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医治,可就得准备后事了。
他说这些时,口气平淡,一副为难的样子,连连叹气,直唬得李福寿一家都惨白了脸。
最后把李福寿家的积蓄搜刮完,留下三贴药,并一句:“吃过药后,如果有这老山参顿老母鸡,吃上几顿,定能去除病根。”
李安急急问道:“那老山参一斤多少钱?”
“一斤?小哥说笑了,薄薄一片老山参就要六钱银子,一斤,老夫那儿可没有,估计京城那儿的百年大药店才有。”
李安听后沉默不语,他哥李平送李大夫出去,还听李大夫在那说:“人参大补,只需薄薄五片,不过三两银子,这病早治早好。”
屋里,李福寿媳妇脸上倒是没多少愁容,还有心情安慰他们:“没事阿,人都是要走的,我这个身子留着也是拖累你们。”
“娘,您说什么呢,您长命百岁,还得给我带孙子呢。”李安透过窗户看出去,虽然什么都没有,只看到另一户人家的土墙,他变的眼神坚定,铿锵道:“不就是只鸡吗,不就是三两银子吗,我有手有脚还能挣不回来?”
那个方向,正对连绵不绝的大山。
李福寿看着他,眼睛一瞪,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说,垂下头,老泪纵横。
李福寿媳妇握着他二儿,紧张道:“你可莫要做傻事,我的儿。”
“知道,娘,您就安心休息吧!”李安说着,小跑了出去,很快不见踪影。
———————
老余家的破房子,几个孩子都在院里,余树正在做简单的木板床,余子扬趴在房檐上,正一层层修补着屋顶上的大洞,一层茅草,一层河沙。
很快,大洞补上了,余子扬看了看,不是很满意,只是这样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屋顶上原先的茅草都是请人编织的,编织结构紧密,正面看上去像铺盖的一样,抗风耐雨性更强。
但现在也只能将就用了,反正只要攒够银子,就可以大肆修补这间破茅草屋了。
妞妞手扶着梯子,抬着头看她二哥,不是左右摇晃,仰着头太久,她脖子都酸了,“二哥,好了没?”
“好了,好了,你让开一点,我下来了。”
余子扬下了梯子,四下看了看院子里没有郑清远的身影,他顿了顿,大步走进房里。
果然,郑清远正趴在地上,咬着装枫糖浆的大葫芦,吃得正欢,再一看,另一个原本挂在两米多高墙上的大葫芦也掉在地上。
余子扬黑着脸夺过葫芦,并拿走掉在地上的那个大葫芦,不理会狼孩立刻讨好的两脚站立,转身就出了房门,走进厨房把葫芦藏了起来。
狼孩眼睛不离那土黄色的大葫芦,看余子扬越走越远,委屈的直叫唤。
他现在收拾齐整了,头发服服帖帖束在脑后,身上穿着余树略显宽大的衣服,麦色皮肤配着刚毅脸颊,偏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那效果大打折扣。
所以余子扬回来后,毫不留情道:“你接下来一个月,三十天都没有糖吃。”
狼孩呲着牙,突然就把余子扬扑倒在地,张着嘴咬上他的下巴。又不用力,只轻轻磨擦,吓唬吓唬他交出糖罐。
余子扬一点不怕,拍开他的头,支起身子引诱着:“能站着走路一天,吃一次糖。”
狼孩歪着头,半蹲起来,然后就又趴下了。
余子扬叹口气,也不着急。
这时,余树在外面喊着:“床好了。”
他走出去看了看,就是一个四脚的架子,上面拼着两块木板,约一米七长,一米二宽,也不太结实,不过睡一个狼孩也足够了。
余子扬大声夸道:“大哥真厉害。”
余树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无事,余子扬想起那日吃的绿油油的野菜,有些嘴馋,便带着竹篓想去河边瞧瞧。
妞妞很快也背上小竹篓跟在他身后,笑嘻嘻冲他吐舌。
余子扬笑笑,转身看余树也去拿竹篓,他连忙阻止,“野菜不知道有没有,大哥可以挑水。”
余树很快提着木桶出来。
狼孩也想跟着,但他不愿意用双脚走路,余子扬不可能冒险,他如是说:“你可以站起来走路,就跟你去。”
说完等了一会儿,看他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余子扬转身就走,还不忘把门锁紧。
听里面狼孩用爪子挠门板,并呜呜叫唤,余子扬对门喊道:“你好好看家,我们很快就回来。”
狼孩耳朵灵,挠了一会门,听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恼怒的嗤鼻,爪子按在木门上,慢慢站立,学着余子扬的样子走了两步,脚一屈,双手又着地了。
余子扬一路走过,看路边生长着的绿油油一片的野草,心情大好。
这个春天,等得太不容易了。
妞妞一路嬉闹着,一会去拔路边的嫩草心,一会儿又撒着娇要余树背着走,一副天真烂漫,再不见十几日前那面色如土,死气沉沉的样子。
日子,总算过得是模是样了,也有盼头了。
村里的大河,河水清澈,村里用水几乎都在这挑,清洗大件衣服,例如棉衣,床单什么的也都到这来。
刚到那河边,就见有二三个妇人在那捶打衣物,见他们过来,都纷纷抬起头,脸上表情都有些仇视,余子扬全当没有看见,只是看着这附近也没长出什么野菜,倒是水质变的有些浑浊。
这样的水是不能入口的,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到水质清澈的河上游去,兴许那儿会有些鲜嫩的野菜。
只是还没走远,一些闲言闲语顺着风吹到他们的耳里。
“真正的天煞孤星呢,一家子烂心肠的,我可怜的么儿呦,怎么就忍心骗他去喂了野兽。”
“还有我大儿,那么纯善老实,怎么就………”妇女拿袖子抹了抹泪。
“土匪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把他们一起杀了,替天行道。”
“怪道余婆早早跟他们脱离关系,原来是发现他们狼心狗肺,真不是东西,我呸,老天要有眼,就该打个雷把他们劈死。”
余子扬是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何必跟他们计较,不过是耍耍嘴皮子,人言可畏,可也要看人言是谁的言。
妞妞安静下来,趴在余树身上,眼睛一闪一闪的,豆大的泪珠瞬间就流到余树背上。
妞妞默默流了一会泪,憋着嘴说:“阿爹最厉害,最好了。”
余子扬这才发现妞妞早已哭成泪人,余树脸上表情也很僵硬,额角爆出青筋。
“阿爹当然厉害了,娘也厉害,他们是没有,所以才要这么说的,因为我们有那么厉害的阿爹阿娘。”
“二哥,天煞孤星是什么意思?”
“天煞孤星,就是很厉害的人,他们以前是天上的仙人,下来凡间过苦日子,但是又很厉害,所以很多不厉害的人就很不喜欢他们。”
“那妞妞以后比她们还要厉害,可是妞妞的日子不会苦阿,家里有糖。”
第43章
古代没有化工厂,几乎零污染,水质清澈纯净,还有不少小鱼小虾,感受到人的气息,都纷纷躲到水草下,隐藏身影。
这儿河面宽些,但四周没多少大石头可以站脚,泥土又软,临近河岸的土一踩整个人都往下掉,村里人都不乐意来这用水。
所以这里的野草野菜也都丰富些,但此刻,余子扬并不急着采挖那些没人抢的野菜,他看了一眼不时探出头摆动着身子吐个泡泡又缩回去的小鱼儿,笑着像妞妞招手,“我们来捞鱼吧,捞到那回家炸了给你吃,炸到骨头都酥掉,可好吃了。”
这条河水也不是很急,小鱼小虾还是蛮多的,就是没见着稍大点的鱼,要不然拿回家熬汤也是极好的。
妞妞闻言有些好奇,探出头直往河面瞧,余子扬给指了个位置,“挪,哪里就有很多小鱼,就在水草下。”
“看到了,看到了。”妞妞瞪着眼睛说,声音里已经不见沮丧。
余树也往那边看了看,有些嫌弃,“好小条。”
余子扬摆摆手:“好吃就行了,大了还不香呢。”
既然要下河捞鱼,就得赶紧把家里要用的清水打好,趁余树打水的空档,余子扬跑远些捡了几块大石头,又随手揪了把野草,回来时余树已经把水打好了。
余子扬把鞋子脱下,挽了挽手袖,又挽了挽裤腿,把石头野草放竹篓里,就小心翼翼下了河,拖着竹篓走到临河对岸那河床高些,水草也多的位置。
把竹篓斜放在河水里,篓口对着水草,又调整了下大石头的位置,保证竹篓不会被河水推得翻过身来,这就上了岸来。
这时候他全身已经湿透了,胸口以下的衣服全被河水浸湿了,余树看着就有些心疼,拍了下脑袋,他说:“刚刚就应该让大哥下去,冷不冷扬扬,一会大哥去把竹篓捞回来。”
余子扬打了个冷颤,看了看天色,那太阳已经接近西山了,并没有什么温度,他拧了拧衣服下摆的水,说:“不用,反正都湿了,别一会二人都湿透了,你可没衣服换。”
余树一共就两套衣服,让了一套给狼孩,自己就剩一套了,看来下次去镇上还得扯几块布,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地方帮人做衣服的。
妞妞一直盯着那个竹篓看,大眼睛眨也不眨,别提多认真了,看见一根野菜从缝隙里飘出,立刻扯余子扬衣服,“野草,跑出来了。”
余子扬摸摸她的头,看一眼那个竹篓,转身专心挖起野菜来。
这儿野菜丰富,除却鬼针草,更多的是细纤维的柞浆草,这种草一长一大片,口感也更好。就是现在都还嫩着,全部采了也只不过在竹篓里铺了个底,这还要除去余树挖的那些最常见不能吃的野草。
这时太阳又沉下去小半个脸,余子扬不舒服扯了扯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衣服,看一眼妞妞,又不能直接脱掉,就有点难受。
天色也不早了,狼孩又是一人在家,他不是特别放心,就想着早点回去算了。
把手里的一小把鬼针草放到竹篓里,他走回河岸。“怎么样,有没有小鱼游进去。”
妞妞摇头:“没看到,就是野草都跑光了。”
“没事,有鱼就行了。”余子扬说着,又下水了,小心翼翼趟过去,扯着竹篓就走。
回到岸上,把竹篓里的东西倒出来,余子扬就觉得脸有些红。
妞妞数了数:“一条,两条,三条,嗯,一人一条,还差一条。”
余子扬拿过竹篓就又下水了。总不能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就得了这么三条鱼丁,啧啧,塞牙缝都不够。
这回他学乖了,不再守株待兔,他使劲在水草丰富的地方探了探,弄得那地方水都浑浊了,才把竹篓提起,露出篓口,一路拖着上岸。
竹篓有些沉,倒出来里面什么都有,多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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