给予日军重大杀伤
又一轮炮弹在过河的日军周围接连炸响;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流淌;将中绍溪清澈的河水给染红;不少鬼子的尸首随着湍急的流水向下流冲去。
“这是九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发出的声音”
冷静下来的冈村宁次;迅速作出判断;但下一秒;他又如一头发狂的狮子;冲着身边的田村参谋长一阵怒吼:
“这些支那人是哪儿来的;为什么拥有这么多火炮?”
田村参谋长低下头没有说话;心里非常委屈。吴铭诡计多端;我怎么知道他从哪儿调来的部队?
冈村宁次虽然已经预料到新二师会在中绍溪南岸进行阻击;但并未太过担心——哪怕对方派出再多步兵;冈村宁次也不怕;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对方会派炮兵参战。
这个时候冈村宁次也对自己埋怨不已。
若不是将全部飞机派往南边轰炸杭徽公路;现在中绍溪这边只要有五六架战机进行掩护;不难渡过河去。
由于山路凹凸不平;为了保证第二师团快速行军;冈村宁次将众多重武器全部丢给殿后的辎重联队。现在面对新二师炮兵的压制;第二师团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眼前的中绍溪对第二师团来说;如同天堑一般。
“将军;支那炮兵阵地设在对岸花岭坞半山腰”田村参谋长放下望远镜;指着远方说道。
冈村宁次拿起望远镜;顺着田村原一大佐手指的方向找到了新二师炮兵阵地。只扫了一眼;岗村心头一阵冰凉。
中绍溪这一段适合渡河的地点不多;上游三百米处有一个断崖;形成一道流瀑;下游一百余河流落差陡然加大;唯有正对花岭坞的一段较为平缓;之前连接德清县城至余杭、临安的简易公路便是修筑在这儿。
中队选择的炮兵阵地恰到好处;步兵炮和迫击炮的射程正好可以覆盖整个河段;同时北岸日军的重机枪射程不够;对对面山上中队的炮兵阵地构不成任何威胁;让冈村宁次感慨新二师又奸又滑;实在是难以对付的对手。
第一波渡河的鬼子兵溃败下来;一千一百人的大队回到北岸只剩下不到七百人;三座浮桥均被猛烈的炮火给炸沉;工兵打捞不及;漂浮的木块向着下游漂去。
“将军;现在怎么办?”田村参谋长看向冈村宁次。
冈村宁次阴沉着脸;没有马上说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考虑良久;冈村宁次看向田村:“后面辎重联队最快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中绍溪?”
田村参谋长略一沉吟;回答:“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您知道道路实在太难走了”
“命令辎重联队加快行军速度”冈村宁次用力地挥了挥手;对田村参谋长下达命令。
田村有点儿迟疑:“从时间上来说;恐怕赶不及了”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呢?”
冈村宁次扶了扶眼镜;坚决地道:“命令在吴兴的飞行大队;把攻击重点放到中绍溪”
“那新二师主力那边……”田村参谋长更加迟疑了。
这段时间日军飞行队轮番对杭徽公路上的西行人群进行轰炸;严重拖慢了新二师的行军速度;若是将飞行大队调过来的话;又该用什么办法延滞新二师的行动呢?
冈村宁次叹了一口气。
日本国土狭小;资源极为匮乏;制造的飞机远远满足不了前线的需求;若是能够像欧洲国家那样拥有广阔的殖民地;现在又岂会为十来架飞机而犯愁?
“好了;参谋长;下达命令吧只要我们能顺利通过中绍溪;临安城就在眼前”冈村宁次终于下定决心:
“另外;第四师团主力昨晚在转塘一线登陆;通知松井命中将;立即调派精锐由长新(后世受降镇)绕过午潮山;直插闲林、余杭;第七师团和第十八师团加紧行军;形成合围的有利态势。”
“哈伊——”
参谋长点头应是。
战局发展到现在;只能如此安排了。
第414章 验证
“团座;日军工兵又开始架设浮桥了”周治平回过头;冲着骆长龄大声喊道。
骆长龄立刻将手中还没吃完的饼于袋塞给侍卫;迅速来到林子边的瞭望哨。望远镜中;日军工兵扛着浮箱和木板;向着中绍溪冲了过来。
“娘希匹;又来了……传令下去;立即开火;炸死这帮不要命的家伙”骆长龄果断下达命令。
传令兵离开后;周治平不解地问道:“不是应该等鬼子工兵建造好浮桥后再炮击吗?”
“具体情况需要具体分析;之前放鬼子过桥再开炮;是因为我们的炮兵阵地没有暴露;忽然袭击可以使得打击效果最大化但现在我们已经暴露了;日军依然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建桥;那就说明对方有后手;我们万万不能大意”
说到这儿;骆长龄猛地一拍大腿:“不好;通知各阵地;打完一轮炮后;立即隐蔽”
“为什么?”周治平脱口问道。
骆长龄非常着急:“我估摸着日军飞机很快就要来了”
命令很快下达。
各炮以最快速度打完一轮后;毛良坞民团的官兵涌到炮兵阵地;帮助把步兵炮推入提前挖掘好的山洞中;而迫击炮则分散成一个个小分队;向四面八方散开。
这一轮轰炸;导致日军工兵近百人伤亡;浮箱和木板散落各处;日军的努力再次付诸流水。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
骆长龄抬头一看;远方天空出现几个黑点;呈扇形向花岭坞飞了过来;骆长龄心中一松;幸亏自己警觉性高;要不然炮兵就危险了。
黑点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十架战机在空中略一调整;便分成多个方向;冲着花岭坞半山腰俯冲而下。
飞机上的航空机枪喷吐着火舌;一排子弹打下来;将半山腰树林那些大树枝桠上零落的叶子给打得冒起冒烟;躲在树下的士兵扑倒在地;但依然有人躲闪不及;全身被子弹穿透;鲜血四射;将大树树于染得通红。
“娘希匹;桂涛;你这孙子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开炮?”骆长龄回过头遥望山顶;眼里满是不甘。
部署在距离山顶约四五米树林中的高射炮阵地;高射炮营营长桂涛用力地一挥手:“快点儿;给老子狠狠地揍这些该死的日军战机”
“咚咚——”
地面射出一道道火舌;复仇的炮弹向空中的鬼子战机飞去;在蓝天上炸开一团团黑色的烟云;从云朵中飞迸出不计其数锋利的弹片;如同箭簇一般向那些日军轰炸机的方向猛扑而去。
花岭坞东西山脊射出无数火舌;复仇的子弹、炮弹飞上天空;弹痕划破碧蓝的天空;交织成一幅美丽的图案。
突然;一架正在俯冲扫射的日军战机猛然一震;机身上冒出滚滚浓烟;飞机发出怪叫声翻着跟头向地面栽落。
不久;飞机坠毁在地面;炸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紧接着;又是一架正在俯冲扫射的战机被毫米厄利空高射炮的炮弹击中;机身蒙皮被撕开几个破洞;受伤的日军战机拖着滚滚黑烟;向吴兴方向狼狈逃窜。
看到两架战机一死一伤;其余八架飞机猛地拉升;朝着蓝天奔逃而去。
由于地面高射炮的威胁;日军战机只能在高空中盘旋;冷静地观察地面防空阵地;看看有无可乘之机;但发现地面防空炮数目不菲;另有轻重机枪保护;再加上山势比较复杂;便放弃直接攻击防空阵地的打算;在高空中匆匆扔下炸弹;便飞离战场。
冈村宁次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心思如此缜密;竟然连三百多公斤重的防空高炮都搬到了山顶。岗村将手中的望远镜狠狠砸到地上;转过身对后面大声道:“田中小荣”
“哈伊”
一个精壮的汉子从后面跑了出来;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冈村宁次面前庄重敬礼。
冈村宁次指向远处的中绍溪;大声命令:“马上带着你的联队;泅水渡河;一定要将支那炮兵消灭掉”
田中联队长并没有马上回答;看了水流湍急的中绍溪一眼;低下头说道:“将军;根据侦察兵汇报;前面的河水深达五六米;水流非常急;我担心我的士兵会被激流冲走”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从高山上流下来的中绍溪;水温约莫在三四度;日军士兵虽然强悍;可以不在乎寒冷;但水流那么急;泅水过河身体必然因受到严寒刺激导致手脚僵化;很容易失去控制;进而被激流卷入;以下游河流的高落差;将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以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帝国官兵;是不会畏惧任何困难的”
冈村宁次用力地一摆手;大声道:“现在是考验你的联队的时候了;你亲自率队;一定要将支那人的炮兵阵地摧毁”
“哈伊——”
见冈村宁次态度异常坚决;田中中佐有心抗拒却没有那个胆子;敬礼完毕怏怏不快地回到自己联队;振作起精神;开始从各大队选拔水性好的士兵;用了半小时终于组织起一个大队规模的敢死队。
敢死队的每一个鬼子都喝了一碗从沿途乡村抢劫的米酒;将酒碗摔碎后;高喊着效忠天皇陛下的口号;列队向中绍溪冲去。
一阵稀疏的炮弹在日军四周炸开;不少鬼子兵被炸得四分五裂;那些倒地的伤兵捂着伤口大声呻吟;心中却暗暗庆幸躲过一劫。
伴随敢死队冲锋的日本工兵;将抬着的冲锋舟扔入河水中;一部分敢死队员跳到船上;其余鬼子兵无惧严寒;将外套脱下放入背囊;将步枪举过头顶;冲入湍急的水流中。
要横跨三四十米宽的河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冲锋舟还未划到河中央;就偏离对岸起码四五十米;随着周边炮弹不断落下;不断有冲锋舟倾覆;整船整船的人葬身水底。而那些武装泅渡的日军士兵就悲惨了;由于水流湍急;人在其中就像是浮萍一般;十分无力;尽管选拔出来的都是游泳高手;依然不断有人被水流裹挟着向下游飘去;部分鬼子由于腿脚抽筋无法控制身体;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