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钢琴作品也好。或者其他什么音乐作品也罢,是作曲家本身思想的一种表达。这种思想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可能是高兴的。也可能是悲伤的,可能是愤怒的,也可能是神秘的……这些情绪,通过声音的高低长短,强弱连断等手段表现出来。作为演奏者,需要用乐器来理解、再现作者当时创作的那种情绪。透过种种表面上的技巧,将音乐中最深刻的东西挖掘出来,这才是合奏的演奏家。
而更进一步,则是要在这所谓的“音乐灵魂”之中,融入自己的思想,让它成为“活”的东西。对于音修士来说,做不到这一步,就永远也迈不进真正的乐道大门!
而做到了这一步,也并不是代表了真正的入门,因为每个人的思想也是有深有浅,有好有坏的。思想境界的高低,直接决定了你对音乐的理解好坏,决定了你能将它升华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而神魂之力的境界,就是一个具体的衡量标准。
如果用计算机的硬件标准来衡量,就会很好理解这个体系。举个例子,比如对一首音乐作品的理解是一个求解圆周率的方程,当然求出的小数点位数越多,理解就越精确,这是前提。在这个前提下,自然是越强大的计算能力,求出的位数越多,如果把炼气期的神魂之力比做用纸笔算盘构成的硬件计算系统,到了筑基器就是计算器,到了金丹期又升级成了计算机,接着是服务器,超级计算机……
所以,神魂之力层次的提升,不代表对音乐的理解层次就越高,但它为理解到更高的层次,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硬件”上的支持。
《梅菲斯特圆舞曲》的音乐还在继续,已经演奏了十多分钟,渐渐进入到了尾声。整首曲子,楚扬听得有些无聊,像这种除了技巧之外,听不到一点对于作品本身的理解的东西,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第一首曲子结束之后,来自俄罗斯的女钢琴家没有起身,下面也没有人鼓掌,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演奏还没有结束。
每个人的演奏时间不超过三十五分钟,在这样一个时间段里,大约每个人可以演奏三到四首曲子,如果是简短的小品之类的作品,可能会更多一些,但一般的选手都不会这么选,因为他们必须保证在这段时间里,有一首足够长,拥有足够份量的作品,以展示他们的技巧。
一般人的思路是这样的,先演奏一首规定曲目,时间大约占到总时间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样子,接着演奏一首短一些的自选曲目,一般都是从超练中选一首。接着就是选一个比较长一些的独奏曲。
这个套路,基本上在这样的比赛中已经形成固定模式了,在这种四分之一决赛中,每个选手都非常珍惜演奏的每一分钟,因为四分之一决赛是淘汰赛制,一局定输赢,出局了就失去继续比赛下去的机会了。
科兹洛娃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三十四分钟的时候,她结束了自己最后一首曲子的演奏。从钢琴前站起身来,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成绩是当场打出来的,采取百分制,经过当场亮分之后,科兹洛娃又是一个鞠躬,随即转身走下了舞台。她的成绩还不错,评委们给出的分数都在94到96之间,这个成绩算不上绝对的高分,但却是一个相当有竞争力的分数,大大提高了她进入半决赛的可能。
紧接着第二个上场的是一位来自岛国的男选手,名字叫做冈田一朗,他的身材矮小,留着一头类似岛国着名指挥家小泽征尔的卷发。他的双手也比较小,看上去并不像是适合演奏钢琴的手,但他的演奏风格非常灵活,轻快,这一点弥补了他先天条件上的不足。
他演奏的第一首作品是《清教徒的回忆(贝利尼)》,这也是一首很生僻的曲子,同样带有叙事色彩。似乎很多参加这种大赛的选手,都喜欢选择这种冷门生僻的作品。其实这里面也包含着一种心理上的博弈。毕竟生僻的作品,选手不熟悉,评委也不熟悉,就算是听过,也没有做过深入具体的分析,不像是《钟》、《匈牙利狂想曲》、《鬼火》、《狩猎》、《追雪》等作品一样,都被人快分析烂了,这样的曲子,有无数的珠玉在前,演奏它们纯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演奏得没什么毛病是应该的,任何一小点缺点,都被会敏锐的捕捉到,随即被无限地放大。
冈田一朗的演奏中规中矩,没有给人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他的演奏结束之后,紧接着又有两位分别来自米国和德国的选手登台,上午的赛程过半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朗朗。听到主持人报出自己的名字,朗朗站起身来,转身看着楚扬笑道:“我去了!”
“恩,加油!”楚扬冲他点了点头,伸出大拇指冲他比了比。
朗朗整理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带有亮晶晶的小圆片的礼服,转身轻快地向着赛场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五章 中外之别
朗朗的登台,赢得了台下一阵持续时间非常长的掌声。
在国际钢琴舞台上,朗朗无疑是一个非常成功的钢琴家,他的形象年轻而充满活力,演奏充满激情和戏剧性,不得不说这样的表现形式,让钢琴演奏本身更加充满魅力。这也是他区别于普通钢琴家的地方。
十一位评委看到朗朗上台,目光中也是流露出了期待。这位从神秘的东方国度走出来的钢琴家,已经不止一次带给他们惊喜了,在今天的比赛上,这些人同样期待着他能够有更好的表现。
格拉夫曼看着自己这位弟子,目光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爱。虽然是一个华夏人,但这个孩子对钢琴的理解和造诣,甚至超过了很多西方人,特别是对那些西方经典作品的理解,更是经常会有惊人之举,现在就算是他,有的时候也有些跟不上朗朗的演奏思路。在今天的比赛上,他对朗朗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他并不担心朗朗会通不过比赛,朗朗绝对是夺冠的大热门,如果他发挥正常,四分之一决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舞台之下,罗红梅和她带领的音乐频道报道小组的同事们,也是一脸的期待与兴奋。朗朗是华夏人的骄傲,他让全世界重新认识了华夏人在艺术方面的造诣!今天的报道中,朗朗的比赛也是一场重头戏。
全场数千观众都注视着那个坐在钢琴前的男人,虽然他现在已经步入了中年,沉稳了许多,但那股跳脱自信的经典表情还是没有变。
朗朗在钢琴前坐定,神情平淡而写意,面对着面前的钢琴,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好玩的大玩具。这样的心态,是他在柯蒂斯音乐学院的时候学习到的。他的老师,著名的钢琴教育家格拉夫曼先生告诉他:一名出色的钢琴家与普通钢琴家之间最重要的区别,不在于技巧,也不在于名气,更不在于弹过的曲子深度和广度,而在于,他能够始终保持一颗对音乐的喜爱之心。这种喜爱,应该是脱离了名望、财富等等外在的东西,剩下的最为单纯的喜爱,是那种坐在钢琴前,就要忍不住想要演奏的一种**!
这样的说法,是朗朗在华夏的时候,从未听说过的。从小到大,他的所有的钢琴老师都在告诉他一件事:学习钢琴是一件非常苦,非常难的事情,你需要每天大量枯燥的练习,需要不断的挑战自我,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这种明显带有竞争性、功利性的思维,固然同华夏的应试教育大环境有关,但更同国人一惯的习惯性思维方式有关。华夏人在外国人的印象中,一惯是以勤劳、善良、坚韧等等著称,但奉行中庸之道的华夏人,却缺少了一份个性,他们内向、含蓄,不习惯表达自己的情感,所有这些个性,或许在为人处事方面有其成功之处,但放在音乐上却未必适用,特别是西方音乐。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催生出来的产物,想要理解真的很困难。
好在,朗朗成功度过了这个过程。他在国内完成了技巧的原始积累,父亲的逼迫,每天近十个小时的地狱练习,让他具备了很多国外钢琴家都不具备的基本功。去到柯蒂斯之后,他又幸运地遇到了格拉夫曼这位明师,后者轻轻地点破了他钢琴演奏中的桎梏,让他从此一飞冲天!
朗朗的一双手,轻轻贴伏在了琴键上。那是一双干净、灵巧的手,在它奏响第一个音符的那一刻,那双手仿佛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朗朗也好像换了一个人,他的上身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充满了自信与洒脱,夸张而戏剧化的表情,正是他的招牌表情。与此同时,一双手在琴键上灵活飞舞,却依然带着一丝绅士般的从容不迫,还有一丝顽皮和兴奋。是的,兴奋,只是手指的动作,却可以如此明确的向人们传递出这样的情绪,这就是朗朗,这就是朗朗的音乐。
李斯特《辉煌的大圆舞曲》。作为必选曲目之一,这首广为钢琴演奏家们所熟知的曲目,按照“偏僻原则”,无疑是不适合选择的,但朗朗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它,显然,这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自信的表现。
充满感染力的明亮音色,仿佛一颗小太阳,照亮了整间音乐厅,同时也照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充满热情的演奏,和同样充满热情的音乐,朗朗成功地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技术动作,转而开始注意音乐本身。
这就是一个优秀钢琴家同普通钢琴家的区别,后者重“技巧”,而前者更重“表现”和“理解”,不迈过这层门槛,就会永远在“匠”的层次上绕圈子,永远无法升到“大师”这样的层次。
楚扬静静地听着朗朗的演奏,目光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赞叹。在众多的选手中,朗朗无疑依然是最出色的,他的出色不在于技巧上的力压群雄,而在于他对音乐的独特理解和表现。在别人看来,这种夸张的演奏有可能是在哗众取宠,但在楚扬看来,朗朗完全是因为心中有这样的音乐,所以才能够在指尖流露出来。作为一名音乐人,不管所学的专业是什么,最终只有达到这一步:用音乐表达心灵,才算得上是摸到了乐道的门槛。
像这样的人,无疑是乐神门最需要的人才。只不过,想起陈浩的事情,楚扬对接下来的招揽成功与否,却有了一丝担心。
每一个音乐家都是骄傲的,个性十足的。越是成功的越是如此。陈浩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已经输了比赛的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声誉,也不甘屈居人下,楚扬相信,这样的人在音乐界比比皆是。而像朗朗这样的人,更是毫无疑问肯定是这样的人。
他能够加入吗?
楚扬在心中默默地问着自己,在这一刻,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目标有了一丝怀疑。
自己是想把全天下最优秀的音乐人一网打尽,网到“乐神门”中来。但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还会拥有一颗渴望蓝天的心灵吗?楚扬轻轻地问着自己。
“不管怎么说,先把事情做下去吧。如果是真正追求音乐更高境界的人,不消自己去说,也会主动来要求加入吧。”楚扬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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