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是麻烦言文豪在中间周转。
直到言殳来找言辞。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言辞刚从舒同或家回来。
言辞的灵法已经全部回来，再加上有效的学习、非凡的天赋和感应，可以说，再过一段时间，他绝对是大陆上最优秀的灵法师。
一大早起来，言辞的左眼皮跳个不停。他有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果然，言殳找来了。
花连神去花家处理事情，不在家。
“二哥。”言殳站在门口。
“言殳，你怎么来了？”
言殳之前有言辞公寓的钥匙，但是自从花连神和言辞同居后，他就把钥匙还回来了。
“赶紧进来吧。”
电子门核实人物信息、核实钥匙信息之后，言辞推开门。
端水果、倒饮料。
“二哥，你别忙了，这么见外干嘛。”
“天气这么热，吃个水果、喝个饮料就叫见外了？”口上是这么说，言辞还是马上上了茶，坐了下来。
言殳双手拿着杯子，一手摩擦着杯子的外壁。
“二哥……”
言辞诧异地看着他。
言殳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沉默了。
言辞看他无意识的动作，又听到他言语里的迟疑，想了想还是等他先开口。
言殳扫言辞一眼，见他一直看他，好像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将被子放在茶几上，定定道，“二哥，我可能……要先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去哪里？一段时间是多久？”言辞惊讶。
“离开……南大陆。”
“什么？”言辞身体稍稍前倾，“离开南大陆？为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人。”
“找人？”言辞重复一句，“什么人需要你离开南大陆寻找？”
言殳躲闪般移开视线，重新把杯子拿在手上，没有正面回答。
言辞细细思忖，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逝，“你是去东大陆？”
言殳点头。带上舒了一口气的如释重负。
言辞放下手中的杯子，半晌，又拿起来，喝一口，又放下。
言殳第一次见言辞这个样子。平时，言辞总是站在他这一边，没有一次是这样的。他突然有点吃不准言辞的意思。难道他这次要反对？
思来想去，索性直接坦白，“二哥，你是不是反对？”
言辞皱眉，没答话。
言殳心里有一些惴惴，但是想起前两天心中的煎熬，想起之前下的决心，狠狠咬牙道：“我想去找路修远。”
“为什么？”言辞心中基本有数，但他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言殳否决。
“就像……你和花连神。”言殳小声但坚定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言辞闭了闭眼睛。
真是这样……？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和他……怎么会……？”
“二哥，就像你和花连神，这样的事情是没有什么‘怎么会’的。”
言辞虽自己和花连神是这样的关系，但是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去接受言殳的这件事。更准确的说，是他太错愕太震惊，几乎是本能的对这件事反应，没来得及思考。
言辞的反应让言殳眼神黯淡下去。
言辞在脑海里回忆有关言殳和路修远的点点滴滴，似乎想从之前他所知道的的相处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两人都不说话。
过了几分钟，等言辞终于有了一点头绪，从思绪中抽身而出，一看言殳的脸，才惊觉他刚刚无意识的态度已经伤害了言殳。歉疚、尴尬，他马上解释道：“言殳，你别误会，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现在本身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实在不会有其他的厌恶、反感之类的情绪。我只是觉得惊讶。”
言殳点点头，没说话。
言辞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你这样的个性会更加喜欢自由。”
“跟他在一起未必没有自由。”
言辞被堵得说不出话。
言殳继续道：“我以前也以为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找到对象呢，毕竟……你这么装么。”
言辞笑。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言殳此时真正放松了下来，他身体往下滑了一点儿，“不知道。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他之前跟我说过几次，让我留在东大陆，但是我之前因为不知道你的消息，所以拒绝了。后来……我还是决定去找他，否则真的会留下一生的遗憾。我不知道我和他会怎样，但是我想，生活本来就是未知。而且，我好像……不自觉的很信任他。”
“这之前我就看出来了。”
言殳微笑，“我还为这个懊恼了好久呢，这实在不符合我英明高大的形象啊。”
“行了吧你。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要怎么去东大陆？你要好好想清楚，毕竟你一个人，在陌生的大陆，不是那么安全。”
“只要他在，我就不是一个人。”言殳道：“二哥，我知道你的顾虑。说实话，我确实对东大陆不了解，那里很多东西也和南大陆不一样。但是，如果不先付出一些，命运怎么会舍得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呢。”
言辞了然，“看样子你是下了决心要去了。”
言殳道：“没办法，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上我了，刚好，我对他也不是没感觉。”
“那你怎么去？万一你……我是说万一，你想从东大陆回来呢？”
“言文豪。”
言辞惊讶，“你居然找到他了？你和他关系不是一直不好吗？”
“废了一点功夫。”
“只是一点？”
虽然言辞表面上不待见言文豪，事实上也不待见言文豪，但他仍然是言家三兄弟中和言文豪关系最好的人、最了解他的人。平时言殳和言文豪交往不多，而这样没什么交往的亲戚对言文豪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言文豪的生活太沉闷了，需要一点新鲜的东西。”言殳说的言简意赅，但是言辞懂了。
在大多数人的世界观里，言文豪在各个方面都是一个成功人物的典型。但言辞知道，言文豪自己并不认同这种成功。
这样的人，需要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途径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自己在自己心目中的存在感。
“光凭这个？”就算是言文豪需要刺激，但只付出没回报的买卖言文豪会做吗？显然不会。
“和他有一些协议，总之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他以为他能把我怎么着？好歹我和他都姓言。”言殳说得轻描淡写。
言辞没答话。如果言文豪真的顾及这么一点亲戚关系就好了。
心里是这么想，言辞还是任由言殳将这一个话题翻了过去。
“你和父母说了吗？”
“没有。”
“大哥呢？”
“只和你说了。”
“听你这意思，我又给你当爸又给你当妈？”
言殳嬉皮笑脸道：“二哥，当一次嘛。我要是真和他们说了，他们绝对不会准我去的，还会千方百计阻拦我。”
“所以你应该知道这一路会有多么危险。”
“我知道，但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
“每个被车撞死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会被撞死。”
“我保证好好过马路，坚决不闯红灯！”言殳信誓旦旦。
言辞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是在利用我。你是掐准了我会支持你的是吧。”
“我只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
“得了吧你。真是不省心。”
“哈哈，”言殳笑，“让花连神和你一起省，就没那么费劲了。”
“……”
言殳又交代了一些具体事宜。
言辞心里虽然担忧，但是也知道，言殳这样……是对的。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去东大陆。
花连神回家的时候见言辞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言辞？你怎么了？”
“花连神。”言辞轻唤。
“在这儿呢。”花连神蹲在他身边。
言辞抱住他，“刚刚言殳来找我了。”
花连神拍几下他的背，“所以？”
“他说要去东大陆找路修远。”
“什么？”花连神惊呼，“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
花连神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想清楚来龙去脉，“找他干嘛？”
“相互喜欢。”
“……这样？他什么时候去？”
“今天晚上。”
“你担心他？”
“嗯。”
花连神起身，坐在他旁边，“为爱走天涯，真好。”
言辞白了他一眼，“要是他是你弟弟你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可是你担忧也没用啊，”花连神亲他一下，“他的生活可是他自己在过的。自己做决定、自己承担责任、自己享受过程。他已经是成年人了。”
“嗯。”良久，言辞闷闷应了一声。
花连神正想再安慰一下，言辞突然又把他抱住，枕在他耳边道：“哎，我也知道。只是……我没想到言殳也喜欢男人的。这下我父亲要气死了。”
花连神回抱住他，“你也说了，你父亲只是需要时间。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幸福，这样才能向他证明，我们生活的很好。”
“嗯！”言辞的声音终于有了活力。
☆、番外：路远心不远（二）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倒计时十秒！十、九、八……三、二、一，启动！”
言殳被固定住，随着机器开启的声音，他的身体隐入冰凉的海水中。
路修远……我来找你了，等着我。
言殳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和路修远相处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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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边缘，下大雨，言殳把言辞从路修远的纠缠中剥离出来。
路修远在后面看着，言殳虽然走的很平静，却感觉如芒刺在背。
不过这件事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虽然和路修远在一个班，但基本上是陌生人，不，就是陌生人。路修远是天之骄子，天才低年级生，身边光芒闪耀。而他是留级生，平时独来独往，在班上就是一个隐形人。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在班上交几个朋友，言殳总是嬉皮笑脸的说，因为他年纪比他们大一些，有代沟。
至于这个理由是不是真的，没人在意。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不管这个理由多么扯。
言殳打了个哈欠。
老师上课也太无聊了……什么先调息再发力啊，息哪是那么好调的？调了息之后还要发力，哪来的力啊。
“好了，这一阶段过后，请同学们坐下，好好感受一下灵法在体内的游离和聚散。”老师今天心情不错，因为他最喜欢的学生路修远来上课了。
路修远被称为天才是有原因的。老师很清楚的知道，就算是他和路修远战斗，他都未必能敌得过。
基于这一点，路修远基本上很少来上课。老师也不觉得这样是不尊重，大陆崇尚实力，有实力的人才有发言权。
老师向下扫视一周。
很好，很好。学生们都认真的调着息，感受着身体内部的灵法。
他的头一路转，最终定格在最旁边的角落里。
“言殳，你在干什么？”老师不悦道。
言殳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言殳！”
谁啊，谁在叫他？不管了，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困死了，先睡一下再说。
老师阴沉着脸色走下来。
其他的同学表面上还是正襟危坐，心思早就被牵扯到这边了。
老师感受到他们气息的波动，沉着声音道：“认真调息！”