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醒么?”
“啊,是主公,荀彧见过主公。”
“文若不必多礼,奉孝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荀彧摇摇头,轻叹一声。
曹操看着此刻躺在床上,显得十分文弱的郭嘉,实在想不到那块地方百人之众的碎尸全是出自眼前这个文弱书生的手。
“文若,奉孝会武?”
荀彧闻言,回想起当然看见奉孝的情景,脸色一白,随后摇了摇头:“属下不曾见过奉孝用武,故不知奉孝会武。”
曹操闻言点点头,正见郭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有清醒之兆。
曹操惊喜道:“文若,你快来看,奉孝是不是要醒了?”
荀彧立刻凑近一看,果然见郭嘉似要清醒过来,赶紧轻声唤道:“奉孝,奉孝醒来,奉孝……”
郭嘉突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叫到:“戏志才!”
“奉孝,你可算醒了!”
郭嘉抬眼见荀彧一脸的惊喜之色,有些诧异道:“文若?你为何在此?”
“……奉孝,你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了么?”
郭嘉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之前?……戏志才……”郭嘉的手猛然一顿,久久不曾放下。
荀彧紧张的看着床上看不清表情的郭嘉,曹操也暗自警惕起来,就怕郭嘉突然失控暴起。
良久之后,郭嘉缓缓放下了手,下了床:“如今,他人在何处?”
荀彧见郭嘉平静的声音,不但没有放下心中的担心,反而越加的不安起来。
“奉孝,戏志才我已经让其入土为安了。”
“劳烦文若为嘉带下路。”
“嗯,你先梳洗下,过后我带你去。”
“不必了,现在就走吧。”说着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荀彧见郭嘉坚持,也就不在说什么了,只对曹操行了个礼,便带着郭嘉走了出去。
曹操略一踟蹰之后,也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十分宁静的绿茵之地,其中伫立着一块无字墓碑。
荀彧指了指墓碑:“这就是了,我想你或许想亲自为他刻碑,所以便不曾让人刻字上去。”
“多谢。”
郭嘉走到墓碑前,手指触上了墓碑,指尖冰凉的触感却比不上郭嘉此刻心中的寒凉。
这时,郭嘉眼中突然多出了一把短剑。
“给。”
郭嘉看也不看一旁的人,只是沉默的接过了短剑,将之拔了出来,然后变开始静静的在墓碑上一刀一刀的刻画着。
刻完‘戏志才’三个字后,郭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抚着那三个字轻声道:“他有无双之智,他本可寻一明主,倾心辅佐以期早日结束这个乱世。他有早夭之相,我本欲寻法破其早夭之格,却不想,他竟因我而早夭……”
“奉孝,此事不怪你,皆是黄巾之过!”
郭嘉的笑满是讽刺:“哈,黄巾……黄巾军……文若,我自诩算尽天机,却不曾想戏志才因此而亡。我本欲破命逆天,却不想他却用另一种方式顺应了所谓的天命。”
荀彧见郭嘉眼中再次带上了一丝魔怔,立刻高声叱道:“奉孝!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黄巾军的错!你若想要为他报仇,那就平了黄巾军!”
“意外?哈哈哈……文若,黄巾之乱是我亲手开启,而戏志才却死在了黄巾军手上,是我无能,是我狂妄了。若非我的狂妄和无能,戏志才绝不会为此而亡。若要寻仇,第一个要死的便是我……是了……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郭嘉怔怔的说着,握着短剑的手紧了紧。
荀彧见状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曹操忽然抬起了手,就听得‘啪’的一声,荀彧一声惊呼:“主公……”
曹操冷冷的道:“清醒了没?若是没有,操就打到你醒为止。”
郭嘉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曹操。
曹操见郭嘉没有回应,继续冷声道:“戏志才不是为了这样的郭嘉牺牲自己的性命,他想保护的是那个在颍川士林中被誉为鬼才的郭嘉,是那个被戏称为浪子的郭奉孝。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对不起他的一片心意!”
郭嘉偏头看向戏志才的墓碑,耳边似回响起了戏志才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奉孝,奉孝,珍重……奉孝,你一定要结束这个乱世……”
郭嘉紧抿着嘴角,把手中的短剑扔还给了曹操,转身就离开了。
“奉孝……”
“文若,让他去,他会想通的,他若想不通,就不是你们交口称赞的那个鬼才郭奉孝了。”
曹操也看着戏志才的墓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可惜啊……”
郭嘉回到驻地,在房中静静待了一天后走了出来。
“先生,您出来了?”
“典韦?”
“是啊,您总算出来,我在这里守了一天。先生,请您节哀。”
“节哀……?哀若能结,便也不是哀了。典韦,马厩在哪里?带我去。”
“哦好,先生这边走。”
郭嘉来到一匹全身黑色无一丝杂色的马匹前看了看。
“先生,这是主公的坐骑。”
郭嘉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给我一把剪刀。”
“哦好,先生等等。”
典韦寻了把剪刀递给了郭嘉,郭嘉快速绕到黑马的后面,撩起马尾快速剪了起来。不过数下,这匹黑马的马尾就被郭嘉剪秃了。
典韦看的目瞪口呆:“先生……这……这是主公的马啊……”
郭嘉无所谓的道:“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
“你……你怎么把它尾巴上的毛都给剪掉了?主公知道了可怎么好啊?”
“知道就知道了,你到时候实话实说就好。放心,你家主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典韦,在替嘉寻一棵年久的梧桐木来。”
“……哦。”
典韦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为郭嘉寻来了梧桐木。郭嘉看了看桐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要来了一把刀,开始倒腾起了这颗梧桐木。
典韦见郭嘉忙着折腾木头,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先回到曹操那边复命去了。
荀彧听闻郭嘉在倒腾东西,于是就来到郭嘉处探望。果然见郭嘉正在忙碌,心中稍微放心了些。
荀彧走进一看,就见郭嘉在倒腾一块梧桐木,荀彧细细看了半天后不确定的问道:“奉孝,你这是在做琴身?”
“啊,是文若啊,嗯,是在做琴。”
“呃,你还会做琴?”
“怎么我不能会做琴么?”
“……你有什么不会做的么?”
“我不会自己生孩子。”
“……郭奉孝!”
郭嘉终于抽空看了眼正瞪着自己的荀彧,认真的问道:“文若你会?”
“你……”被噎的荀彧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生怕多待一刻自己就会忍不住掐死郭嘉,于是拂袖而去。
“主公,俺回来了。”这是回到曹操这复命的典韦。
“奉孝如何了?”
“俺看好像没什么事了,先生正在折腾木头玩呢。”
“木头?什么木头?”
“先生让我帮他找了梧桐木,现在正在折腾那块梧桐木。哦对了,主公,先生还弄了些马尾巴上的毛。”
曹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典韦见曹操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又接着道:“先生把一匹马尾巴上的毛全给剪掉了。”
“剪掉就剪掉吧,只要他能想通怎么样都好。”
典韦一听这话,彻底放心的继续道:“先生挑中,剪掉马尾毛的那匹马刚好是主公的那匹绝影。”
‘哐嘡’一声,曹操手上的杯子掉了下来:“啊?你说什么?他剪掉的是哪匹?”
“是绝影,先生说了,主公一定不会怪罪典韦的。主公,你说先生说的是不是?”
“……郭嘉还说了什么?”曹操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典韦摇了摇头:“没有了。”随即又想到什么说道:“不过先生剪毛之前,听说那是主公的坐骑时,摸了摸自己的脸。”
“……”曹操有些头疼的让典韦退了下去。
☆、7君子之赌
数日内,郭嘉足不出户只是在的房间里倒腾着做琴,荀彧每日来两次,陪着郭嘉用完膳后才离开。因为郭嘉除了睡觉,就是在做琴,若不看着他用膳,郭嘉一定会无视掉放在他面前的膳食。
这日,郭嘉的琴终于制作完成的时候,荀彧按时走进了郭嘉的院子。
“哟,文若,曹军是不是快被灭了?你居然能空闲到一天两次的来我这报道。”
荀彧自动自发的的无视了郭嘉调侃的话语,低头看向了郭嘉膝上的那把琴。
“已经完成了么?”
郭嘉收了笑颜,摸着琴,沉默的点了点头。
“可弹否?”
郭嘉抱着琴站了起来:“走吧。”
两人刚走出院子没多久,正好碰上了欲来寻找郭嘉的曹操。
荀彧行了一礼:“主公。”
“咦?文若和奉孝这是要出去?”
郭嘉见到曹操挑了挑眉,随即扶着自己的脸颊笑道:“在下与曹公似是不熟,担不起曹公一句奉孝,曹公唤我郭嘉就好。”
曹操一见郭嘉摸着自己的脸,又看见郭嘉手上的琴,或者是说是看向琴上的琴弦,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哦?既然不熟,先生何以不问自取,剪了曹某爱马身上的毛?”
郭嘉诧异道:“嘉当时问了曹公的爱马,那匹马也同意了呀。何况,嘉剪的时候曹公也没有反对呀,现在才来找嘉理论,似乎有点嫌晚了吧。”
“……郭奉孝真是好一张利嘴。”
“多谢曹公赞誉,嘉还犹有不足之处,日后定当精益求精。”
荀彧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一声:“奉孝,不是要出去么?”
郭嘉点了点头:“嘉与文若还有事,曹公请自便。”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荀彧见曹操也跟了上来,问道:“主公欲同往?”
“啊,我正好闲来无事,随你们走走也好。”
郭嘉听了,在旁凉凉的说道:“所以,连做主公的都这样清闲了,曹军果然要亡了么。”
荀彧一惊:“奉孝!在主公面前休得胡言。”
曹操不以为意的笑道:“哎,文若,奉孝先生只是玩笑之语,你太认真了。”
荀彧对曹操一弯腰:“主公雅量。”
郭嘉轻笑一声,不再言语,往前走去。
曹操和荀彧随着郭嘉来到了戏志才的墓地,但见郭嘉席地坐在了墓碑前,将琴放在了膝上。
“好友,嘉来看你了,嘉特地为好友制了一张琴。嘉怕好友在那边一人寂寞无聊,今日嘉便为好友弹曲,以娱好友在天之灵。”
说完,郭嘉双手放在了琴弦之上,开始操弄起来。
荀彧与曹操两人在旁听着郭嘉的琴音,是高山流水之音。琴音悦耳空灵,犹如涓涓溪流,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郭嘉反复的弹着高山流水,不多时,天空上竟然有鸟儿闻音,盘旋不去。
郭嘉坐在那里,不知弹了多少遍的高山流水,直到曹操面色一变,猛然扣住了郭嘉的手,琴音戛然而止。
曹操厉声喝道:“够了!你手不想要了么?”
荀彧听到喝声,从醉人的琴音之中醒来,就见郭嘉十指鲜红一片,未曾妆点过的琴身之上更是血迹斑斑。
荀彧一声惊呼:“奉孝,你的手……”
郭嘉想要甩开曹操扣住自己的手,却发现甩不开,遂开口说道:“放手。”
却不料,曹操没有松手,反而扣的更紧了。
郭嘉皱眉,抿了抿嘴角,看着曹操坚持的目光,妥协道:“放手,我不弹便是。”
曹操这才依言松开了手,荀彧立刻走上前去,拉过郭嘉的手指,欲自身上扯块衣料下来替他包扎。
“文若,小伤而已,不必惊慌,回去在包扎吧。”
“怎么能是小伤?你为了做这把琴,手上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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