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傅大夫手里捏着一个不知道是啥的小玩意儿问。
“准备什么?啊——”
随着傅大夫拇指轻轻那么一按,万伏电压瞬间流过身体,从头到脚。纳兰德性感觉自己的脸都变形了。
“这是脉冲疗法,刺激神经中枢,并传导大脑产生的电信号到躯体四肢。怎么样?试着动一动手脚?”
纳兰德性只觉得心脏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张大嘴呼吸都不足以缓解。好半天,才努力抬一抬脚……
“还是……使不上力。”
“再来一组。”
一组二十个。
“啊——啊——啊啊——啊……”
“怎么样?什么感觉?”
“感觉……丁丁在抽搐……”纳兰德性牙齿打颤、口条不清地说,“手脚……更没力气了。”
“啊,那里在抽搐啊?好现象好现象,说不定歪打正着刺激了泌尿系统和消化系统,大小便失禁有望治愈——”
戴脚腕上治大小便失禁,那戴丁丁上是不是就治腿脚不利索了?不过,“……也好。”
……
虽然当下没有显著效果,但这不失为一个尝试。纳兰德性把这新器械买下来带回家,谨遵医嘱每天早中晚各电击一组。心里骂自己真是败家玩意儿,公司开张才没多久就要把启动资金挥霍光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找来附近“美容美发”的大师傅做造型。加急定制的衣服中午送到,蓝色碎花休闲西装,不会过于正式,也不会过于随便。
衣服是风潇亲手替他穿上的,从里到外每一件,包括内裤和加厚纸尿裤。裸/体给一个人看过就够了。
对镜一照,稍一打扮,还真是人模狗样。但是一抬眼对上风潇镜中目光,好心情直接跌到谷底:“风骚你出去。”
“去哪?”
“管你去哪,立即从我镜子里消失!妈的显得我脸色多难看似的……”风潇退一步,又左跨一步,出镜。初中物理学过,光是沿直线传播的,镜子里a看不到b时b也就看不到a,所以风潇扭头,换成直接盯着他。
盯得纳兰德性心里发毛:“脸色真是不大好,是吧?我也感觉有点心慌,恍惚,精神很难集中……要不再输一瓶液吧,我感觉每次用完药都会好很多……”
“不行。”风潇斩钉截铁。
“没关系,大不了把晚上那次提前。”
“不行。”风潇走过去从纳兰德性衣服内揣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轻轻一按,轮椅上的身体立即抖了三抖,嘴里发出一声娇/喘。
“这样脸色好多了。也打起精神了吧?”
“……老子的发型!”
“挺好看的。”风潇把他被电起来的炸毛按了按,说,“去见旧情人而已,打扮那么精神做什么。”
纳兰德性闻言抬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张口就道:“我只是想看看他骗我去老宅子有什么目的。”说完才觉得像解释一样。
风潇道:“我知道。”
说完两人都没话了。
半天看到在屋子里闲逛的龙追,纳兰德性才又说:“顺便还狗。”
“啊?什么?我不回去!主人阿追要留在你身边!”
“阿追听令,回卢俪家去。”风潇正色说,“替我盯着林之远。”
纳兰德性立即心领神会:“你也怀疑……”
“林安森。”
纳兰德性心中窃喜,还以为两人终于心神契合。其实他不知道,风潇没有向他坦白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林安森,譬如玄臾。譬如那天在商场里被玄臾附体的林安森。
当然,这其中也还有许多风潇没搞清楚的事情,还待调查。
……
一切打理妥当,纳兰德性开始坐在门前等。其实距离彩排开始还有四个小时。
虽然他一句也没有催促,但小动作里都透出紧张和焦躁。
他坐立不安地等着旧时光回来。
……
因为龙追需要以狗的形态出现,今天开车的是王建刚。到达电视台时,已是细雨蒙蒙。傍晚的天气,本来就阴沉。风潇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记住,不管谁问起,就说我的腿是拍戏吊威亚受的伤,骨折,休息几天就好。至于拍什么戏,就说保密。”纳兰德性下车前不忘吩咐。
大门早被安冬和卢俪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还好明星嘉宾有专门的通道。车子转弯时,纳兰德性透过窗子看到了人群里几个举着“纳兰德性”牌子的学生,有男有女,不像安冬的粉丝那样疯狂吵闹,只是安静地举着印有他名字的荧光板,和大伙儿精心制作的长条幅。
——岁月挽歌,爱图如初。
女生们手里拿着一幅幅放得极大的他的海报。经过美化修饰,还加了字,看来格外唯美梦幻。照片上他在傻笑,旁边就写着“记得你笑起来的温暖”;他在流泪,就写着“心疼你每一部戏的辛苦”;他穿着戏服满头大汗吃盒饭,就写着“你的天赋和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等你的耀眼星光,即使是来自天堂”。
最后一个最矮的孩子高高举着一行字——纳兰哥哥,请你带着我们的爱,代替弟弟幸福下去。
“孩子们实在是……干脆给我送挽联好了。”纳兰德性哭笑不得。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感动。车子开进地库里,他鼻子还在发酸。又叹一口气:“粉丝们呐,说他们傻,是真傻,偶像让他们信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可是当他们执着起来,你有什么办法?真的只能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被他们这样喜欢,这样没有原则地维护。什么狗屁明星,都是披了光鲜的外皮来骗他们钱的,可他们偏偏最容易认真。傻孩子们……”
风潇:“还是不懂,你们这世界为什么会有这种对陌生人盲目而疯狂的喜欢?”
“不懂算了。”
薛小西已经率人在车库里恭候多时了。克莱斯勒刚一停下,他就小跑着迎上来开门。见纳兰德性是被抱出来放在轮椅上的,当即一愣。
还是纳兰德性先伸出手,微笑开场:“薛导您好。”
薛小西愣了下,因为这是从前上大学时室友们对他的称呼。同一宿舍四个人,只有他一个是学编导的,还有一个学摄像,剩下的两个学表演。
对没错,就是那个烂大街的艺术专业,编导。对没错,就是因为他高中学习成绩特别的……上不去。上不去,家长就要考虑其他办法了。譬如复读几年考艺术类,直到考上为止。所以薛小西年龄比纳兰德性大三岁半。
薛小西现在是《今夜星光》的几十名编导中的一名,非常不起眼的一名。最开始电视台同事们都叫他“小薛”,后来眼看他快三十了,还没混出头,大家就简化成叫他“薛”。
不过,是巧合吧。他笑笑回握纳兰德性的手:“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导,打杂的而已。实在是多谢您了纳兰……先生,您肯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哦?怎么说?”
腰间的对讲机“叽哩哇啦“乱叫一通,薛小西抱歉地笑笑:“导演制片人都在催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
虽说轮椅是自动的,但自动按钮也得手动去操作,累。所以还得让风潇推着。风潇有什么脾气。
“您跟您弟弟长得真的很像。”薛小西一路上频频回头看他。
“小时候大家总这么说。”
接下来回答了薛小西关于“腿”的疑问,纳兰德性说:“今天卢姐姐要来对么?我有礼物送她。”
王建刚停好车大步赶上来,对风潇小声说:“殿下,阿追不见了。”
第35章 后台失踪
(三十五)
虽然给卢俪的见面礼丢了,但当务之急不是找狗。再说龙追是个有灵性的狗,丢不了的。八成是躲哪儿闹脾气去了。王建刚去找。
一路上了电梯,薛小西边走边小心翼翼交待今天的录制流程。
纳兰德性其实没听在心上。他有些不习惯薛小西的滔滔不绝。
上大学的时候,薛小西跟纳兰德性关系最铁。纳兰德性之所以喜欢他,是因为他为人厚道,话不多,没心机。虽然有些毛毛躁躁,办事常常出差错,闯祸后又有点胆小怕事。但是,人总是有毛病的,无心之过总好过有些人的口蜜腹剑。
果然社会是个大熔炉,把这家伙的嘴皮子都磨砺出来了。
“薛导容我打断一下,今天明明是《他年忆》的专访,干嘛请我一个外人来呢?”
薛小西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些难为情地看着纳兰德性。
这才是他认识的薛小西嘛。纳兰德性会心一笑,说:“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尽管跟我说,弟弟在世的时候常常跟我提起,说你是他兄弟,能帮的上忙就尽力……”
“哎……”提起旧友,薛小西长叹一口气,看得出是真心惋惜,又挠挠头,“纳兰先生,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就直说了。其实这次真是非常非常感谢您肯前来救场……本来呢,制片人是让我去联络秦烬导演的,想凑齐《他年忆》的几大主创。都是我搞砸了,得罪了秦大导演……所以台里就说要裁我的员,要把我从卫视踢到地面频道去打杂。我……我这人是没什么本事,可我这几年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工作才晋升到卫视金牌栏目《今夜星光》的精英行列……所以、所以我就硬着头皮跟领导请求将功补过,说可以请来您,这样说不定还能凭借出其不意提高收视率……”
“哦。”了然后,并没有责怪的意味。但薛小西还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什么呀,秦大导演那边明明是高阳搞砸的,全都赖在薛哥头上!”后面一名实习小姑娘忍不住替薛小西说话。
薛小西苦笑一下,说:“我负责的事情,当然也有我的责任。”
纳兰德性:“高阳是谁?”
小姑娘撇嘴道:“副台长的儿子,耀武扬威的子弟呗。”
“哦。”纳兰德性心里记下。临下电梯才平和地说了一句:“没事,别放在心上薛导。弟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开口就对了。”
这话说得太仗义,松一口气的同时,薛小西有些热泪盈眶。不知道为什么,这“哥哥”身上处处都透着“弟弟”的影子。德性当年就是个很仗义的家伙。仗义到吃了兄弟的亏。
另外因为这话对纳兰德性报以青眼有加的,还有风潇。
蚩尤氏浮冰一族最重视的品质之一,就是信义。
一千平米演播厅里,灯光、摄像都到了最后调试阶段,观众席还没放人进来,有热情的粉丝却已经挤到了入口通道,一跳一跳地往里张望。
卢俪一如既往提前到达,没有让别人等她的习惯。已经在和主持人踩台了。场子里面,导演、导播、一众编导、摄像、灯光、场记、电工、清洁大妈、混到入场券的工作人员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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