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曹军庞大的水师正在东方大海上载沉载浮,顶风冒雨沿着海岸向南边行进。大大小小的战船一会儿被抛到了波峰,一会儿又被甩到了谷底,将士们东倒西歪满地打滚,根本就站立不稳;舵手拼尽全力稳住船舵,咔嚓一声巨响,一条楼船的船舵涌来的一座浪头猛地折断,这条楼船立刻失去平衡,像醉汉一般在波峰浪谷中乱晃,船上的将士们滚作一团,根本无法控制楼船,这时一座大浪涌来,楼船倏地反扣下去,随即几下浪起潮落,就不见那条楼船的影子了!
蔡瑁跌跌撞撞找到张颌,大声道:“大将军,我们还是靠岸吧,这份浪太大了!”张颌斩钉截铁地道:“不!大军继续前进!”
蔡瑁又惊又怒,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指着张颌的鼻子骂道:“张颌,你只不过是个牙将,居然在我这个水军大都督面前如此张狂!”张颌瞥了蔡瑁一眼,淡淡地道:“我只是个牙将,却奉主公的命令指挥行动,我的命令就是军令,违令者,斩!”
蔡瑁脸色阴晴不定,狠狠地道:“你等着,等这一战结束,我会要你好看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知己
曹操的坟墓,位于东郡西北三十余里的地方,背靠屏障青山,眺望万里江山云气激荡。墓前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石碑,上面镌刻着‘大汉丞相曹操’六个巨大的楷书。
张浪站在曹操的墓碑前,看着他,心潮起伏,回忆起当初两人纵横捭阖沙场争锋的情景,一幕幕犹在眼前。回过头来,江山依旧,人事却已全非,我还活着,你却已经长眠于九泉。天意诡谲,将来将会是怎样的景象呢?
一起斥候飞驰而来,来到张浪身后二十余步处被卫士拦下,跳下马,奔到张浪身后,跪下抱拳道:“大将军,曹军依旧没有出战!”
张浪收回了思绪,“徐晃他们没有说我捣毁了曹操的墓地吗?”
斥候禀报道:“已经喊了无数通了,可是城内却没有任何反应!”
张浪皱眉道:“曹丕……”看了一眼眼前的墓地,微笑道:“老朋友,你这个儿子了不起,但也是个混蛋!真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愤怒,亦或是欣慰,是担忧,亦或是迷茫?要是曹丕死了,你是会高兴呢还是会悲伤?或者两者都有吧。拿酒来!”
捧着酒水立在旁边的王异立刻送上酒水,张浪拿起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将剩下的酒水洒在了曹操的墓碑前,“老朋友,你虽然死了,不过我会完成我们未做完的事情。”将空酒瓶扔在了草地上,转身朝赤兔马走去,“我们走!”
翻身上马,众人亦翻身上马,董莺不解地问道:“大哥,不捣毁曹操的墓地吗?”
张浪笑道:“那只不过是我跟曹丕那小子开的玩笑!”随即呵斥一声,赤兔马崩蹄而出,众人赶紧催马跟了上去。曹操的墓地望着他们。
张浪在董莺、孙仁、王异三位女将及中虎贲卫士的护卫下奔到东郡城下,大军之中。张浪勒住马,转身朝东郡眺望,只见城门紧闭,呈上刀枪如林严阵以待,一片肃杀之气。徐晃上前来禀报道:“大将军,曹丕那小子对他老子的坟墓被掘,完全无动于衷,真他妈是个混蛋!”张浪拍了拍徐晃的肩膀,笑道:“曹丕还不错,不愧是曹操的儿子。”扭头道:“传令下去,各军撤回营地!”
徐晃一愣,“大将军,就这么算了!”
张浪笑道:“再想办法吧。”随即调转马头往营地奔去。徐晃当即传令。骑军殿后,大军朝营垒退去。
大帐中,张浪布置了一番,众将领命而去,大帐中只剩下了张浪贾诩两人。张浪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皱眉道:“东郡,如果强攻,结果如何?”
贾诩思忖道:“如果强攻,半年时间想都不用想!不考虑其他因素,我军肯定能够攻下东郡,可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攻下东郡后我军基本上也残了!这个时候,若是曹丕把各地集结的壮丁调过来,我军虽然是雄狮猛虎,只怕也只能饮恨沙场了!”
张浪有些恼火地道:“狗日的曹丕,真没他老子的英雄气概!”
贾诩笑道:“如果今天我们面对的是曹操的话,恐怕局面也是一样的!”
张浪思忖起来,目光在东郡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北面的冀州上,手指点了点头,“如果一支大军夺取了白马渡口,攻入冀州,你说曹丕会如何?”贾诩思忖道:“主公是想要以此搅动曹军的防御!此计甚高,若是曹丕不上当,我军便趁机席卷冀州。不过白马渡口易守难攻,而且有曹军有大将麴义率领两万步卒守御,又有附近六七万民军协助,仓促之间恐怕难以攻陷,若曹军水军在此刻截断江面,我军就难以渡江了。若要采取行动,就要以狮子搏兔的气势突然进攻,争取一鼓而下白马!”
张浪斩钉截铁地道:“我亲自去白马!”看向贾诩,“我不在的时候,文和全权负责这里的军务。”贾诩抱拳应诺。
丞相府中,曹丕站在地图前眉头紧皱着,目光盯着白马。
司马懿和许攸进来了,一起抱拳道:“主公。”
曹丕转过身来,皱眉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许攸抢着道:“主公可是在担心白马?”
曹丕点了点头,转身指了指白马,忧心忡忡地道:“若是吕布夺取了白马,必定挥军进入冀州。若是这样,我救援也不是,不救援也不是,真担心啊!”
司马懿微笑道:“主公请宽心,属下已经命令留守的两万水军全部进入了白马附近,只要吕布赶来侵犯,必定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亏。”曹丕大喜。许攸却阴阳怪气地道:“司马先生私自调动水军,难道竟没把主公放在眼里?”
司马懿抱拳道:“属下不及向主公禀明,请主公治罪!”
曹丕走上前来,握住司马懿的拳头,拍了拍,柔声道:“先生何罪之有?我既然授予先生灵机决断之权,先生自然可以根据局势执行进行布置,并不需要事事先禀报我。只须事后告知我就可以了。先生依旧负责我军的军事部署大事,不必有任何顾忌!”
司马懿感动不已,跪下叩拜道:“属下别无所报,唯有肝脑涂地以报主公!”曹丕连忙扶起了司马懿,又勉励了一番。许攸看在眼里,嫉恨得不得了。
张浪方面,张浪率领十万和十万五溪蛮兵离开大营趁着夜色离开了大营,朝白马开去。
麴义得到斥候报告,当即下令各军放弃黄河南岸的白马城区,退到北岸,随即下令烧毁了黄河上的浮桥。两万兵马沿着河岸挖掘堑壕,布置拒马,积极准备防御,同时将周围郡县的八万民军全部调了上来。
张浪率领二十万大军抵达白马,却发现白马已经是人去城空了。当即占领白马,兵临黄河岸边,望着滔滔黄河和岸边残存的一点浮桥构件,张浪忍不住骂道:“狗日的麴义,真够滑溜的!”董莺道:“浮桥烧毁了,只能究竟收集民船打造木筏了。”张浪点了点头,当即传令。
第五百三十二章 民心
东郡的一座酒馆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桌客人。如今吕布军大军压境,城内戒严,百姓都不大出门,连带酒馆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
二楼临窗坐着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一个背靠打开的窗户,拿着酒瓶正在为同伴斟酒,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士子长袍,头上裹着黑色的丝绸纶巾,相貌普通;另一个横坐在一侧,穿着白色的丝绸士子长袍,发髻上裹着白色的丝绸纶巾,相貌非常英俊。
黑衣青年给同伴斟了酒,然后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一口干了,摇头叹息:“真是天道沦丧啊…洠氲铰啦寄歉霾恍奘ト酥缘穆页荚糇尤缃窬尤辉絹碓讲窳恕聿荩缃穸ひ参T诘┫Αィ碧房戳丝矗薇缺叩氐溃骸澳训览咸鞗'开眼吗?”
白衣青年抿了一口酒,“周兄也不必过于悲观…我相信事情会好转起來的。从古到今,凡得天道者才能得天下…还从未听说似吕布此类乱臣贼子能够坐拥江山的…当初王莽篡汉,气焰之嚣张岂是如今吕布能够相提并论的?可结果如何?天下士族豪杰并起反抗,多年征战硬是把好似不可战胜的王莽给彻底覆灭了,最后王莽也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真正大快人心啊…”
“如今,虽然豺狼一时猖獗,可拨乱反正的力量却比王莽时期要强大的多。王莽尚可灭,难道吕布反而不可灭了?”
黑衣青年深以为然地点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來,“李兄见解极是,小弟敬你一杯。”随即仰头一饮而尽。白衣青年连忙回敬。
两人放下酒杯,黑衣青年道:“吕布还只是一个威胁,另一个威胁只怕祸害更大…”手往窗外一指,愤恨不已地道:“那些泥腿子愚昧无比,那些商贾之家好利无义,暗地里都巴不得吕布打进來呢?我要是主公的话,就把这些人全都抓起來,个个凌迟处死…白衣青年叹了口气,“庶人从古到今不都是如此吗?愚昧无比,眼睛只盯着眼前三顿饭食一张床铺,忠孝礼义全都不在心上,为了一斗米,什么都可以舍弃。至于商人,就更加可鄙了,唯利是图,在他们眼中,只要价钱合适,连亲爹亲妈都可以出卖…哎,天下有这样两群人只怕永远都不得安宁了…”
楼梯口传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仆役模样的年轻人奔了上來。站在楼梯口,目光在二楼搜了一遍,看到坐在窗边的两个公子,眼睛一亮,连忙奔了过去,给那个白衣青年行礼道:“公子。”随后朝那个黑衣青年行了一礼:“周公子也在啊。”黑衣青年点了点头,问道:“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跑來,有什么事吗?”
仆役道:“奉老爷之命來找我家公子,商议给主公捐助钱粮的事情。”
白衣青年立刻站起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大道面临倾覆的巨大危机,我辈中人怎可袖手旁观,理应尽绵薄之力…”看向黑衣青年,“周兄,可愿与我一道过去商量此事?”
黑衣青年摇摇晃晃站了起來,把一杯酒干了,大声道:“他妈的,狗日的吕布…老子跟他拼了…”随即对白衣青年抱拳道:“李兄,我跟你去。”白衣青年大喜,连忙招呼仆役负责黑衣青年。三个人一道下楼去了。
这一黑一白两个青年公子,是东郡最大的两家士族李家和周家的公子。这李家和周家在东郡來自整个北方都有不小的影响力,东郡周边的粮田九成以上都是这两家的。据说,这两家每一家的粮仓中都存储了百万担以上的粮草。
……
张浪率领两个军团來到黄河岸边,望见黄河滔滔么有一条船只,便下令大军以白马为中心暂时驻扎下來,随即派遣阎行带领士兵沿河搜寻船只,同时命令沙摩柯率领其麾下的五溪蛮兵去周围砍伐树木,用來打造木筏。
张浪在三位女将及众虎贲卫士的簇拥下策马來到河边一座山峦之上,眺望对面。只见对面一片忙碌的景象,原本平展的大地被挖得千疮百孔沟壑纵横,而且到处还布置了拒马尖桩和铁丝网。
张浪忍不住骂道:“麴义这个王八蛋,怎能折腾啊…”
董莺皱眉道:“他把地面抠成那个样子,别说骑兵了,就是步兵也难以攻击啊…”孙仁道:“不如绕过去吧。”如今的孙仁虽然身着一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