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言殳还是一头雾水。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颗水晶一样的东西,是纯黑色的,很大。不过没人知道具体多大,因为魔冠在魔界深处,没有人类能进去。”舒同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言的机会。
言殳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人类进不去?魔类可以自由出入人界不是吗?”
代与非语气冷厉,“在魔界深处,魔类气息非常纯净,魔类很容易就感知到人类的存在。人类在前面可以借助工具来隐藏自己的气息,但是都后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类只要有一点暴戾、仇恨之心,马上就会被发觉,在魔界里面被发觉基本上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
言殳不说话了。
言辞道:“这样又怎样?我搞不懂你们特地到这边来说这个的原因。”
代与非淡笑,“你还是那么敏锐。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我到这里来是给你提醒。”
“提醒什么?”
“很快……就有人来找你了。”
言殳听得急死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代与非似乎不介意言殳知道这件事情,“那我就挑明了说。我是预言师,我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预言师了,有的话也只是零星几个。我是前不久才知道,人类高层手下有一个专业的预言师团队。我不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不出马,反而让我站出来预测你的存在。”
言殳喃喃道:“信息量好大……”
代与非继续道:“我感觉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要行动了。这两天就要来了。”
“来干什么?”言辞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他们是来找我,让我进魔界?”
代与非笑而不语。
言辞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茫然、愤怒、难以言喻的悲凉。
“所以,他们需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不需要的时候就放任我自身自灭?”言辞有些歇斯底里。
坐在旁边的言殳吓了一大跳,他第一次见言辞这个样子,“二哥,你冷静一下。”
言辞以手掩面。
代与非神色黯然。
好一阵子,言辞似乎平静了一些,“对不起。”
代与非口气哀伤,“本来就是对你不公,该道歉的不是你。”
言殳还是不懂他们的意思,说实话他们对话进程太快,他根本不能把中间的东西都串起来。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好问,只好轻轻拍打言辞的肩膀。
言辞眼角带上疲惫,他突然觉得他自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狼狈,“还有其他的事吗?”
代与非听他的语气觉得有点儿难受,他沉默了一下,“你现在已经置身其中,其他的情绪……还是让它快点过去吧。再还跟你说一件事情吧,关于魔类统领。我前几次对他预测,总是看不见他的真身,但是能看出来是个男人,给我最深印象的是他红色的眼睛。”
“红色眼睛?”言辞的脑中一闪而过莫双的脸,“不会这么凑巧吧……”
“什么?”
“没什么。”
代与非也不追问,“那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见舒同或还杵在沙发上不动,“怎么,你还不走?”
言辞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起身送客。
舒同或站起来,摇头道:“真是没意思,我连发挥的空间都没有,真是白跑一趟。”
言辞开门。
“我找言殳。”
喝!言辞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敲门是怎么回事?一开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面前,简直能把人吓死。
是路修远。
言殳从后面听到了他的声音,又见他那样堵在门口,不由怒上心头,“你来干什么?”
路修远还是站着不动,“出来说话。”
路修远不走,其他人没法出去,言殳只好妥协道:“你先让开。”
“我让你出来。”
言殳眼神骤然变冷。他顿了一下,走出去。
“跟我走。”路修远这才让开,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走你妹啊走,我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我刚刚在通话里不是说清楚了吗?你不至于不懂我的意思吧?”言殳口气也有些不善。
代与非从屋里出来,回头对言辞道:“你别送了。”
言辞颔首。
舒同或跟在代与非后面,走得非常缓慢,视线一直放在路修远身上。
路修远感觉到他的视线,颇有警告意味的向他瞪视了一下。
代与非在前面等了好一会儿舒同或还没跟上来,不耐道:“你还能更慢一点儿吗?”
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舒同或突然出手,极快地向路修远甩去一个特级灵法!
路修远几乎在他发招的时候就察觉到,他把言殳护在身后,也甩出一个特级灵法。
灵法在半空中碰撞,一蓝一红,绚丽如同烟火。
路修远完全没有分心,不知他什么时候拿出了机械,等反应过来之时机械已经急速旋转着向舒同或攻去!
舒同或淡笑一下,极快的躲过了。
“住手!”言辞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能出言制止。
舒同或收手。
言殳有些惊吓,情急之下拉住了路修远的手臂。
路修远虽然极其不悦,但碍于言殳和言辞两方面的原因,还是不情愿的收了手。
舒同或笑,“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可以做我的对手。可是……你刚刚的那个特级灵法手法倒是很独特呀,就好像……”舒同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好像并不是南大陆的灵法么。”
路修远直视他,“你想干什么?”
舒同或打哈哈道:“我没其他的意思。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很不容易,就想找你切磋一下。”
“没兴趣。”路修远说完就转过头,“言殳,你怎么样?”
“没事。”言殳的话中听不出情绪。
☆、第五十章:送死
舒同或只是淡笑一声,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言殳把头低着,看不出表情。
“知道就是知道了。跟我走。”
“我现在是真的有事,”言殳看言辞一言不发的走进房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去找你,怎么样?”
路修远注视着他,似乎在看他有多少诚意。
“好吧。”就在言殳以为路修远一定不会答应的时候,路修远突然开口。
言殳很惊讶,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谢谢。”
“但是必须在今天之内。”
“好。”
路修远离开之后,言殳进门。
“二哥,刚刚馆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辞坐在沙发上,背弯着,整个人颓然不堪。
言殳在他旁边坐下,“二哥,这些事情不能和我说吗?”
言辞把头转向另一边。
言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自己一个人承担了很多东西,可是每次我想问你的时候,你总是把我拒之门外,以前就是这样。这段时间,你愿意跟我讲你的事情,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二哥,我……”
“言殳。”
言辞叫他的名字,言殳的声音戛然而止。
“真的都是些破事。馆长他是个预言师,之前魔类统领出身的时候,是他预言了我的存在,这才让灵法师们有机会可以封印统领。他今天说的很明白,他现在知道大陆上还有另外一个预言师团队,那些预言师现在要来找我。”
“预言师不是灭族了吗?”
“你觉得有这样的绝对吗?说灭了族难道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吗?”
言殳发誓,这段时间他知道的秘密比他之前二十二年的时间知道的秘密都多了,“他们那些预言师找你干什么?”
“你以为馆长为什么要和我说魔冠的事情?”
言殳的眼睛一下睁大,“难道他们要让你进入魔界?不,我不允许。”
“没什么不允许的。”
“但是……为什么?他们凭什么认为你能进魔界?”
“因为我对魔类没有敌意。因为之前的经历……我甚至对魔类是有好感的,更别说有敌意了。”
言辞恍然大悟。
但他马上就摇头,“不,二哥,你不要答应。那里面危险重重,谁说没有敌意就能进去的?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拿生命在做赌注啊!”
言辞语气很平静,“你以为有我选择的权利吗?”
言殳说不出话了。
“你也知道,被高层找上,威逼利诱,他总会让你去做的。我现在要想的是,在他们找我之前,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不答应不就是了吗?!”言殳有些激动,带上了一些没有逻辑的无理取闹。
“言殳,我们必须承认的。他们肯定把各种国家大义摆在你前面,然后是你家族的利益,如果再不答应,就让家族身败名裂之类。我一个人无所谓,可是……我不能让家里人出任何事。”
言殳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一下子,力气好像被抽空般,他倒在沙发上。
“言殳,不管怎样,你知道这些事情就好。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要和父母说。”言辞叹了一声,“那就把这最后的几天当做世界末日呗。没什么,反正总是要死的。只是……”言辞突然想起花连神,“我对不起花连神。我给他的幸福……太少太少。”
言殳突然感觉嗓子有些发痒,眼眶有些发热。
“珍惜接下来的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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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不知道那些人会什么时候来,所以把每天都当做末日。
他回家,在家里睡。突然觉得母亲的厨艺非常好。
和父亲交谈,感谢他的养育之恩。
去言时和张静家吃饭,终于对言时敞开心扉,放下心来,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言时在前跑,他在后面追逐,两兄弟无忧无虑的时光。
言殳……早已是明白他的一切。只需一个眼神,就算是最后的告别。
他去见代与非和舒同或。代与非算是忘年交,两人喝了一点茶,本来有很多想说的,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颇有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给舒同或泡茶、做了一顿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说饭好吃,茶……难以下咽。
唯一的遗憾就是。
没见到花连神。
言辞去花家,见花连神的父亲,请求见花连神一面。他父亲是个很有气势的人,不怒而威,既没说让花连神来见他,也没说不见他,只是让言辞回去。
言辞心里非常清楚,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花连神了,就看这最后几天。他在花家等,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等了两天,心情已经由最初的焦灼、遗憾转变为后来的平静。
第三天的时候,他不再去花家了。并不是认命的意思,言辞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缘分。可是就是不想等了,他直觉,他再怎么等也等不到花连神。他父亲根本不会让他出来相见的。
言辞回到自己的公寓。在公寓后面的草坪上,坐了一整天。天空啊,花草啊,怎么会这样美?就算是残缺,也有残缺美。
他在心中想过无数次自己会怎么死,但是始终没想到最后会这样死去。进入魔界……被魔类杀死?真是残忍。
言辞一点儿也不认为他能进入魔界深处。就算他对魔类没有敌意又怎样?没有这么容易。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
不想死。
可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言辞前一秒还想着要好好欣赏明天的日出,后一秒门铃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