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送了卢俪的睡衣进来,两个人默契地闭上嘴,一个洗脸,一个洗衣服。那女明星询问了两句要不要紧,卢俪说再休息一会儿就出去,才把人打发走。
“就是说找到这个弹道报告,我就能证明林安森有罪了对吗?”
“不,杀手不是林安森本人,是雇凶。”卢俪突然顿了顿,有所顾虑地说,“而且听之远说,那个人一直潜伏在你身边,可能准备连你这个哥哥也……”
一阵毛骨悚然。
“是谁?”
“我不知道。”
“林之远……也参与了?”
“不,他绝对没有参与。”卢俪还是十分笃定,“因为四年前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家也受到林家内部‘大清理’的波及,差一点被林安森当做‘异己’铲除。后来倾家荡产夹缝求生。本来我结婚时答应了他《他年忆》后面不再接戏,专心做他的妻子,可是这时候也想替他分忧,就偷偷接了部戏挣钱。那时候正怀着孩子,几个月来着,我也记不清了……一次吊威亚下来,肚子很痛,孩子就……没了。我们两个人的分歧,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越来越大。他骂我,‘家里还有我,怎么就到了要你出去拼命挣钱的地步?’我知道他是生气,生气我不听话,可还是爱我的。后来没过多久,家里情况有所好转,我才知道原来我接戏那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外面想办法,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辛苦,收到过多少冷遇和刁难,终于重新在‘林氏王国’里博来了立足之地。现在想想,大概就是那时投靠了林安森,甘愿与虎谋皮来为我母子换取好的生活。造化弄人……”
说到这里她落了泪,竟然让纳兰德性也突然动容,有些于心不忍。不禁感叹人活着,都有难处,连林之远也不例外。
可是上面这些重要线索怎么没被老张的窃听器录下来呢?是时段上的误差,还是老张的复述有所修饰隐瞒?想起那莫名其妙消音的磁带……
“所以你不要以为他知道些内幕,就是帮凶。他真的没有参与那些血腥的事情。纳兰,拜托你只针对林安森,不要为难之远。”
“卢姐姐……”纳兰德性如鲠在喉,污浊的衣服在手里不知轻重地揉了好几下,才索性丢到了浴缸里不去洗了,反正没心思。外面笙歌燕舞,纸醉金迷,早就忘了这边还有两个人。一贯的圈里人作风。
结果刚要回头,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突然眼前发白,整个人就开始坠落。昏迷前看到的是卢俪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身后的地方。
……
浑浑噩噩里似乎强迫自己睁开过眼,只记得视野里全是黏腻的猩红,触目惊心的。心里一阵阵地发慌,失控的感觉让自己极度不安和紧张,隐约有人往自己手里塞什么东西,甚至听得到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喘息,带着绝望的求救。意识里似乎明白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无可挽回……
……
不行,办不到。
在尝试整整十八次之后,风潇终于翻身下地,承认自己不行。想要点支烟来抽,发现身上没带。
也许是太急功近利,压力就会很大。也或者是心里格外慎重的原因,毕竟结成夫妻是件大事。
又或者是没脱衣服所以没感觉?不应该啊,当初对纳兰德性,光是碰一下就很血脉喷张。总不会真是他的原因?
眼看天色晚,安顿英陈在诊所里住下,为了防止她感到无聊往外面跑,特地教会她电视机的使用方法。精选了一张纳兰德性的碟片放给她看,等她被花花绿绿的画面摄住神魂,才离开房间,并从外面锁上门,打算回小楼去看看,等晚些纳兰德性睡了再回来试着圆房。
结果回了小楼只看见坐在餐桌前喝“十鞭酒”压惊的薛小西和房间门缝里抱着电脑撸x的张开全,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纳兰德性。两个人也都说没有看到。
心里不由得一紧,凝力开始感应他的方位,这才想起来身上的精契刚刚被自己撤掉了。急忙又把精契之力逼回下腹腔内,却仍然感应不到纳兰德性的所在。
怎么好像……他那边也被人为撤掉了?
只大意了这一回,就出事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不对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也不对,怎么说的来着?千里什么蚁穴什么。为今之计就是沿路找。沿着纳兰德性精契还在身上时一路留下的气息。
从家到西五环某大型会场,会场里七零八落的荧光棒和满地的垃圾都说明这里刚刚举行过一场……对了,看到条幅才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是“金百合电影节”来着,因为纳兰德性的奖项泡了汤,风潇也就没再关注。可是这里已经空空荡荡,只剩清洁工在打扫。
最后寻着微弱的蛛丝马迹,才找到卢俪家。到达时那别墅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线内外记者和警察在用生命的力量抗衡,群众也围了几层既惊恐又好奇地指指点点。
听他们说这里成了凶杀案现场,死的是个大明星。
第105章 杀人嫌疑
(一〇五)
纳兰德性醒来时发现自己身陷囹圄。
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警察问的是什么——为什么杀人。
“谁?”
“你。”
“我被人杀了吗?”
“别装糊涂,你杀了人。”
“……谁?”
“卢俪。”
“轰”的一声,天旋地转。脑袋里突然有无数记忆碎片闪现,好像镁光灯晃得人眼要瞎,隐约想起不知是什么时候仰面躺着经过了人群,人群好像戛纳电影节的红毯那样拥挤而热情,闪光灯下大明星好像星光一样闪耀。随后画面里渗进了一点红,很快渲染成大片的粉。
卢俪扭曲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惊恐的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不知角度怎么一变,又看到一只红酒开瓶器,尖锐的钉头上淋漓滴血,更多的血则从洗衣机旁那个已经看不清面孔的人太阳穴处涌出来,喷泉一样。
“她……死了?”
这里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黑屋,对面一张简单的桌子和桌子后面穿制服的中年男人。
“抢救无效。”
趔趄一倒,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低矮简陋的椅子里,这重重一下,脊椎骨被椅背磕得生疼。
“说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
“一点都不记得?”
“嗯……”费力一思考,就觉得头好痛,还有红色的斑点在视野里飘来飘去。抬手一摸,头上缠着绷带。也受伤了啊。
稀里糊涂里,又听警察问了好些话,大致分析出情况——昨天卢俪生日宴会,大家都在客厅里玩,没有注意二楼卫生间传来的异响。直到有血滴滴到饭桌上,才有人察觉不对,跑上楼后发现卢俪已经失血过多身亡,而循着血足迹追去,见纳兰德性迷迷糊糊倒在别墅后门通道里,手里还拿着那只滴血的开瓶器。经验证,开瓶器上的血是卢俪的,指纹只有纳兰德性一个人的。
所以警方认定他就是犯罪嫌疑人。
现在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震撼。短短几个小时而已,竟然人世两隔。死的人是最令他感到心痛的卢姐姐,嫌犯又是自己,这双重打击,叫人濒临崩溃。
这个时候脑袋里竟然无厘头地弹出句港剧里常见的台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尽管不知道保持沉默下一步该干嘛,但还是咬紧牙关,除了“不记得”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晚上到现在的记忆一片混沌。
真要感谢这年代不时兴严刑逼供,三个小时后,一肚子火气的警察叫他再好好想想就走了。随后进来几个人解开他被拷在椅子上的手,架犯人一样架他离开。
不对,就是架犯人的形式。
不知道这些警察要把他转到哪里去,反正出了牢门就看到警察们的交头接耳,出了楼门又是水泄不通的记者群众们的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鄙夷和憎恨,甚至有人大骂出声,“畜生”“禽兽”“人渣”“败类”。
看来坏事已经传千里了啊。呵呵,眼眶抽搐,好想哭。可是众目睽睽。还好有警察贴心地拿脱下来的制服蒙住了他的头,从出门护送到上车。眼泪终于止不住在眼眶里颤抖了下,还是憋着没有落下。衣服虽然有点汗臭,但纳兰德性还是万分感激的。
尽管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对方这么做,只不过是出于他公众人物的身份考虑。适当引起民众关注后做好“保护*”的动作措施,这是规定。
被转到一处铁墙足有十米厚的坚固牢房里,又与世隔绝度过了半天。直到约莫傍晚,才有人来看他。
第106章 探监记
(一〇六)
来人是安冬,带了本市最有名的律师,上个月刚上过杂志封面的那种。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个人一见面就亲切互问,问完各自答说“我没事”。要不是有玻璃隔着,估计就十指紧握了。
“纳兰,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可以跟周律师说,他会尽全力帮你洗脱罪名。”
“我不记得。”
“你可以相信他。”
“不是,我是真不记得。”
律师和安冬对视一眼,面露难色:“那么,纳兰先生可以肯定自己跟这起凶杀案没有关系对吗?这样的话我们就准备进行无罪辩护。”
“我……”纳兰德性懊恼地咬了咬牙,决定坦诚,“安冬,其实我不确定……”
“不行,你不能不确定!就算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你,你自己也不能不确定。凶手一定另有其人对不对?告诉我,你昏倒后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影?”
“没有。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也许是有人从后面攻击头部。”
“那倒不是的。”律师翻了翻手里的材料,说,“纳兰先生是自己昏倒的,头上的伤是磕到浴室水龙头造成的。经检验是体内酒精和违禁药品浓度过高,共同作用导致短暂性神智混乱。”
……原来是这样吗?真的从头到尾,没有第三个人进入过卫生间吗?
“如果是做减刑辩护,那么我们也有这么几个方向可以努力——一是过失杀人,因为你拿的凶器是开瓶器,显然是随手抄起来的,也不具有太大的杀伤力,你仔细想想当时跟卢俪有没有发生口角什么的,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你不小心撞到她太阳穴上或她不小心撞到开瓶器上;二是神志不清误杀,因为你的血检报告说明,你血液里酒精浓度虽然不至于令你丧失理智,但加上长期服用‘安非/他明’,就足以让你短暂丧失行为能力。如果据理力争,可以最大程度减轻杀人罪名的严重程度,进去个几年就可以出来了。”
“‘安非/他明’?那是什么?”纳兰德性有些不懂。
“一种药物学名。简言之就是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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