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那个叫秋染襟的话,苏清梦开始整天待在房间里思考人生,不是发呆就是唉声叹气。她总觉得自己就是胡先生故事里的那只狐狸,一颗心的扑在了一个不会侧目的人身上。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也很傻?
不过唯一值得她欣慰的事儿,就是那脖子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不用整天缠着绷带四处晃荡。
“暖玉。”苏清梦偏过头,“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暖玉一听,满脸的莫名其妙,本想说:是啊,你很傻。可到底别人是小姐,这话还是不说的好。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苏清梦挪到暖玉身边,禾眉微蹙,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胡先生故事里的那个狐仙啊?”
“啊?”暖玉微张着嘴,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苏清梦垂了眸,自顾自的说道:“那天,那个叫秋染襟的人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暖玉皱眉想了想,“哪一句啊?”
“就是说狐狸早知道和书生不可能,还是义无反顾。他说,很傻来着。还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蠢之极。”
暖玉这才算是明白了苏清梦的意思,微眯着眼,问道:“小姐是觉得和公子不可能吗?”
苏清梦一窒,撇过脸去,低声说道:“哪有。”虽然洛星河对自己一直都是一副没有心的模样,可她还不至于觉得两个人是没有可能的情况,来年,不是就要成亲了吗?
暖玉叹了口气,垂首看着苏清梦,说道:“小姐啊,依暖玉说,你就是整天胡思乱想的太多了。即便是小姐觉得自己像故事里的狐仙,可公子呢?公子怎么可能是那负心的书生?!真不知道小姐你是怎么把自己和这故事给扯上关系的。小姐就是小姐,公子就是公子,和故事的狐仙书生哪能一样呢?”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苏清梦在这片迷宫里兜兜转转好几天了,而暖玉的一席话,便让她登时找到了出口。
是啊,明明就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盲目的对号入座呢?脑子里忽然想起洛星河的若即若离来,苏清梦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几日的唉声叹气从来不是为了故事里的狐仙和书生,只是因为看不懂洛星河罢了。
找到了原因,苏清梦顿时觉得心头畅快无比,从床上噌的坐起,笑容明媚的看着暖玉,说道:“走!”
暖玉仰首看向苏清梦,一头雾水,疑惑问道:“去哪里啊?”
苏清梦半虚着眼,狡黠一笑,探身说道:“长乐坊啊。”
暖玉的脸登时便黑了下来,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去长乐坊?那还不如让这小祖宗窝在房里发霉呢!
“不去。”暖玉侧了身子,不去理会苏清梦。
苏清梦挑了挑眉,无所谓的直起身子,说道:“不去正好,我玩得更潇洒!”
说罢,抬脚便走向内间。
暖玉背着身纠结了半天,也只得无奈妥协,让苏清梦单独出门,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她了!
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瞅了瞅内间苏清梦朦胧的身影,暖玉也无奈的回房换衣服去了。
扬州城,长乐坊。
作为苏秦王朝的第一赌坊,长乐坊的客人随便哪一个都是有名号的人物,身上没有几万两银子,可是连赌坊的门都进不去的。
暖玉仰首看着头顶那块黑底金漆,贵气十足的牌匾,拽了拽苏清梦宽大的袖袍,哀求道:“小……公子,咱能不进去吗?”
苏清梦回过头,摇了摇手中的玉扇,笑容狡黠,狭长的丹凤眼倜傥风流,“不能。”
暖玉泄气的垂了头,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衣襟。销金窟啊,销金窟!为什么自己非得承受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手中溜走的痛苦呢?
跟着苏清梦进了长乐坊,两旁立着的门童见了两人立即弯下了身子,一脸谄媚的说道:“苏公子,您来啦!小的立马去找掌柜的,您先上楼歇歇!”
苏清梦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扬手一招,暖玉便只得苦着个脸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依依不舍的递给苏清梦。
“小贵可是越来越机灵了啊!你家掌柜的本公子自己去找,这五十两银票,你们分分。”土地主似的把银票给了小贵,苏清梦摇着扇子,笑嘻嘻的走进了大堂。
宽阔的大堂里,挤满了挥金如土的地主乡绅们,嘈杂喧闹,仿似要把耳膜震破一般。
空气很闷,苏清梦皱着眉头,一只手堵着左耳,一只手摇着玉扇,踮着脚,目光在拥挤的人群的逡巡。
“嗳~买定可要离手啊!”娇媚的女声传来,在鱼龙混杂的长乐坊里,犹若娇莺初啼。
一张宽大的长方形梨木桌上,一名女子翘脚而坐,香肩半露,青丝用一支青玉簪盘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粉嫩的双耳,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如丝媚眼微微上挑,眼角一颗泪痣,更添风韵。
“月娘!”苏清梦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奈何环境嘈杂,很快便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里。
但月娘却偏偏在此时侧过脸来。
苏清梦的打扮在这群满身铜臭的乡绅里就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加之容貌昳丽,风度翩翩,想不扎眼都难。
月娘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扔了手里的色盒,“你们玩着,月娘就不陪了啊。”说罢,直接从桌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了苏清梦面前。
“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月娘拍了拍苏清梦的肩,媚眼轻挑,颇为嗔怪。
“生意忙嘛……”苏清梦笑着,假模假样的扇了两扇。
洛星河这些日子都在府里,她勾搭他都来不及,哪还有闲心往外跑啊。
月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点破她,“楼下杂,咱还是上雅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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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永安侯府
二楼雅间,暖玉和另一小僮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房里,月娘倒了杯茶,递给苏清梦,“刚到的雾山新茶,尝尝。”
苏清梦捧起杯子,小啜了一口,入口甘甜回香,确实是好茶。
“苏公子这是……”月娘指着苏清梦脖子上那道粉色的新伤,蹙颦问道。
“哦,没什么。”苏清梦说着,抬手在脖子上摸了摸,又道,“就是前些日子府里招了贼,伤到了,不碍事的。对了,今儿这坊里怎么都是些乡绅,那些个纨绔子弟呢?”苏清梦笑嘻嘻的说着,好像自己一直置身事外一样。
“不碍事就好。”月娘含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眉梢带煞,“前些日子永安侯不是从京城回来了吗?今儿个在侯府里大宴宾客,有权有钱的可全过去了!”
苏清梦听着,霎时便有些窘了,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吧?不过,难怪自己一大早就没看见洛星河了,想必是去参加这个什么永安侯的宴席了吧!
月娘看着苏清梦微窘的表情,掩袖偷偷笑了笑,又说道:“你今儿个要真想玩儿,月娘我陪你罢。”
苏清梦咂咂嘴,“算了。没多大意思。不过,月娘,你这长乐坊可是数一数二的,你怎么没去呢?”
月娘笑了笑,“月娘也不过就是个挂名的掌柜罢了,真正的主子,可是另有其人!”
苏清梦一听,双眼立时放光,“是谁啊?我可以见见吗?”
月娘一愣,悔叫自己说错了话,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柔声说道:“这可难办,就是月娘,这些年也难得一见呐!”
“这样啊……”苏清梦有些泄气了,能掌管大郢第一赌坊的人,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知道及得上她的洛星河几分。
“我看今天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了。月娘,我就先回府了啊。”苏清梦一脸失望的神情,手上的扇子应景似的轻轻摇着。
月娘微微一笑,“也成,苏公子哪天得空了再来。”
“好说好说。那就先告辞了啊!”苏清梦说着,站起身便往门外走。
暖玉正和小厮在门外聊得开心呢,笑得天花乱坠的,见苏清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便吃惊的问道:“这么快?”
苏清梦抬起下巴,斜睨了暖玉一眼,说道:“不然呢?”
暖玉被苏清梦这么一问,顿时语噎,撇了撇嘴,垂下了头。
出了长乐坊,暖玉本想着终于能够回府了,结果苏清梦却转了方向,直接往和孟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姐?”暖玉出声唤道。一脸狐疑的看着苏清梦。
“怎么?”苏清梦回过头来,也是一脸的茫然。
“回孟府的路不是这边。”暖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提醒着苏清梦。
苏清梦点了点头,一副我自然是知道的表情,开口说道:“我知道啊。我又没说我要回府了。”
暖玉一听,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那小姐你是……”
“去永安侯府啊!我倒要去看看这个侯爷是个怎样的人物!”苏清梦说着,摇开了玉扇,一脸的不屑。
“可是小姐……你又没有请柬,就是去了,人家也不会让你进去的啊!”暖玉一脸为难的样子,说真的,那个什么侯府,她是真不想去,就怕她姑奶奶知道了非要嚷嚷着去看,今儿个早上,暖玉知道了消息也没有告诉苏清梦,想不到,苏清梦最后还是知道了。
“啰嗦什么!”苏清梦看着暖玉,禾眉微蹙,佯装薄怒,“跟着我走就是了!”
说罢,便一面摇着玉扇,一面往永安侯府的方向走去了。
暖玉无奈,也只能苦着一张脸跟了上去。
永安侯府大门前。
苏清梦站在侯府的大石狮子面前,摇着玉扇,啧啧的咂着嘴。
要说,这皇亲国戚的派头确实是非同一般啊。就这门口的两尊石狮子,且不说其雕刻的细致生动,就是这石料都是从邗阳的昆柏山上给弄下来的,光是运到扬州城可都得花上不少的银子呢!
要不是苏清梦以前败家,非闹着要用这种石料来修建自己房门外的花坛,对于这种石料的昂贵也是不清楚的。
“这个永安侯一定是个脑满肠肥,相貌丑陋的老头!”苏清梦脑子里浮现出了永安侯的初步形象来,还没有见面,便已经开始从心底里厌恶起这个侯爷来了。
“小姐,你见过永安侯?”暖玉站在苏清梦的身后,一脸狐疑的问道。据自己所知,这个永安侯也是刚刚才从京都搬回扬州城的,怎么这苏清梦就已经见过了?
“没见过。”苏清梦撇了撇嘴,从石狮子上移开了目光,伸着脖子往侯府的正门望了一眼,见那门前站了不少的人,正拿着请柬挨个儿的登记,说道,“就这么一个老头儿,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暖玉听罢,不由得在苏清梦的身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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