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谁看看,他纳兰德性不只是个不入流的三线小演员。
******
风潇把龙追放在卢俪家门口,如约去医院替纳兰德性拿新的脉冲治疗仪。现在谁都须防,难说不会有人在脉冲仪上动手脚。来去都是飞的,统共也不过十几分钟。
反正订了精契,又借助巫罗乔珍的力量设了隐形墙将二楼整个罩住,又有王建刚照看,十几分钟不至于出事。
路过街心公园看到小情侣热烈拥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有所回味地撇撇嘴。
回程一半的时候,后腰命门(穴位)突然一阵燥热不安。因为从来没跟人订过精契,起初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前一晚纵欲过度,累了。直到命门脉络跳动频率越来越快,他才暗道一声不好,全力赶赴解放路。
命门主精关,当然就是“精契”的关键所在、感应部位。蚩尤氏不善医药,仅有的医学知识都是上古时代从主君神农氏那里学来的。在被诅咒不孕不育之前,“精契”在蚩尤氏部族里还蛮盛行,遥想当年,还是一个性开放的美好时代……
蚩尤语里有句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最忠诚的臣子就应该把主君时刻挂在腰子上,殚精竭虑去保护。
还有一句——每当思念主人,我就腰疼。
多么精辟。
如果不是不孕不育的诅咒害得“精契”失传,精契仍是所有契约里最灵敏牢靠的一种,当然也有弊端——感应次数多了容易肾虚,腰酸背痛还疲软。关于什么是“疲软”,据说父王懂,风潇是不怎么懂的。
这一次说白了只是试试,这不刚恢复性功能么。
******
“纳兰,纳兰你不要吓我……我喊人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安冬跪在地上抱着痉挛不止的“枯骨”,急得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不要……没用的……”纳兰德性绝望地松开了流速调节器,看着迅速肿起的手背,叹了口气,“安冬,我要死了。”
“不会的……”
“你闭嘴,让死人多说点话!”
“你才闭嘴!你以为我会让你再骗我一次?我才不会让你再拿‘死’当借口从我身边溜走——”说着抱起来就往外跑,却在二楼楼梯口撞上一堵隐形的墙。果然吧,风潇是谁。
安冬爬起来,一遍一遍尝试,一遍一遍撞墙跌倒,不知气馁,声嘶力竭大喊“来人来人”,楼下熙来攘往的观光客却置若罔闻。
没用的,风潇是谁啊。
“安冬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爱过,还爱,一直都爱,只爱你一个!”
“……”纳兰德性,“我是问你,当初给老子种的假牙根本不是最贵的那种对不对?”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果然是你!”喜极而泣,眼泪鼻涕喷了纳兰德性一脸。
真他妈恶心。安冬啊安冬,你说你三十岁的人了咋还那傻样?一点没变,外表高冷内心幼稚……不,弱智。纳兰德性想着想着就笑了,张张口却发现舌头打了结。本来想问他是跟什么人勾结、为什么骗自己去沈宅遭人暗算、目的又是什么……可是安冬脸上的紧张关切,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突然想起过去两情相悦的日子。安冬这个人啊,懦弱有之,自私有之,世俗有之,贪婪有之,就是没有大极大恶的本质。难道人之将死容易心软?纳兰德性总觉得安冬做不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真没想到自己毕生的夙愿就这么简单啊,收复小楼。该说没心没肺呢还是重情念旧……
他在等风潇来。
等风潇来带走他的灵魂。也不知道能不能保留意识旁观一下,看他是怎么操作的。其实还蛮好奇的。
听说会和上一次同样死态。弹片飞入心脏的疼痛被慢动作回放,像是用最锋利的刀片一点一点撕裂心包、心房壁、房室尖瓣、隔膜……每一丝疼痛都格外清晰,真是叫人生不如死……
人将死的时候应该是有第六感的。譬如说现在,纳兰德性分明就感觉到,风潇来了。
可是,来是来了,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现身,也不靠近,就静静地看着,看着安冬抱着奄奄一息的纳兰德性痛哭失声。
好像冷眼观看一场苦情戏的拍摄。
“安冬……”纳兰德性叹一口气,捋直舌头,气若游丝地说,“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
“什么话?”
“说你爱我。”
“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不在的三年里,我才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多么、多么多么,深爱着你。是我错了,不知道你生了病还背着债,还那样跟你吵架……纳兰,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再一次,我怕我承受不来……”
“安冬你知道吗?我三年魂魄不散,又从坟墓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听你这句话。”纳兰德性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的心愿,就算圆满了。”捞过安冬的脖子,在他颤抖的双唇上吃力而深情款款地亲吻一下,“答应我,我走后,你好好的。”
安冬泪奔,更加抱紧了他。
第41章 撮还是拆
(四十一)
其实博物馆装修好已经有段日子了。王建刚多次旁敲侧击暗示诊所住太多人会影响生意,风潇始终无动于衷,一直也没告诉过纳兰德性。
小楼是他的心愿之一,有可能正是他拿灵魂交换的那一个,有可能不是。
说不清是出于哪一种考虑,劫后余生那天,突然很想带他回小楼看看。于是就回了,却临时改主意让他闭眼。
******
纳兰德性是有意让风潇看到他跟安冬恩爱的一幕。
气他的袖手旁观,气他的无动于衷,气他的冷漠残酷。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气到。
赶回来的路上风潇还在想纳兰德性你心愿还真他妈渺小,不就一座小洋楼么至于让你拿灵魂召唤我?回来一看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原来他最大的心愿还是安冬,一直都是安冬。他亲口说的,复活就是为了听安冬一句话。一句“爱他”。
好啊,你们继续啊,柔情蜜意啊,互诉衷肠啊。我就看看不说话。
你是情种,你为他死;我拿走你的灵魂,我完成任务。早该这样。昨晚的事情,就当我试试身手。
两人各自赌气,好像一种僵持。
纳兰德性闭上眼的一瞬间,风潇才现出身形,一脚踢翻了安冬。将人接到怀里时,那身体已经开始枯萎灰化,脸上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没有。
“你……”安冬惊奇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你给他大剂量注射违禁药品,是什么居心?”风潇一边覆上纳兰德性的额头,一边质问,“放心,他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安冬傻了:“什么违禁药品?”
风潇不再理会,准备念咒收魂。等着纳兰德性灵魂出窍的时间里,整个手掌都是颤抖的。他还有呼吸,睫毛也还在轻颤,像睡着了一样。突然有种捏死他的冲动,狠狠捏死,再坐实安冬杀人的罪名。算作报复,算作惩罚。
明明应该庆幸任务提早完成的,心里为什么感到不爽。不爽得厉害。
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建刚回来了。看到这状况有些愣。
“去哪儿了?”风潇的声音冷得像杀人的霜刃,吓得王建刚差点结巴。“莎、莎莎有新发现,约我去报社楼下见面,她说……”
“不需要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不需要麻烦了,风潇说,“不是让你看着他?谁让你擅自出门?想重蹈两百年前的覆辙吗?”
“奇奇要死了?”
“看不出来吗?”
王建刚腹诽,凶屁啊凶,殿下了不起啊,这是你的大人又不是我的,搞丢魂魄也只能怪你自己好伐。不过还是上前去帮忙,用灵力感应周围有没有噬魂妖兽环伺。一般这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
“殿下……房子里倒是干净,外面好像有巫人气息。”
“我知道,来了有一会儿了。对方既然想尽办法要坏我的事,一定不会放弃这最后的机会。备战。”
“是。”
“你们在做什么?快救人啊!快送他去医院啊!”安冬扑上来夺人,被风潇毫不费力推倒,连带着手里的输液瓶碎了一地,玻璃渣子刺进掌心。“滚。小心我让你陪葬。”
四周疾风乍起,妖兽们破窗涌入,直奔纳兰德性的身体,“呼哧呼哧”张着血盆大口。可那巫人的气息还是隔了老远,待在楼外好像不打算进来。风潇心下一沉,不好,对方竟然不是直接来抢夺魂魄,而是用了毁灭*逼魂魄无路可退的极端办法。巫人通灵,后期可以劫轮回道抢杀灵魂。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阻止风潇顺利取得魂魄就可以。
虽然也在意料之中,却没意料到妖兽如此之多,没有上万也有成千。所幸都是没有实体的噬魂兽,暂时没有惊动楼下优哉游哉的游客们。王建刚独自应战渐显吃力,风潇夹起纳兰德性,幻出三尺半的长剑,单手加入战斗。
“殿下,整个这个世界都未必有一万只噬魂兽,太不寻常了!”
是啊,难道低估了沃野王国的力量?蚩尤氏沃野一族的灵力跟浮冰一族从来不能同日而语,一直是以百倍于浮冰王国的人口和旺盛的繁殖力保持势均力敌的状态。玄臾能不受召唤进入这个世界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连兵主蚩尤和浮冰王华夤都无法引渡成千上万只妖兽到异世界,区区沃野王子能做到吗?
还是说,是沃野以外更加强大的力量?
可以肯定的是,玄臾一定利用了这些妖兽。
战斗到了第十分钟,虽然离风潇的极限还很远,但噬魂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小楼都快装不下了。一只状似玄蜂的大鸟趁其不备袭击了被风潇夹在腋下的纳兰德性,左耳上啄了一口,瞬间鲜血喷涌。
风潇看到,旋身躲过,愤怒斩杀手头的无头兽,迅速回身翻腕,三两下就用剑尖将大鸟碎尸万段。
然后突然休顿一下,退到安全地带,看一眼怀里人立剑杵地,说:“建刚,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不对?”
“什么?”
“告诉我莎莎说了什么?”
“殿下现在不是时候啊——”王建刚体力不支,一人应付叫苦不迭。
“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取他灵魂。”
“……咱俩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儿。”
仿佛一件两难的事情终于做了正确决定,动作都比刚才果断利落,风潇变出手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往面前一立,妖兽们纷纷碰壁,近不了其身。抱着纳兰德性坐在地上:“寡不敌众,来日方长。手杖阵挡不了几时,快,莎莎说了什么?”
想要做的事情,总能找到一千个必须这样做的理由。王建刚隐隐觉得殿下这状况不妙,却无能为力:“莎莎说查到闻达失踪前在调查林家私生子和资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