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啊！”郭丽缓缓走过去，迎着微风轻轻张开手臂，“不如，你和老师一起出去走走吧！”
云杭缓缓扭转头看她，“是啊，今天天气真好，湛蓝湛蓝的，像大海一样！”
郭丽随声附和，“是啊，像大海一样！”
云杭重新扭转头看向天空，素白的脸上，平静如水，“以前，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张明要选择跳进大海。溺水而亡，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通通被海水淹没，舍弃赖以生存的空气该是多么可怕！”
云杭的声音很轻，很柔，像这春日里的微风，滑过人脸，胆怯而温柔。
“既然死亡这么可怕，为什么不活着？难道活着比死还要更痛苦可怕吗？原来真的是这样，当世界遗弃了你，当你也遗弃了世界，活着的确比死更痛苦可怕！”
“你舅舅～”郭丽犹豫着开口，“这些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太自责！”
云杭轻轻笑了笑，“原来你也知道，何苦瞒着我一个人！”
郭丽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拉过云杭一起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今年春节我去祭拜过你阿爸！”
云杭诧异地抬头看她，“我阿爸？你认识我阿爸？”
郭丽点点头，“不止认识，他还救过我的命！我以为这辈子总有机会当面谢谢他，却不想竟再没机会见面。”
云杭一瞬间泪流满面，“是啊，再没机会见面了！我阿爸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郭丽轻轻握住云杭的手，柔声安慰，“是啊，很好很好的人。当年我被迫离开这里，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完了，是他救了我，让我有机会获得重生。我发过誓，无论何时都不会把他的事情说出来。如今看你这样，我觉得即使我说了，他也会原谅我！”
云杭疑惑地看着郭丽，“阿爸跟你说过什么？”
郭丽站起来望着外面的天空，轻轻说道，“他说‘既然逃出那个地方，便不会再回去！即便是死，我也不想原谅！’”
“不可能！”云杭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死死抓住郭丽的胳膊，“不可能！我阿爸没有恨，他只是觉得无法面对，我常常看他抱着老旧的照片痛哭。如果那是恨，为什么还要留着？”
郭丽面容平静，缓缓说道，“他还说，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的宝贝女儿永远自由快乐！”
云杭无力地垂下双手，双眼透着迷茫，嘴里喃喃自语，“不原谅？为什么是不原谅？”
“你阿爸根本不希望你回来，云杭，你错了！你阿爸这一生，努力的远离，努力的活的自由。他不希望你再陷进这个漩涡之中，离开这里吧！你给与的亲情，根本温暖不了那个恶魔！”
郭丽的话像锥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云杭的心里，“恶魔？谁才是恶魔？”
“你想知道谁才是恶魔？好，我告诉你！”郭丽逼近云杭，声音低沉坚定，“阿柔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她是吴刚第一任妻子，也就是你的奶奶。当年赵瘸子想让吴刚俯首称臣，并以阿柔相要挟。可惜，吴刚不顾妻子死活，硬是和赵瘸子开战，而阿柔就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也让你最爱的阿爸一生痛苦。后来二人平分天下，吴刚娶了他第二任妻子，却又因为自己的多疑，便被他一枪打死！而吴洁，也就是你的姑姑，亲眼看见。你以为上一次他们抓了我真的只是想知道吴洁的死因吗？”
郭丽冷冷一笑，“你太天真了！当年吴刚早就知道吴洁的死因，如果他真的爱他的女儿，早就杀了蒋黑子了。可惜事情过了那么久，他却突然旧事重提，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把逐渐强大的蒋黑子干掉。任何挡他道路的人，哪一个不被他杀了？妻子，女儿，如果你阿爸不逃走，也许连他也杀了！”
郭丽看着云杭，突然展颜笑了一下，“你觉得，在他心中，突然冒出来的小孙女能占多大位置？”
云杭整个人呆住了，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放着过去的场景。阿妈唤自己回家的声音；阿爸举着自己，故意拿胡子扎她脸的样子；舅舅一家在客厅看着好笑的电视笑成一团的样子；阿玉冷漠疏离却又透着淡淡关心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吴刚围着围裙胡乱剁菜的滑稽模样上。
“老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云杭抬眼看向郭丽，“你说了那么多人，那你那？你又为什么要恨吴刚？”
郭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淡淡化开，轻轻闭上眼问道，“云杭，女人最幸福的应该是什么？”
云杭低垂眼眉想了想，“爱人，孩子，一个家！”
郭丽再次睁开眼，盛满泪水的眼眸，望向云杭，话语之中无比悲凉，“你看，我的幸福，一样，一样，全都没了！而且，永远不会再有！云杭，你告诉我，我应不应该恨？”
云杭错愕地看着郭丽，这是第一次，她从这个自信高傲的女人眼中，看到了恨，看到了永远也化不开的荒凉。
宋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黄昏，落地场前站着一个男人，正兀自抽着烟。
“这是哪里？”宋玉的声音嘶哑难听，却让对方笑了起来。
“嗯，我以为你会首先问‘你是谁？’”林涛转身戏虐地看着宋玉，“你小子，那么陡的坡，你也敢跳？你就不怕万一这么跳下去，首先找到你的不是我？”
宋玉皱着眉头坐起身子，胳膊上绑着绷带，疼痛让他微微低喘。“跳，不一定死，不跳，一定必死还要痛苦！这么容易的选择题，林老大不会做吗？”
林涛抑制不住笑出声来，俯身看向宋玉。“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值那么多钱？黑道悬赏一千万杀你！现在除了杀手营的人，我想这座城市里所有的杀手都想要你这颗人头！”
宋玉揉了揉眉心，不耐问道，“追我的人是谁？”
林涛耸耸肩，“我不知道，人跑了！不过猜也能猜的到，赵瘸子死了，而你是最后见他的人！名利双收，怪不得那几个开机车的那么疯狂！”
宋玉伸手要了烟点上，苍白的脸上无比凝重，“张进有什么动静？”
“你一直怀疑张进，可是赵瘸子死了这么大的事情，张进却一点也没反应，我看这次你可能猜错了！”
宋玉摇摇头，说道，“即便没有别人，赵瘸子也已经油尽灯枯。张进可能早就知道，而且，能让赵瘸子如此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他做，我想张进和赵瘸子之间的关系绝不简单！林涛，你帮我去查查，当年那场大火究竟死了几个人？”（未完待续。。）
。。。
；。。。 ；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起疑
秦聪接到蒋黑子电话的时候宋玉也在身边，二人对视片刻，了然地点了点头。电话说到一半，秦聪突然转头看了宋玉一眼，起身走向阳台。宋玉并未在意，心中轻轻吁了口气，终于，还是等到了！
“季琳果然被姓蒋的抓了！”秦聪气的一脚踹在沙发上，又看了一眼宋玉绑着绷带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样？”
宋玉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现在我不方便出去，我怕身上的麻烦蔓延到你头上，蒋黑子的邀约你自己小心应对！”
秦聪郁闷地点点头，掏出烟递过去，“等我把季琳就出来，你马上和她会北京，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回去好好当你的大学生，毕业了结婚生子，继承季家和宋家的家业。如果我有命活着，一定回去喝杯喜酒！”
宋玉皱眉看着他，“你不跟我们回去？”
秦聪起身走向阳台，隔着玻璃看外面蓝蓝的天空，“我回去干嘛？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宋玉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秦聪，杀手营不会撑很久的。杀手营完了，吴刚就完了。吴刚完了，整个z城又要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战争。而你身后站着的人，也不会再给你任何帮助，秦聪，你拿什么去斗。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回北京，至少我们都在！”
秦聪突然回头看向宋玉，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我想知道，你那个小女朋友，究竟和吴刚什么关系？”
宋玉一怔，垂下眼帘随口说道，“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跟吴刚扯上什么关系？”
秦聪扯扯嘴角笑了笑，“普通的大学生？会被黑道的人跟踪？”
宋玉一惊，随即又恢复冷静，淡淡开口。“是吗？”
秦聪本就不是转弯抹角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的兄弟，见宋玉如此，有些恼怒地骂道，“艹。你tm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问过陆璐。云杭最近认了爷爷。也不在学校里住了。而她那个爷爷不仅派了保镖跟着，竟然还突然多出黑道上的人跟踪。我眼睛没瞎，那些黑道上的人根本不是帮会的人。你现在还告诉我云杭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宋玉。你老实告诉我，云杭的爷爷是不是吴刚？”
宋玉没说话，只皱着眉头抽着烟。
秦聪又问，“这次货物出事，紧接着赵瘸子死了。我和蒋黑子全都损失严重，而只有林涛得以幸免。我不相信这是偶然，再回想几次云杭出事，全都是林涛救的。不惜背叛旧主，也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不是因为喜欢，就是因为要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而林涛突然得到吴刚的赏识，这一切太巧合！”
宋玉将烟蒂狠狠摁进烟灰缸里，抬头看向秦聪，“你想知道什么？云杭的身世？还是林涛的目的？”
秦聪一愣，看向宋玉时的眼神带了怀疑，“宋玉，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你都知道，包括那批有问题的货！”
宋玉没说话，薄唇轻抿，眼睛看着秦聪，坚定决绝。
秦聪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为什么啊？宋玉，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为什么？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保我想保的人！”宋玉的声音依旧低沉，听起来波澜无惊。
“保你想保的人？”秦聪自嘲地笑了起来，“那季琳那？你把季琳放在哪里？蒋黑子说，他派人查过，分给林涛的货，他一克都没有卖出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想不出别的理由！一开始我和蒋黑子以为，这一次是吴刚借故消减我们的势力。可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吴刚焦头烂额。即便是想杀我们，他也不会折损这么多！唯一的解释就是吴刚设了陷阱，却不是那批货！”
宋玉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上，面对秦聪的质问，他无话可说。
“你和赵瘸子认识，对吧！”秦聪逼视着宋玉，眼神之中挣扎疑惑。
“哥，我从未想过害你！无论蒋黑子说什么，答应他，换回季琳，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剩下的事情，他们谁爱争，谁就去争！”宋玉的语气带了一丝恳求。
“那云杭那？”
“她自然有人保护！”宋玉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抬头看向秦聪，发现对方眼中再无信任。
“原来蒋黑子说的没错，你果然和林涛有过协议！就为了那个女人，你抛弃了季琳，抛弃了我们自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